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力量与规则

“嗯，看来一时之间，你有些不能理解了……好吧好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了……只是从哪里开始呢？”或者是终于注意到了康斯坦丁那个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半空间的主人终于有了一点放弃自说自话……的情绪。他用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额角，于是周围的空间仿佛热蜡一般融化变形，只不过是眨眼之间整个场景就已经又变化了一个样子。

一间明亮典雅的书房，明媚的阳光从之中照射进来，让整个房间之中都闪烁着点点的金色。周围的所有人都已消失不见，而只剩下康斯坦丁与对方在一组舒适的长椅旁一站一坐。

“放心吧……你的朋友们不会有事，只不过是让他们到另外的地方休息一下。”

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方式。这位主人靠在椅子上，同时一杯飘散着玫瑰香气的茶水也已经出现在他手中，他轻轻抬了抬手中的杯子，示意对面的座位：“我之名为赛达络斯，如果按照你们习惯的称谓方式，我是个次级奥比里斯领主。也是你得到的规则之力的创造者……唔，用创造这个词并不合适，应该是发现者才对。”

“赛达络斯阁下。我想我们之间有不少问题需要进行一下沟通。”康斯坦丁微微欠身，然后在对方的对面坐下来，对方这个名字似乎能够说明很多问题，比方说自己为何会忽然来到这个地方，但是却让更多的问题出现了，比如……规则之力，次级奥比里斯次级领主之类。不过那些还并不是最主要的：“首先您能否解释一下，所谓的继承您的力量，究竟指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奇怪？难道是我弄错了？但是你身上的这个力量，我不可能认错啊？”次级奥比里斯领主蛇形愕然的顿了顿，瞳孔之中闪烁着点点的光泽：“或者说……唔，是了，大概是并没有来得及表明身份吧，抑或是根本没有表明的能力……那么，听到我的名字之后，你能够想起什么？”

“您是次级奥比里斯领主，在奥比里斯们与风元素的战争之前，似乎曾经做过反抗混沌之后的举动，之后失败了，被……混沌之后毁灭了身体。”康斯坦丁整理了一下脑中巴尔格拉领主的几句对话，以及在出发之前艾瓦梅尔恩透漏的零星消息：“唔，似乎还曾经以一个分身，引起了神祗之间的某种动荡。”

“唔，神祗之间的动荡？那还是挺大的事情，不过，也很像是我会做出的事情……”奥比里斯魔点了点头，似乎有点无法掩饰的得意：“怎么说呢……如你所说，我就是那个跟混沌之后对着干，最终失败了的人物……之后，那个恋宠又恋虫癖的婊子把我的大部分身体毁灭了，不过以她的力量，想要毁灭我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被分散的部分逐渐的复原起来，而你之前拿到的，就是我的一部分，而你面前的这个我，应该算是我的一部分吧。你们似乎称之为一个分身或者叫投影……”

“你之前与那个塔纳厘的战斗情景，我看到了一些。而我能够肯定的是，你所使用的，就是我的能力，也因此，我才能给予你一定的指导。”奥比里斯领主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些得意洋洋：“我并不清楚你究竟是怎样从我的分身那里得到这种力量的，不过，既然他能够信任你，我想我也一样。”

疑虑虽然消除了一线，但是康斯坦丁心中波澜却依旧动荡——这恶魔所说的似乎确实符合一部分事实，但是还是有很多的问题……比方说赋予自己这种力量的存在，那个自称为艾瓦梅尔恩的是否就是眼前这个人物的另外一个部分呢？有没有可能，这个家伙根本就是在编造一个谎言？但是自己与那猩猩怪的战斗之中，那些莫名领悟的能力，比方说将星空之中的灵魂释放以进行攻击的力量，确实是很像有人在进行着某种启示。尤其那正好还是发生在得到了那片所谓的碎片之后。

“那么，您所谓希望我继承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呢？”康斯坦丁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想要的部分，具体是对方认错了也好，还是说这跟本就是艾瓦梅尔恩原本的目的也罢，以后都可以慢慢的去探索，但是关系到主要的部分，就必须先弄清楚。

“准确的说，你已经从我的分身那里继承了这种力量，而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完善它而已。至于说究竟是怎么样的力量……唔，那要跟你这个等级的存在说明有些麻烦……虽然说你确实算是人类这个新兴种族之中比较优秀的，不过还是太过……唔，这就是所谓的种族智力差异吧。”

