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亲密(1 / 1)

在上一节中,我们讨论了对于被抛弃的恐惧。在这一节里,我们来看看乍一看仿佛是另一个极端的一种心理状态:对亲密的恐惧及害怕被吞噬。

逃离亲密是一种模式,它支配着你与世界的关系。这种模式由一个高度戒备、随时准备检测入侵的防御系统引发。当别人接近你,开始与你接触,向你表达欲望,希望从你那里得到承诺时,你的心灵会感到威胁。这时你会否认对亲密的需要,与自己的情感隔绝,进而来到“自动驾驶”模式,最后感到空虚和麻木。

逃离亲密并不是对于被抛弃的恐惧的反面,有时这恰恰是对后者的一种应对方式,就好比厌食症是对抗暴食症的一种防御。你压抑了对亲密的渴望,这是由于你有一个情感缺失的童年。因为已经经历了太多痛苦的失望,你下意识地认定,如果永远不相信、不依赖任何一个人,事情会容易很多。

你为何选择了放弃

童年时期,我们需要照顾者通过一个叫作“镜像”的过程来确认我们的价值感。在健康的家庭关系中,你的父母确认你的感受,给你反馈,帮助你调节痛苦。当你微笑时,他们也对你微笑;当你焦虑时,他们与你共情,同时表现出一种平静的存在感。正是通过这种反复的过程,你学会了管理自己的情绪,获得了自我价值感。你的父母或许会通过明确地表扬你和承认你的价值,让你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是被需要的、受欢迎的,但通常,以更微妙的形式表达的这种表扬和承认反而更加重要,如手势、表情或语调。

由于他们自身的不成熟、精神疾病、未得到诊断的神经非典型特征(如自闭症、阿斯伯格综合征或多动症)、极端的工作或健康需求等,你的父母可能没有给你上述情感反应。他们没有向你提供必要的镜像,而是对你冷漠、挑剔或轻视。当你寻求关注时,他们会回避你,避免与你接触、和你玩闹。或者,他们在场,却没有给予相应的情感。他们可能会对你寻求联结的要求做出轻蔑的反应,谴责你“太过了”,或是允许你的兄弟姐妹嘲笑你的敏感。有些父母害怕冲突、害怕任何强烈的情绪,当你哭泣或生气时,他们会惊慌失措,还会反过来因为他们的感受而惩罚你。当你的父母在情感上缺位,并且忽视你的时候,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便会是:他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你不能和他们产生联结,你不值得被爱。

情感上的忽视和虐待对所有孩子都是有害的,对那些情绪强烈和敏感的孩子来说尤其严重。这些孩子由于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非常容易察觉到任何的轻蔑或忽视,羞耻从而作为一种内隐记忆,印在了发育中的大脑里。虽然内化的羞耻感存在于意识深处,但它以难以想象的方式主宰着一个人的生活和人际关系。

目前的科研证据表明,情感上的忽视会损害大脑某些区域的发育。从神经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缺乏来自照顾者的积极调节,会对孩子的海马体体积造成影响。海马体是负责情绪调节的大脑结构。忽视还会阻碍腹侧纹状体的发育,这是人体动机系统的关键组成部分。在一个被忽视的环境中长大,一个敏感的孩子很容易感到沮丧和无助,当然发展成抑郁症的风险也会更高。这样的人也比一般人更容易与自己的身体解离。

被忽视和轻慢的创伤,往往不是来自发生了什么,而是在于没发生什么。由于无形的痛苦很难用语言去表达,于是作为一个高度敏感的人,你并不会去表达它、消化它,而是要去找到与它共存的方法。为了应对被忽视的痛苦,你可能会采用各种各样的心理和行为策略,它们的主要目标都是要回避亲密。这些策略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无意识的;可能有用,也可能不利于你适应。反依赖、社交孤立、情感和亲密的“厌食症”都是你可能会采取的在社会环境中生存的方式,而智性化、情感超然和过度白日梦则是你可能尝试的整理自己内心世界的方式。我们会分别针对每一项进行更深入的讨论。

回避亲密关系的策略

反依赖

你或许听说过“依赖共生”(co-dependency)这个词,它指的是两个人及其情感世界间缺乏分离的一种功能失调。另一个较少人知道和较少被提到的词是“反依赖”(counterdependency),它是一种极端自力更生的形式。如果相互依赖是不信任自己可以在没有别人的情况下生存,反依赖就是不信任其他人——不信任他们可以照顾你,不信任他们在大大小小的事物中可以被依赖,不信任可以依靠别人获得安慰。反依赖可能与回避型依恋模式(avoidant attachment style)有关。一系列的实证研究表明,即便是在军事训练和濒临死亡等极具压力和威胁的情况下,回避型依恋的人往往也不会去寻求支持,而是会与人保持距离,包括他们的另一半。

