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虽然怨恨林平之横刀夺爱,但他毕竟是大师兄,绝不肯因此公报私仇,所以他只是淡淡地道:“是啊,你今天来的不巧,现在我有朋友在这里,你改天再来吧。”
可林平之本就是掐着时间来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令狐冲打发走?于是笑道:“也好,那我就明天再来。只是你们有酒无菜,只怕不能尽兴,我这就去弄几个菜上来。大师兄,还有这位朋友,你们稍等片刻就好!对了,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在下林平之,是华山最后入门的弟子。”
田伯光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令狐冲,不知该不该回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名声,可谓是声名狼藉,令狐冲就因为这个死也不肯和他交朋友,如果他现在说出名字,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林平之见田伯光不说话,宽容地笑了笑,说道:“这位朋友的名号如果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大师兄的朋友就是我华山派的朋友,小弟自当好好招待。兄台稍待片刻,小弟去去就回。”
林平之这几句话如果是在别的时候,也许非常客气有礼,但他一句“大师兄的朋友就是华山派的朋友”就刺激到了令狐冲的**神经。田伯光是什么人令狐冲再清楚没有了,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把整个华山派拖进去,就不是他所愿了。所以令狐冲沉声道:“这个人不是我的朋友,更不是华山派的朋友!”
林平之“吃惊”地道:“不是朋友?难道是仇家?大师兄,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田伯光听令狐冲说他不是“朋友”,露出一个苦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田伯光!”
林平之见田伯光终于自承姓名,连忙后退一步拔剑出鞘,指着田伯光道:“原来是你这个**贼,我师父师娘正找你呢,没想到你还敢到华山来,真是胆大包天!”
令狐冲见林平之竟然自不量力地想要动手,连忙也站了起来,拔剑横身,挡在两人之间,说道:“小师弟,你不是他的对手,让到一边去!”
林平之却笑道:“大师兄,好像你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吧?我到一边去,你就能挡住他了吗?还是我们两个一起上吧,虽然是两个打一个,但师父和师娘想来都不会说我们不守江湖规矩的。”
令狐冲急道:“胡说八道!就你那点微末武功,帮不上忙不说,反倒给我添乱!这里没你的事,赶快走开!”
可林平之就是赖着不走,说道:“大师兄,你不会是想让我回去叫援兵吧?我看还是算了,如今师父师娘都不在,门派中武功最高的就是您了,连您都不是田伯光的对手,其他师兄师姐来了,也是徒增伤亡而已,根本奈何不了他的。不如等一下他砍我一刀的时候,我趁机抱住他的胳膊,您就有机可乘了。”
令狐冲吃惊地回头看着他说道:“你又说胡话,你不要命了!”
林平之笑道:“只要能留下田伯光,让天下人不敢小看我华山派,我死了也值。再说,我就算不想死,难道田伯光会答应吗?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你越怕死就死的越快!如果现在不拼命,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听林平之把拼命说的轻描淡写,令狐冲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条好汉!小师妹……”他本想说“小师妹果然有眼光”,可是这么一说岂不是承认林平之比他强了吗?所以把后半句又吞了回去。
转头又对田伯光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田伯光,你作恶多端,滥伤无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齿。令狐冲敬你落落大方,不算是卑鄙之徒,才跟你喝了三大碗酒。见面之谊,至此而尽。别说两大坛美酒,便是将普天下的珍宝都堆在我面前,难道便能买得令狐冲做你朋友吗?田伯光,在下今日再领教你快刀高招!”
田伯光却不拔刀,摇头微笑,说道:“令狐兄,贵派剑术是极高的,只是你年纪还轻,火候未到,此刻要动刀动剑,就算加上你那个敢拼命的师弟,也不是田某的对手。”
林平之不服气地道:“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莫敌!我就算武功低微,用骨头卡住你的刀片刻还是做得到的吧?只需片刻工夫,我大师兄就能杀了你!”