“用一个你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吧，你知道你们所谓的神吗？”无所谓的将所有人类贬斥一番之后，这位恶魔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当然根本就是废话，不过还没等康斯坦丁腹诽，奥比里斯领主下一句话就让他的思维空白了一下：“虽然这只是我从主物质位面的另一片灵魂碎片带回的并不完善的信息，不过，那些神祗使用的，就是规则之力。”

“你一定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神即信仰。没错，神祗的力量，源于他执掌地神职，而神职就是信仰的凝聚所以说神祗的力量来自信仰。而信仰则来自于灵魂，没有数量庞大的祈并者和信徒在背后支持着，估计那些可怜的家伙们，无论是魔族还是神祗，都早已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了。”奥比里斯领主笑了笑，然后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但是，你认为信仰是什么？”

“嗯，时时刻刻想着一个神祗，尊重他，膜拜他，赞颂他……一举一动都按照他的喻示的规则来进行？”康斯坦丁迟疑的回应道。，对于这个世界上神祗，他应该是采取了“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把他们当做拥有力量的真实存在，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为之祈祷和献上忠诚的必要——事实上这是晶壁另一面的那个星球上的教育和经历，造成的一种既定的思维方式。

“完全……不正确！”次级奥比里斯领主摇了摇头大笑起来……似乎是见到了某些荒谬的事情。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那只是他们的一种谎言而已，但是，唔，那个分割了深渊的另外几层，名叫魔鬼的家伙们怎么说的来着？所有的谎言之中都包含着一点真相……”

“神祗之所以需要信徒，需要牧师，并非为了要他们口头地尊崇和祈祷膜拜，真正的原因，”顿了顿，他开口道：“在于推行贯彻自己所代表的理念或者说为他们提供信仰之力。就像每个神系之中掌管公正神职的，大多都是立法者、法官或者讼师之类，正义和律法，便借助他们而推行；而战神牧师大多战争狂……他们的行为，才是他们神祗的力量来源。只有这个世界上关于他们领域的事件增加，神祗才可以从中获取更多的力量。世界上每个人都在打仗，那么就算没有人膜拜战神，他也是最为强大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靠音乐来沟通，那么音乐之神就立于众神之顶。”

“但是啊，你认为这帮子被你们称谓为神祗的家伙们，他们有什么用？”

“神祗是信仰的体现，神力的源泉，他们管理着神力，信徒贡献出信仰，但是也从他们那里得到神术，这个关系是互利互惠的……然后……”康斯坦丁迟疑道，显然现在的话题已经距离自己之前的问题有些远了，但是这其中的关联，却涉及到这个多元宇宙之中某个宏大的方面，因此他也无从判断。

“管理？这个词儿有意思……那么，你之前在与那个小猴子战斗的时候，曾经用过一个能力，唔，叫剑刃壁障是吧……主物质位面的那些人是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不过你应该也知道，它同样是个神术。一些战争领域的牧师向他们的神祗祈祷，神祗就能赋予他们这种力量。那么我问你，你的这种力量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囚禁了一个六臂蛇魔的灵魂，然后……应该是借助她的灵魂来释放这个神术的吧？”康斯坦丁愣了愣，回答道。

“六臂蛇魔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种能力的？他们向谁祈祷，得到这种能力的呢？或者说，她们有信仰吗？”奥比里斯领主爬虫类一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捷的光泽。

“那是他们天生就能够使用的……通过自身的力量沟通魔网？”康斯坦丁犹豫的回答道，他似乎已经联系到某些东西了，但却又有些模糊不清。

事实上不只是六臂蛇魔，康斯坦丁本身就是个术士，借助植于血脉中的力量。使得他能不用经过太多正规的施法训练，也不需要事先准备，便能通过纯净的意志力来接触魔网施展法术。

为什么魔法之神就不需要信徒？而且他也同样不需要法师们对他祈祷，法术却可以随便他们想用就用？这个问题倒是好回答，按照之前奥比里斯魔的说法，因为研究魔法、使用魔法的同时，也就证明了魔法的存在，证明了魔法之神的存在。因此魔法之神不需要信徒，同样可以收集信仰之力。

但是术士们，甚至于邪魔们都不会做出体现信仰的举动，那么为什么他们却仍旧可以使用法术和奥术呢？

“因为神力，就是规则之力的具象化，只要拥有规则，你就可以利用神力！所以所谓的神祗，存在意义本身不过是规则的代表，如果真正的说起来，根本就是一群坐在管理的位置上，却借助信徒赋予他们的力量胡作非为的窃贼罢了！”名为赛达络斯的奥比里斯魔得意的宣布着足够被所有神祗打成异端的话，而康斯坦丁只有惊骇的份儿——虽然说本来就知道面前这个家伙不可能是个简单的存在。

