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诅咒

“是的，嗯，响应您的伟大号召，佣兵们已经在卡莱尔堡聚集起来了，他们分成为十……二个队伍，总计一万一千三百人。”瓦奥莱特耷拉着自己的弯钩胡子，尽量从自己的消息中挤出一点有益的成分，但是该死的……只有神才知道这有多难！

现在的菲尼克斯正处在一场关系国运的战争之中……而战争，归根结底就是到处都要钱。

尤其是在招募兵员的问题上——确实，菲尼克斯拥有三神神殿的支持，那些圣武士们都是合格的骑士，虽然没有见过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但是私下里进行的一些模拟战斗他也曾经观摩过，相信决不会逊色于康纳利维斯家的狮鹫骑士，而且随军牧师的数量也足够让一支部队充作两支来使用。

可是，即使如此仍然是不够， 甚至可以说，远远的不够！康纳利维斯家的狮鹫骑士，据他掌握的情报，即使是三面作战，被两名王子从侧面钳制住了大批的部队，但能够集中到正面锋线上的狮鹫骑士，至少数量也要超过八千之众！而圣武士和牧师们即使全部动员，连那些见习的圣武士都被招纳，战斗数量也只有五千人而已——毕竟他们并不是国家负责供给的士兵，三神神殿方面并不能够大肆招募，而且那强大的能力需要的也是高昂的代价和长时间的训练。

可是，康纳利维斯家的那群恶魔，他们还拥有着兽人的支持，即使是他手下鼎鼎大名的皇家密探，也无法探听出那些人形的野兽的数量究竟有多少。

几乎所有的佣兵都被来者不拒的收纳，组成了一支队伍，大约有接近一万人的数量——看上去并不少，但是佣兵实在是一种非常难以驾驱的队伍，他们各有统属甚至各有恩怨难以合拢，即使数量再多，也不可能作为正面冲击的主力。或者可以用来骚扰敌人……

密探头子在心中诅咒着疯狂的狮鹫，诅咒着这场该死的战争……尤其是站在面前的那个老头子，诅咒他将本不该归特勤处统属的工作愣推给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凭借特勤处对于对付这些人特别有经验……而且见鬼，他站在自己面前，还把屁股撅得那么高干什么？是不是明知自己在压抑着踢上两脚的**，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

但是他的神看来从来没有仁慈过，女皇对于他的好消息根本没有投注半点的热情，简直是在他的话音刚落，她就已经问出了那个让密探头子想要撞墙的问题：“还是没有薇拉妮卡阁下的消息么？”

“是的……我的陛下。”

密探头子现在巴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塞到那个老头子屁股里去，如果在三天前他知道那位小姑娘牧师有那样重要的身份，他即使冒着这个计划不成功的危险也绝对不会让她进行牵制的工作的，可伟大的死亡女神啊，那帮套着铁壳和白袍的白痴家伙们对此只字不提！

女皇陛下并不是那些威严的君主，但是她的年纪让她可以做到那些铁血大帝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尤其是那个彻底隐藏与黑暗之中的存在……密探头子不会忘记，自己现在这个停薪留职的处分，已经是一个最后通牒了！

“陛下。感谢您对于薇拉妮卡的关心，不过，我认为瓦奥莱特阁下的消息也需要考量。”一个低沉的声音拯救了密探头子，那是他几息之前还在咒骂的‘套着铁壳和白袍的白痴’的头儿。不过肩上佩戴着华丽羽毛的圣武士头领看来根本没有考虑他的死活，只是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陈述自己的观点。

“不过佣兵毕竟是不能够作为正式的军队的……也许他们的战斗力要远远高于那些农兵，可是一支不服从任何命令的部队，除了当作战场上的消耗品之外就没有太多的用途……”高大的圣武士毫无表情的开口道：“甚至于除开正面战场之外的战斗我们都无法调用他们，毕竟他们的所谓忠诚只是建立在那些贪得无厌的与网上，随时都很有可能背叛。”

“因此，我们必须将哈兰因王国的资助提到日程上来，我们需要钢铁来武装忠诚于我们的民众们……只要有足够的资源，三神的忠诚信徒们便可以无惧于任何邪神的爪牙！”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还是需要那个该死的国家的资源是吧？”女皇手中那铸造精美的华丽权杖呯的一声在王座的扶手上撞出了一个凹坑，沉郁的响声让王座下三个人都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好吧，先生们，那么你们就继续讨论那个令人感到厌烦的婚礼吧，我不想再理会其中那些有用或者没有用的高额花费了，西路普伯爵，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处理，我只想要听到最后的处理结果，但愿你拿出来的最后结果，能够让我感到不那么难以接受！”