也许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曾试图从那些本应好好照顾你的人那里寻求安慰,其结果却是一再失望。你或许曾经哭泣和抗议,得到的却永远只是冷漠、敌意,甚至遗弃。你的过往经历告诉你,暴露自己的弱点毫无意义,甚至很危险,所以最后你不再期望从任何人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成年后,你必须确保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自力更生。你认为寻求帮助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并且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表露强烈的情绪。

除了有情绪不稳定或脆弱的父母,你在同龄人群体中的经历可能也促成了反依赖的形成。由于你的天赋和成熟度超越了年龄,周围的人对你而言常常是平凡的。他们要么不太容易赶得上你,要么就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并没有一个人是可以让你真正依靠或钦佩的。你还有可能成了群体中的替罪羊或是别人的攻击目标。由于与他人相处的经历让你感到不满足、疲惫或是受到威胁,你便不再从他人身上寻求亲近,转而投向独处、书籍和音乐等其他途径。你可能会强迫性地积累知识、权力、财富和社会地位,这些追求能够给你安全感和一种掌控一切的幻觉。你的心中有一部分相信,通过囤积足够的资源,你将永远不需要向任何人索取任何东西。

从长远来看,反依赖是不可持续的。我们生活在一个人类相互依存的世界,这是现实,自我完全掌控或者自主只是一种幻想。在情感上自我控制本身是健康的,但防御性地否认我们的归属需求就不是了。

成熟的独立,是在自给自足的同时不否认我们对人际关系的渴望,不回避我们与其他人之间要产生不可避免的联系这一事实。

与他人保持距离

通过反依赖,你限制了自己对他人的依赖。但有时候,光确保你自己不依赖于任何人是不够的——你还觉得有必要避免任何对你的潜在依赖。为了做到这一点,你不光将恋爱中的依恋拒之门外,也把所有形式的社会承诺、责任和对社会关系的参与拒之门外。

对于那些让你为他们的感觉、决定和幸福安康负责的人,你非常警惕。在亲密关系中,对方的需求很容易让你感到压抑,或者觉得那是强加于你的。你可能不愿意向你的伴侣和孩子表达爱意和赞同,暗示他们应该做到在你没有时常给予安慰的情况下自力更生。你不能容忍冲突和激烈的情绪,当有人与你当面对抗时,你会通过转移视线来回避,通过低下头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可能会使用回避策略,如沉默对待、转移话题、为自己找理由或是沉浸于工作来逃避眼前的一切。你的伴侣会对你这样的回避模式产生抱怨,但他们越是逼迫你,你就回避得越厉害。

为了保持情感上的距离,你把其他人都变成了可以供你研究的主题或系统。在社交场合,你会采取“直升机视角”冷静检视眼前的一切。在群体环境中,你总会找到一种方法来隐藏自己,转移注意力,并将焦点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情感与亲密“厌食症”

得上“情感厌食症”意味着你对于从爱和亲密关系中汲取必要的营养表现出抗拒。当人们以各种形式向你表达爱意,不管是赞美、关心、友情、帮助还是情爱欲望,你都不能相信或接受。在内心深处,你害怕被操纵。你担心自己一旦“上钩”,便会被利用,或是过度投入,于是宁愿选择保持情感匮乏的状态也不愿意冒险。你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划定的界限是严格的、僵化的,绝对不会接受没有界限或者界限松散。你几乎不给他人机会来向你证明他们值得信任,往往会先发制人地拒绝他们。你或许表面上对人际关系持开放态度,但仔细观察你便会发现,你只选择与那些无法接近,或者没有准备好进入一段亲密无间的感情的人在一起。另外,如果你反复否定别人对你的积极感觉,那些真心想要靠近你的人可能会不再和你做朋友,你的生活中可能就只剩下那些疏离的或是不健康的关系了。

与他人保持距离让你失去了社交上与精神上和人的联结。你越是相信必须“一切靠自己”,就越无法停止强迫性地积累知识和资源。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加剧你不信任感的经历上,收集越来越多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孤立。你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依恋需求,没有注意到与世隔绝对自己造成的影响。然而,你有时会突然经历精神健康状况的突然恶化,觉得生活是那么空虚。你可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可能看起来非常成功、独立、自足,但在内心深处,你在与完美主义、羞愧和孤独做斗争。从长远来看,亲密厌食症只会适得其反。当你缩小你的社交圈,削弱自己与他人产生联结的能力时,便也限制了自己在生活中的更多可能。渐渐地,你的生活将会变得单调乏味,缺少活力,也没有了成长的空间。