田伯光大笑道:“小子,你虽然勇气可嘉,但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我田伯光的刀,会被你的骨头卡住?如果我会犯这种错误,根本不用那么费事了,你大师兄就能杀了我,何必还要搭上你的性命?”
林平之还要说什么,令狐冲拦住他道:“他说的不错,当你的实力和对方相差太大时,就算你拼命也没用。”
林平之无奈地道:“那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招呼其他师兄师姐上来?”
令狐冲道:“不必,我自有办法对付他。林师弟,你先下山去吧,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只需回去告诉其他人小心戒备就是。”
林平之怀疑地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令狐冲道:“这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好啦,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还不赶紧给我滚蛋!”
林平之刚才肯以命相拼,给令狐冲制造一个机会,这让令狐冲对他的评价一下子高了不少,自然不愿意他受到什么损伤,这才恶言相向,像对待仪琳那样赶走他。可令狐冲哪知道林平之是有王浩撑腰,这才有恃无恐。不然的话,即使林平之不怕死,也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一切都要以报仇为先!
可是不等林平之说话,田伯光却先说道:“令狐兄,还是让他留下吧。他回去若是跟其他人说我在这,难保他们不来掺和。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我可不敢保证不伤人,所以他还是留下的好。令狐兄放心,只要他不逃跑不来招惹我,我就绝不伤他。”
令狐冲无奈,回头瞪了林平之一眼,说道:“我说你是拖累吧,现在好了,有你在,我连最后的绝招都没法用了!你说你这个时候上来干嘛?真是添乱!”
林平之无法辩解,只能连连应“是”。令狐冲看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更加心烦,说道:“行了,别在我眼前乱晃了。你到那边的山洞里呆着去,没有我的招呼,不准出来听我和田兄的谈话。”
王浩早就告诉林平之,只要能留在崖上就行,在什么地方无所谓。所以林平之乖乖地退到了洞中,静等着传说中的人物风清扬出现。
田伯光等林平之进了洞,才笑着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兄,你说你还有最后一招,我好奇的很,我先猜猜,不会是脚底抹油吧?”
令狐冲嘿嘿一笑,说道:“田兄真是我的知己,我这点小心思全都被你看穿了。”
田伯光得意地道:“令狐兄的机灵百变,我是早就领教过了,岂能不防备一二?只是我的绰号是‘万里独行’,说的就是我的轻功还不错。令狐兄以为能逃的掉吗?”
令狐冲无奈地道:“好罢,令狐冲打是打你不过,逃又逃不掉,叫不到帮手……”双手一摊,作个无可奈何之状,意思是说你要如何便如何,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田伯光笑道:“令狐兄,你千万别会错了意,只道田某要跟你为难,其实此事于你有大大的好处,将来你定会重重谢我。”
令狐冲摇手道:“你声名狼藉,不论这件事对我有多大好处,令狐冲洁身自爱,决不跟你同流合污。”
田伯光笑道:“田某是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令狐兄却是武林中第一正人君子岳先生的得意弟子,自不能和我同流合污。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令狐冲道:“甚么叫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田伯光笑道:“在衡阳回雁楼头,令狐兄和田某曾有同桌共饮之谊。”
令狐冲道:“令狐冲向来好酒如命,一起喝几杯酒,何足道哉?”
田伯光道:“在衡山群玉院中,令狐兄和田某曾有同院共嫖之雅。”
令狐冲呸的一声,道:“其时令狐冲身受重伤,为人所救,暂在群玉院中养伤,怎说得上一个‘嫖’字?”
田伯光笑道:“可是当日你若不是对这两个小姑娘大肆轻薄,为甚么她们今日会对你苦害相思?”
令狐冲大怒道:“田伯光,你口中放干净些!令狐冲声名清白,那两位姑娘更是冰清玉洁。你这般口出污言秽语,我要不客气了。”
田伯光大笑道:“你今日对我不客气有甚么用?你要维护华山的清白名声,当时对那两位姑娘就该客气尊重些,现在她们两人都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你难道要耍赖不承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