“还有你，我的特勤处副长先生，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我找到薇拉妮卡女士的下落，我会通知神殿，让他们调派最好的法师和牧师协助你。如果还是没有任何效果，那么，我也不想再看见你的样子了……”愤愤的站起身，女皇在一群侍从的拥簇下转身离开了大厅。不再理会站在王座之前，沉默静立的一群人们。

穿过长长的回廊，遣散了跟在身后的杂七杂八的侍从，女皇走进自己的寝室，将手里的权杖扔到一边，然后便整个人扑倒在中央柔软的大**，像是要沉溺进去一般的俯卧着。直到良久之后，她才缓缓地翻过身来。用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那华丽的床幕。

“真是活见鬼！”一个长长的叹息之后，她低声的咒骂道。

房间之中的某一片阴影微微的摇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欣长的身影悄悄地出现在房间中，他无声的静立，垂下的青灰色长发和阴影一起遮盖住他苍白的面孔，只有阴影中的双眼闪烁着点点的微光。

“真是活见鬼！那一群没有用的笨蛋！都已经调派了那么多的人手，花费了那么大的一笔资金，结果竟然还是这个样子！那个该死的混蛋恶魔，他到底要从我这里夺走多少东西才算甘心！”对于这个骤然出现的人，躺在**的女孩似乎一无所觉……依旧喃喃自语着——事实上，她的话可能也有一半是在疑问……她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薇拉会不会有危险呢？不会迷失在空间乱流之中吧？”

“选民的力量保证他们即使深陷于空间的乱流之中，也不会轻易地消亡，更何况薇拉妮卡对于培罗来说，算是相当特殊的存在，他绝不会让自己精心培养的灵魂就此消亡的。至多一个十日之内，即使那位女士陷入了自己无法脱离窘境，太阳神也会将她安然的送返的。”低沉的声音给自言自语作出了一个答复：“事实上你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压榨瓦奥莱特，他这一次能够成功就已经算是相当能干的了……”

“不过是借机敲打他一下罢了，让他那副死人一样的表情变化出些恐惧来也算是很有趣的事情……而且我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个在黑暗中杀死了那么多人的家伙，竟然会是个那么怕死的胆小鬼……不过正好很适合用来缓解压力呢，那些可恶的家伙，什么头痛的事情都会推给我来判断，实在是太厌恶了。”女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这笑声又变成一阵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她跳起身来，握着拳头挥舞着：“刚才你也看见了吧，西路普那个该死的老滑头，总是在说什么关乎国体，不可让哈兰因轻视……他以为那个狗屁王子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名分而已，居然还要我们耗费那么多的钱！一百磅黄金，几十车上好的亚麻布，各种各样的珍品，这真是……集中了王室三百年的精华就出了这么一个家伙吗？如果被我看到它的样子有一点点不符合他吹的牛皮，我就要打塌他的鼻梁，扭断他的脖子！我敢以三神的名义发誓！”

“那个老蠢蛋，真是什么也不明白，哈兰因是否能够真正的成为我们的盟友，又不是这个什么趁火打劫的联姻能够决定的，我们胜利了，那么他们就是坚实的后盾，我们收复了所有国土，他们就只能成为我们的附庸……但如果我们打不赢，就算是再多的排场，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断了我们后路的强盗罢了……”

中年人凝望着那个嬉笑怒骂的女孩，他知道，只有这一刻，她才是那个还没有成年的，有些任性而骄纵的女孩子，而不是那个勉强做出来的，高高在上，威严的女皇陛下。

“你……真的觉得这样可以吗？”中年人忽然开口道。

“什么可以吗？”

“不要装傻，你知道我是在说你的婚事……”

中年人叹息了一声，微微的停顿之后，他才低声的继续：“你真的准备好成为一个你完全没有见过面的人的妻子了吗？为了这个已经残破不堪的帝国？你不会觉得，这个代价有些……大了？”

“或许已经破败不堪，但是……菲尼克斯毕竟是我的家……哪怕不成功也好也好，我仍旧希望能够将之恢复到我熟悉的模样……你不是常常告诉我，人的目标不论是否达成，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就不会感到遗憾吗？我现在的目标啊，就是让这个我的祖先留给我的伟大遗产得到新生！所以为了它付出一点东西，这并没有什么好思考的！”女孩子的声音逐渐的清亮起来，摇了摇头之后，她站露出的的笑容更加灿烂：“不过是一段婚姻罢了！反正我还年轻得很，战争结束之后，也未必就不能找到十个八个我自己喜欢的人啊？”