“但是神祗同样也应该是规则的代表，不是可有可无的吧……”张了张嘴，术士试图进行反驳，不过立刻又被奥比里斯领主打断了：“你知道神祗的力量领域吗？说几个出来听听……”

“知识魔法诡术，秩序混乱，善良邪恶。战争保护，地风水火……”康斯坦丁低声数了起来，虽然他记得并不是很全，不过显然，这些领域不可能算是包罗世间万物，甚至可以说是跟八股文一样的死板。

“好吧好吧，考虑到你对于力量研习的时间，我来说吧，现存的领域，至少应该有个二十多项……但是，你认为这些领域就能包含了这个世界上力量的所有的方面吗？当然不，某些神职已经遗失了……那些没有神祗掌控的部分，又有谁来维护呢？”赛达络斯的眼睛已经在烁烁放光，似乎说到了自己最为得意的部分，原本的沉稳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狂热的情绪：“比方说，曾经有过鳞甲领域，欢乐领域，**领域等等等等……而事实上遗失的还并不是只有小的方面，像是守恒领域和时间领域这样的强大力量，同样没有人继承。”

“没有神祗掌控的方面，难道就失控了吗？没有，他们仍旧在默默地运作着……你应该知道时间回溯这个法术吧？实际上它就并不属于魔法领域的力量，而是偶尔能触摸到时间领域的门槛的一种力量。好吧，这恐怕是个传奇法术的领域，你未必理解，但是你知道灵吸怪吧？他们使用心灵能量放出的法术，即使是在被称为死魔法区的，没有魔法网络的地方也同样可以造成效果，这就是他们自称支配种族的最大的自信……你认为那也是有神祗在影响吗？”

“另外，还有亵渎牧师……是叫这个名字吧？我被封锁在这个地方，能够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不过是从偶尔的几个灵魂之中得到的记忆……当然这不重要，深渊第一层有个著名的小姑娘，据说是能够从神祗那里窃取信仰之力，你知道吗？”

“你的意思是说，亵渎牧师同样也不是真正的在‘偷取’信仰之力，而只是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利用规则，从而使用那些法术是吧？”康斯坦丁显然已经冷静下来不少。

“没错，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家伙们对于这个职业的存在如此深恶痛绝的原因……因为他们距离真相也不过就差了一步而已！”赛达络斯点了点头。“而真相就是，即使不信仰神，牧师们依然可以获得使用神术的能力。他们可以信仰其他任何东西来获得神术：山脉，天空，战争，甚至是自己！”

康斯坦丁张大了嘴巴……“你是说，只要有个信仰的东西，所有人都可以任意的施展奥术？甚至是神术？”

“没错，你只要贯彻某种规则，你的意志力就可以产生力量，然后供你调用！根本用不着什么神祗！”赛达络斯得意洋洋。

“难怪另一个你会造成了神界的动荡……”

这个颠覆性的言论让术士的脑袋有点发晕，他揉了揉额角，却忽然想到了一个类似的说法。

这就好比某一个老板租了地皮与各种家私开了一个酒楼，雇佣了员工经营起来，美其名曰这个酒楼是他的私人产业，收入归他支配，他发一个基本工资给员工，再拿出一部分来维持酒楼运转。而剩余的就放进了自己的腰包，借以游手好闲，沾花惹草之类。而如果有员工违反了他订的规矩，他就可以克扣工资或者踢人出局，隔三差五还可以免费利用劳工们给他家里干个私活啥的。

然后忽然有一天，他不小心碰了某黑社会大哥的女人，对方自然要将他碎尸万段，而他自然就要跑路……这些都自然发生之后，员工们没有薪水了，酒楼就只能黄摊。

但是……如果员工们足够聪明，能够组织了一个小型的员工委员会来指导经营，照常营业，依旧用收入交房租水电，剩余的平分……那么他们就会发现，实际上他们的劳动所得完全不是只够维持温饱那样的少，而之前那个作威作福的狗屁老板也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之所以能有那高额的收入来花天酒地，不过就是巧妙地利用某个虚无缥缈的‘管理权’，在不断的从这帮员工身上剥削东西罢了！

所谓的资本主义的本质，不是吗？

而这些神祗似乎更加过分……他们使用的力量全都天然形成的，不花费他们一丝一毫的成本，他们不过是坐在那个管理者的位置上，然后就可以自然而然的使用力量，胡作非为。而为了让人类能够乖乖听命，他们还编出了一种类似酒楼管理的理论，称之为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