切断自己的情感

你是个非常有同情心的人,可这份敏感却没有被尊重,反而招致了虐待。于是自然而然地,为了保护自己,你学会了去做相反于敏感的事:停止感觉。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是你仅有的可以依靠的人,即便他们忽视你、惩罚你或虐待你,你也没有其他资源可以寻求庇护。你被困在这个家中,在无处可逃的时候只能通过解离来逃避。在心理学中,“解离”一词可以用来描述一系列体验,从与周围环境轻微脱离,到身体与情感现实的脱离。有时候,它也意味着将痛苦的过去最小化,或选择性地忘记你童年生活的一部分。你可能会利用物质或是一些成瘾行为作为你解离策略的一部分。暴饮暴食、喝酒、强迫性行为和重复性的仪式都会让人上瘾,因为它们能帮助你消除内心的空虚。

当你与自我解离,你也失去了与你的身体和直觉的联结。你可能会经历心灵与身体分裂的超现实体验。例如,在某些情况下,你的大脑说你很平静,可你却在颤抖、出汗和头痛。又或者,你告诉自己你“应该”做一个忠诚的朋友和爱人,做一个勤奋的员工,你的沮丧和愤怒却让你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行为。

你越是回避与自己的真实感受联结,就越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生活的观察者,眼睁睁地看着它在你面前流逝,自己却无法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来自这种无生命状态的深深的悲伤和孤独,其痛苦程度可能不亚于你最初试图避免的那些情感动**。逃离当下的“**”,你最终会踏入一片干燥、寒冷、贫瘠的地带,那的确还不如最初的挣扎状态。

智性化

为了在你糟糕的童年环境中保持清醒,你可能尝试过各种不同的方法。如果你所处的环境混乱不堪,你父母的行为不可预测,那么逻辑的可预测性和恒常性能为你提供一个诱人的避难所。“以理性思考来逃避”迅速成为你首选的应对机制,但为此你将要付出失去与自身情感的联结这样沉重的代价。你可以用一种疏离的、极具逻辑的方式来谈论愤怒等强烈的感觉(例如“我想从理论上来讲,我应该对此感到愤怒吧”),或者养成一种为自己的经历找理由的习惯。

当你过度依赖智力时,那些好玩的、需要幽默或艺术表达的事情就会让你很别扭。为了避免失控的感觉,在采取行动之前,你需要在脑海中演练每一种情况,并觉得在说话之前必须收集足够的信息才可以。你或许能够保持冷静、镇定和聪明的举止,却无法自然、自由地表达自己,在有他人陪伴的时候也始终无法放松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让自己的头脑给自己作掩护似乎非常有帮助——它帮助你以一种坚忍的、坦然的形象面对工作,去达成可及的目标。然而从长远来看,过度智性化一切就像是只用一支蜡笔来画画,而不是用上各种斑斓的色彩。它会限制你作为人的潜能,最终限制你对这世界带来有益的影响的能力。

过度白日梦

用自己的头脑创造避风港的另一种方式是过度白日梦。作为一个身处不可预知环境的孩子,你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你的想象力。你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个世界,那是一个你愿意生活在其中的世界。当身边的大人变得极端时,你便回避现实生活,躲进那个想象的世界。这种向内寻求、退回自己世界的行为会让人上瘾。一旦你拥有了这么一个随时可用的、马上就能让人高兴的方法来减轻压力和情感麻木带来的痛苦,它就会让你感到舒适和熟悉。这种曾经作为生存机制而存在的东西现在可能会变成一种上瘾的习惯模式留在你体内。与其在现实生活中面对混乱的人际关系,你情愿把大部分清醒的时间花在幻想中。

你能治愈你自己吗

像反依赖、智性化和情感厌食症这样的生存策略,曾经是你维持自己精神状态的必要手段,它们证明你的童年生活的确遭受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并曾帮助你幼小的心灵度过那些毁灭性的绝望时刻。然而,当你使用这些策略的时间过长,它们成了你所知道的唯一方法时,它们也就成了过上充实生活的阻碍。如果你童年的生活经历没有让你感到安全,你很难相信这样的状况能够得到改变。即使境况发生了变化,你可能还是会继续生活在你自己的思想创造的牢笼里。你对亲密的恐惧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你筑起了厚厚的高墙来保护自己内心的温柔,可你越是防范这个世界,内心就越觉得脆弱。由于还没有对感情的起起落落建立起必要的忍耐力,你对有可能发生的拒绝和误解给你带来的痛苦变得高度敏感,最终,你会变得不善与他人相处。但在你冷漠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敏感而又热情的心,它被迫躲藏起来,却并没有消失。你的内心深处对爱情与联结的渴望,可能会以莫名的忧郁、怀旧和心痛等形式不断地敲响你的门。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你的挫折感就会逐渐演化为抑郁。