“至于说那个傻瓜王子……管他呢，反正哈兰因第一批的优质钢铁已经即将到达，有了这些，我们在一个月之内便可以做好一场战役的准备了，现在康纳里维斯的进攻似乎迟缓的很，我那两个可爱的表哥虽然没有愚蠢又胆怯，但是至少也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作用，他们的牵制让狮鹫没有能力孤军深入，这样就为我们赢得了相当宝贵的时间，在春耕之前，我们至少要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训练部队，让那些农兵变得更加有用一点儿。”

她跳下床，仿佛跳舞一般的在房间中转了几圈，飞扬的裙裾仿佛代表着她这一瞬美好的心情。

“等打败了狮鹫，我要到海顿去，在发肯色的废墟上建上一座房子！房子里面……要有一个巨大的壁炉，有一个巨大地厨房。有一个巨大的、和皇宫寝宫一样奢华的卧室，房子里什么也不缺，包括我喜欢的人，或者，还有一大群吵闹的孩子？”她自顾自的说着，然后笑了起来，“嗯，听起来似乎是太小家子气了，在那之前，应该先纠集一批可靠的同伴，遵循一张古老的地图，进行一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冒险……就像你和妈妈一样？”

甜甜的笑容，带来的是长长的沉默，中年人望着她，似乎想要挑出这个梦想中那些不切合实际的成分，但那笑容却似乎又让他无法说出什么，最终他只能再次深深地的叹息了一声，让额头上那道因为苦思而形成的竖纹更加明显。

“……让我再去看看妈妈吧？”女孩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沉默半晌之后，她忽然发出了一个低声的征询。

“放心，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像是上一次那样了……”中年人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去，却又被女孩抓住了衣襟：“我会保持镇静的。”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低声做出一个保证，但更像是给自己的。

目光的对视持续了片刻，但最终，成年人只能退让……

他挥袖一拂，撒下一蓬黑色中闪耀着点点金星的粉末，片刻之后，在房间当中的地面上缓缓现出了一个神秘的魔法阵。而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无形而又澎湃之极的魔法能量猛然从魔法阵中喷涌出来！而这道波涛过后，房间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闪耀着蓝白色光芒的圆环，圆环缓缓的扩张开来，最终在飞扬的细微光点之中，勾勒出一片虚无的又仿佛镜面一般的空间门。

而当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步入这面空间门之中，那蓝白色的光泽猛然亮了一亮，继而在翻滚的浓浓白雾之中散射开来，就此消失。房间中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全无任何异状。

空间门后，是一个奇异的空间，漆黑的颜色组成了空空荡荡环境，但是很奇异的的，空间本身却并不昏暗，而是呈现出人类最为舒适的光照，空间里，铅灰色的印记组成了一片圆形的，不知道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地面。这片地面方圆仅有不到百尺，再向外，灰色的边缘逐渐消散，融入那一片虚空。而在这地面正中，矗立着一座漆黑的石头祭坛。粗糙的表面上毫无雕琢的痕迹，却似乎有着奇异无比的力量，能够吸引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注视其上。

其上的一块硕大而晶莹剔透的圆柱上。

那圆柱足有八尺多高，似乎是最为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的容器，容器散发着极其柔和细微的绿色荧光的**，被让它仿佛一块温润的翡翠。只有**中微微卷起的气泡，才能让人分辨出其中些许的区别。

而此刻，那**之中，凝立着纤细的人影。

那是一具绝美的女性的**，肌肤若雪，深刻的五官，双目微微阖起，长长的发丝在**中微微散开，映衬着她仿佛沉睡一般的面容，尽管是**的，但那面容却让这身体透露出一种奇异的神圣的气息。就像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只是如果将视线稍微向下，那一种神圣，就会幻化成为令人讶异的诡谲。

就像是有一个残忍的魔鬼，将这传世的精品杰作肆意的破坏了——自腰腹以下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灰色，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遍布着丑陋的脓疮般腐烂的棘突，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此起彼伏都在微微张开翕张。从里面不断流出一丝一丝乌黑的痕迹，渗透进水晶之中清澈的浆液之中，这些黑色即使离开了人体，兀自仿佛活物一般的不断游弋，良久之后才会不甘的沉落到**的底层。看起来就和有着异常生命力的活尸相去无几。透过伤口，还可以看到身体内部组织的起伏波动正在加速。

“妈妈……”

女孩儿的目光扫过那诡异的景色……身躯微微的颤抖着，但最终，她还是慢慢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晶莹的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