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近腊月寒冬,可是天却不怎么寒冷,河面不过才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这一日午后,天上飘下细细的白雪,楚军大营中已经几天不得休息的项羽终于暂时躺下了,韩信等亲随守在大帐外。这是韩信两年多来再次见到北国多情的雪,那些北方寒冬里的惨痛往事不免又浮上心头……
一阵嘈杂声打断了韩信的思绪,只见一辆急驰的马车向他这边行来,在离他几十步远的围栅门口停住了,两个女人从马车上下来,径直奔向韩信。当确定是两个陌生人靠近大帐时,韩信迎上前去将她们拦住:“上将军营地,不得乱闯!”
这时候只听一阵窃笑,原来是几个老兵在嘲笑他这个呆子有眼无珠。
“我们要见的就是上将军,你快让开!”其中一个女人说道。
“不行!上将军在休息!”仍未开窍的韩信不识趣地把长戟横在了她们面前。
就在此时,韩信忽而嗅到了一阵女子独有的香气,一时间想到了妻子英乔。
还没等那个丫头再次开口,另一个人便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帷帽,缓和着语气说道:“我是上将军夫人,有急事要面见上将军!”由于寒冷,她吐出了一阵云烟般的白雾。
待韩信细看她时,他立即被她那绝伦的美色震慑住了,他平生还没见过如此美艳娇柔、妩媚风流的女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美丽高贵的女人!
韩信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女子,若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一把推开他,他还真不知道要失神到什么时候。女子也被眼前这个没有礼数的傻小子看得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红晕。
还没等韩信应允,二人已经闯进去了。韩信无奈:“这……”
没想到女子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道:“你是个好样的!上将军有你这样的郎中是他的福气!”她说话的语气令人如沐春风,那柔情款款的褒扬似一滴甘露落在韩信枯槁的心底。
“好丫头,你还是到马车上等我吧!”女子转身对那个丫头说道,丫头立马笑嘻嘻地跑了回去,顺道回头朝不识趣的韩信顽皮地扮了个鬼脸,又使劲地“哼”了一声。
上将军夫人迈着轻捷的步子走向大帐,背影柔和完美,韩信一时愣神了,他不免想到娇妻英乔和眼前的这个女人相比算得了什么?这个女子已经是项羽的夫人……
终于回过神来的韩信预料到大帐里会发生些什么,他将那些亲卫都支得远远的,自己也站到了大帐帘口的几步开外。那帮小子还在笑他的傻样儿,不过韩信无所谓,今天有幸见识到世间绝色是何等倾倒人心,而此时此刻自己在她面前又是何等卑微……
大战在即,夫人闻讯而来正是为将军壮行。韩信到底还是没忍住支起耳朵偷听,帐内传出了夫人的担心,可是项羽劝她无须多虑,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安排。然而这并没能消除她的担心,她开始低泣,此时在部下面前一向威严肃立的项羽只得软言相劝。
大帐内两个情人之间虽在低语,而帐外的韩信依旧听得真切,他的心底迅即腾涌起了一股无法平息的巨浪,这是一种怎样激烈冲撞的心境啊!这一幕让敏感至极的韩信铭记了一生,影响和改变了他的一生……
夫人并没有久留,一个多时辰以后项羽将她送到帐外,小心地扶到马车上,再目送她远去。韩信此时正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恣意地怀想着心事。黄昏时分,风雪更大了,等雪没过了脚脖子,韩信才怅然而归。
大丈夫亦当如此也!韩信不得不再一次激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