要想从防御性的反依恋中痊愈,你必须借由自身内在的资源建立起信任。你推开爱,是因为你害怕自己无法承受更多的入侵和背叛,因此,要想突破,你必须首先让内心深处那个害怕的孩子放下心来,相信自己是安全的。作为一个成年人,信任和爱的能力不是掌握在别人手中,而是在于你自己的韧性。是的,人们可能会激怒你,可能会让你失望,会背叛你,但你不必为这些而受伤。你可以哀伤,生气,熬过心痛,然后恢复。你不需要对现实不断变化的本质视而不见,更不必假装人性不会有黑暗面,但你依然可以足够勇敢地投入生活本身。

从生存到绽放,你必须拓宽自己的舒适区。你可以开始融化自己的盔甲,慢慢适应温柔的感觉。不要想着绝对的控制,而要练习放松,享受生活的变化。生活中每一段关系都有不确定性,关系越亲密,你就越会觉得脆弱。但这脆弱并不是软弱,而是勇气的象征。一个敏感的人在一段感情中,可能会遇到很难熬的日子,你有时会觉得自己格外柔软,格外容易被影响,每一个小打击都有可能伤到你。但即使在你最沮丧的时候,你也要试试能不能先不要对人或者事着急下判断,停下来,审视一下现实。不要被身边的人和你对他们的感觉困扰住,这是一种邀请,邀请你去处理和消化那些还未消化的伤痛,好让你变得更加完整,更加被治愈,也更自由。爱和敢于冒险接受被爱的能力,是人类的所有能力中最柔软却也最强大的一种,它也是我们创造潜能的源泉。

坠入爱河和依恋他人是人类生活中最强烈、最丰富、最充满活力和想象力的体验之一。不要剥夺自己享受亲密关系中的甜蜜的权利,不要剥夺在别人心中找到自己归属感的快乐,不要夺走在他人眼中看到自己的那种狂喜。

一周日记练习:你的逃避对你有用吗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让自己好好思考心中潜在的逃避亲密行为的倾向。通过日记的形式,使用以下的问题和提示来指导你完成这一过程。

1.是什么将你逼到崩溃边缘

亲密感有时会像是对你认知系统的威胁,因为它要求你防止控制的需求,暴露出你想要否认或隐藏的部分。它让你深入觉察自己的阴暗面,唤起最原始的真实自我。当你迎接某人进入你的生活时,你需要面临一系列挑战,包括如何处理内心深处的伤口,怎样踏入一片完全未知的领域。

根据你的个性和过去的经历,你想要逃避的诱因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当你与其他人互动时,密切关注你的内心体验,留心会让你不安的时刻。比如,当你和亲近的人吵架时,你心中的感受是怎样的呢?当这些情况发生时,在你的手机或笔记本上做记录。当你的情绪被触发时,你在想些什么呢?你的身体会对这些经历产生什么反应?作为对他人的回应,你倾向于说什么或做什么?

这一周结束后,回顾一下你所记录的内容,看看你记下的情况是否属于以下某种或多种类别。这个练习可以帮助你思考哪些情境会在你身上引发强烈的情绪反应,或导致你远离他人。以下是一些例子:

·感到被控制。

·被迫做出承诺。

·被卷入一场冲突。

·感觉被吞没,或是感到窒息。

·有人未经你允许触碰你。

·有人擅自挪动你的东西。

·在尴尬的场合被要求回答问题。

·被迫对某事明确表达立场。

·有人替你做决定,或者代表你说话。

·你怀疑别人对你说谎,或者自己被操纵了、被欺骗了。

·不得不与某人合作。

·不得不与别人商议私人空间的边界。

·不得不为别人提供情感支持。

·不得不透露生活中的私密细节。

·被要求对某人或某事提供诚实的反馈。

·别人不尊重你的时间,或者浪费你的时间。

·你也可以添加上自己观察到的其他情境。

2.你会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来回避亲密关系,以及处理关系中的困难情况

利用你这一周里做的记录,回想一下当人际关系给你带来富有挑战的情绪时,你都是采取什么方法处理的,有意识的或者无意识的都可以。

下面列出一些可能的例子:

