冰冷的山风毫不怜惜地摧残着大地,冬日的阳光朦胧不清。
那双眼睛,已不再是澄澈而灵动,此刻是冰冷空洞而黑得深不见底,脸色依旧苍白,却面无表情如同木偶一般。
赵云琴微微仰着头,静静地看着那个血瞳男子,寂静无声。
清影在他手中发出清冷的寒光,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势。
苍龙丝已经腾出手,细如发丝的丝线在空中若隐若现,没有进攻,只是静静地等待在那里,似乎在等待出手的那刻。
似乎从未料想过事情会发展至今,落云谷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刃,万分紧张地盯着互相对峙的两人。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寂静得让人绝望。
“谷主,让我来对付他。”
一人站了出来,少年气盛的眼睛里全然是轻蔑与狂傲。
独孤碧没有阻止,仍是静静地看着赵云琴,面无表情。
那人仅当他默许,提剑向赵云琴劈来,招式凌厉而杀气腾腾。
赵云琴微微闭眼,一颗头颅被生生切下,双目难以置信地睁着,鲜血飞溅,落在他白净的衣物上,绮丽而妖艳。
好快……无法看清如何出手,仅是一眨眼……独孤碧有些诧异地皱起眉,胸口忽然一阵抽搐……他,不适合杀人!鲜血,不适合沾染他!他手中的剑,不适合夺取他人性命!莫名火起,只是微微扬手,苍龙丝直取清影剑。
……那把剑,根本不应该握在他手中。
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提剑一跃,身体轻盈如燕,却又快如闪电,剑芒一扫,硬逼得独孤碧后退,苍龙丝在他面前织成一张密密的网,阻断那凌厉的剑势。
“嘣”的一声脆响,向来坚不可摧的苍龙丝居然断了。
好强大的威力!独孤碧一惊,用空出来的左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剑,长剑一扫,挡下赵云琴的剑,脚步飞快,瞬间绕至他身后,却不料赵云琴身子一低,用腿一扫,独孤碧不得不飞身远离,赵云琴没有丝毫懈怠,凌厉的剑势步步紧逼。
赵云琴的攻势没有丝毫章法可言,全凭直觉,却让人难以招架。
“曦,谷主旧伤未愈,若持续时间太久,我恐怕……”一名红衣女子忽然出现在曦身后,平淡的语气,却带着深深的担忧。
看着大雪中又展开激战的两人,曦微微皱眉,“谷主只守不攻,这不像谷主平日的作风。
红鸢,你可知道为何?”那名为红鸢的女子妩媚一笑,“那孩子真是漂亮得不像话,任谁见了都会怜香惜玉……”“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曦冷冷地打断她,“自上次与红颜阁一战后谷主就有些奇怪,他的病似乎好了很多,发病次数也有所降低,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红鸢轻笑一声,“恐怕和那孩子有关吧……”一阵剧烈的金属碰撞声迅速唤回两人思绪,只见一阵烟雾弥散,两人都停了手,赵云琴的身子一阵虚晃,委顿在地,脸色惨白,口一张,一口血喷涌而出,身子瘫软在地。
清影剑闪烁了几下,消失无踪。
“赢了么?”红鸢一阵惊呼,有些难以置信。
曦紧抿着唇,眼睛微微眯起。
独孤碧静静地站着,一手按住胸口,嘴角淌下嫣红的**,神色萎靡。
过了一阵,他伸手拭净嘴角的血液,慢慢走到赵云琴面前,静静凝视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苍龙丝再次腾出袖中,缠绕在赵云琴脖子上,一分分勒紧。
瘫软在地的人痛苦地挣扎着,企图摆脱这窒息的痛苦,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悲吟。
看着他的脖子渐渐渗出血丝,独孤碧忽然停住,手捂住胸口,颦起眉。
“谷主,杀了他,永绝后患。”
红鸢一愣,这不像平日的谷主,如此优柔寡断。
独孤碧一惊,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苍龙丝又收紧几分。
“唔……”赵云琴痛苦地仰起头,微睁的眼中淌出绝望的泪水,气息渐弱,身体不断抽搐着,独孤碧蓦然停手,竟是再也下不了手杀他。
心在痛,无休止地痛,每深入一分,疼痛就增加一分……看着他痛,心居然抽痛起来。
那是几欲让人发狂的痛苦,痛入骨髓……是情蛊么?脑中浮现出那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那疯狂的话语至今记忆犹新。
爱情呵……眼中徒然雪亮,苍龙丝再次收紧。
只要杀了他,那所谓的爱就会消失……只要杀了他……那身体的颤抖透过纤细的丝线,清晰地传到他身上……为什么会下不了手?明明可以很干脆地杀了他,明明可以很轻易地……独孤碧咬着唇,咬得嘴唇发白,脸色苍白得可怕。
心在痛,无休止的痛……曦和红鸢面面相觑,谷主何时如此优柔寡断?“谷主,既然您下不了手,就让属下代劳!”红鸢踏出一步,妩媚的目光瞬间冰冷。
独孤碧沉默着,过了一会,收回苍龙丝。
看了红鸢一眼,转身离开。
杀了他……就什么都没了……闭上眼睛,心头居然酸涩起来。
红鸢领命,一剑决绝而毫不留情。
真的……什么都会结束么?“叮”的一声脆响,红鸢的剑飞了出去。
愣然回头,入眼的是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对手。
独孤碧冷冷得挑起唇角,“靖阁主,好久不见。”
靖千凝没有应声,轻轻抱起赵云琴,心疼地抚摸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抬起头,目光冰冷,“幸会!”“幸会么?”独孤碧冷笑一声,“确实,今天收获不小。”
靖千凝看了一眼周围惨不忍睹的景象,又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人儿,心中火起,“我让你有去无回。”
话音一落,他们顿时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埋伏?”红鸢一怔,皱眉扫过人群,清一色的装束,是红颜阁的人。
独孤碧微微扬眉,居然毫无惧色,“仅凭一群杂碎,就想对付我?”他缓缓举起手,顿时烟雾弥漫,三人消失无踪。
“逃了?”靖千凝有瞬间错愣,微微皱眉,忽然冷声道:“浮若,你是怎么照看公子的?”浮若从暗处走出,脚步仍有些虚浮。
他单膝跪地,没有任何解释,“属下失职。”
靖千凝看了他良久,最终轻叹一声,“他们中了什么毒?”事情过去了,再追究也无用。
“只是迷香。”
浮若思索一下说道,“无色无味,药效比一般的迷香更强劲。”
“将这里打理一下。”
不再多言,靖千凝转身离开。
低头,轻轻在赵云琴头上吻了一下,“对不起,我没能够在你身边保护你,是我不好。”
若不是他即使感到,云儿现在已经……身体一阵颤抖,他的宝贝,已经失去过一次,怎么再次失去……再也不能,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