·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心理上回避。

·通过回忆过去、做白日梦或制定远大目标来逃避。

·智性化、理性化。

·麻木自己的感觉。

·在谈话中转变话题。

·通过假装你在听来安抚对方。

·疯狂工作,以忙碌为借口来逃避。

·与你的伴侣冷战,或是冷漠以待。

·遇到冲突时采取鸵鸟策略。

·通过药物、酒精或过量摄入糖分来麻痹自己的感官。

·过度消费、赌博。

·强迫性地做清洁。

·遵守一些死板的仪式和惯例。

·你可以添加上自己采取的处理方法。

3.这些方法给你带来了什么帮助

你会使用这些策略,当然是因为它们有用。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它们帮助你减轻、避开或摆脱了负面情绪。列列看这些策略对你都带来了怎样的帮助。

下面是一些例子:

·让你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能做到按时去上班。

·帮助你度过了一次痛苦的分手。

·保护你内心的小孩不被更多失望所伤害。

·保护你不被父母控制和吞噬。

·帮助你在混乱和无法预测的童年环境中生存下来。

·让你表现得足够坚强,得以融入特定的同事圈子或团队文化。

·帮助你以社会认可的方式行事。

你可以添加上你自己的内容。

列好这个单子后,带着敬意感激你的防御机制,并祝贺你自己能够想出这些创造性的方法来应对一切。承认你已经尽你所能做到了最棒,而且只要你需要,这些方法可以一直为你所用。

4.采用这些策略带来了什么样的后果

你的策略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有效的,但它们通常要么有一个有效期限,要么在某些情况下不起作用,有时也有可能需要你付出高昂的代价。待在一个安静的空间,以坦率的态度思考以下问题:

·你的这些策略可持续吗?

·当你使用回避策略时,你的不良情绪能缓解多长时间?

·那些不良情绪还会回来吗?

·执行这些策略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呢?

·像这样把自己隔绝起来,避免情感交流,又或者保持忙碌,你都错过了什么呢?

·未来的自己会感谢你像这样回避亲密关系吗?

·更长远来看,你的生活是变得更好了还是更糟了呢?

·你用来逃避亲密关系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你可以怎样更好地利用它们呢?

如果你所使用的方法的确能够做到长期有效,那么请务必保持。然而,如果其中某些方法看起来只会在短时间内起作用,或者让你在其他方面付出高昂的代价,你可能就需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能找到其他方法,能让你在更长的时间维度里感觉到安全、健康和完整。

5.想象练习:与自己的“墙”对话

留出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这个自我引导的可视化练习。

想象你内心有一部分非常努力地要保护你不受伤害,你可以称它为管理者、盾牌、墙或保护者。这部分的你试图控制一切,从外部环境直到你内心的世界。这是你内在的“实干家”,它会推动你实现更多目标,更加努力奋进,并长期保持充实忙碌。每当柔软的情绪或脆弱的感觉出现在你心中,它就会跳出来,削弱它们,抑制它们,压制它们——这让你变得孤僻,容易分心,缺乏个性,内心空虚。

把你心中的这一部分想象成一个人。这个人可能长什么样呢?这个人是男性还是女性?这个人的声音是否让你想起你生命中的某一个人?他(她)大概多大了呢?

和这位保护了你这么多年的人一起坐下来,问问他(她)以下问题,把答案写在你的日记里:

·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

·你想保护我不受谁的伤害?

·这些年来,你的策略是如何演变的?

·如果你不在这里,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你是否会对这世界上人和事的存在方式感到愤怒?

·保护我的唯一方法就是把我拦在盾牌的后面,这会不会让你感到难过呢?

·内心深处,你是否也会感到孤独,感觉被误解?

·保护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累吗?

·你有没有想过要休息一下,或者尝试一些不同的事情?

感谢,尊敬,并且认可你的保护者为你所做的一切。

现在,看看你能不能说服他(她)考虑从你生活的中心离开。你可以向他(她)保证,虽然你曾经很脆弱,但现在的你更有韧性了,可以处理生活中的失望、心碎和伤害。让他(她)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有什么样的权利,什么是健康的界限,如何说“不”,以及怎样表达你的愿望和需求。你不再天真幼稚,尽管有时身边的人不可靠,尽管一段感情可能很棘手,但你有能力处理它们。你并不是要让你的保护者完全放手,只是请他(她)休息片刻,好让你尝试一种不一样的生存方式,并在生活中成长。

试图脱下一件伴随你多年的盔甲,可能会给你带来悲伤、愤怒、哀痛和内疚等情绪。关注在这一时刻出现的感觉,和这些抵抗情绪一起轻柔地呼吸。

在接下来一周左右的时间里,留心你感受到自己的保护者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刻,然后看看你是否试验一些不同的行为。记录下你的感受,要特别留意在采取这些勇敢的、给予自己生命力的行为时给你带来的力量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