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浇醒了昏迷中跌下马的韩信,好在天还没有黑,他挣扎着爬起来,身上的伤加上饥肠辘辘令他头脑发晕,马儿就在身边乖乖地啃草。
这里是一处荒野,韩信想寻一户人家借宿,于是他使尽全身力气爬上了马。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那些理想还一样都没有实现。不知道马儿走了多久,此时夜已经很黑了,雨也小多了,韩信终于看到了希望——十几步外隐约透出了光亮,应该是一间乡野小屋,韩信用力打马来到屋前,一直捂着的伤口似乎也不怎么疼了。他狼狈地滚下了马,一边喊着“救命”,一边敲起了那户人家的门。
这沉沉雨夜的不速之客啊……
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在这干戈四起的年月,他们对这样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兵并未表示惊诧,而是把他小心地扶到屋里躺下。老汉看样子很有经验,他在老婆婆的帮助下找到了韩信的伤口,从里间拿出一把药粉抹上,然后又为韩信仔细地裹上了白布。
这时候韩信全身早已发烫,情况看来有些不妙。不一会儿,老汉煮好了一碗姜汤让几近昏迷的韩信喝下,然后对老婆婆说道:“这个小伙子恐怕挨不过今晚了,我去找老薛来,让他想想办法吧!”
“这黑灯瞎火的,还下着这么大雨,老薛肯来吗?”老婆婆一边喂韩信,一边疑惑道。
这时老汉已经穿好了蓑衣,他头也不回地答道:“他要是敢不来,明儿你就到他家给我收尸去!”
“嘿!你个死老头子,快去吧,救人要紧!”老婆婆在韩信额头上放了一条湿毛巾。
没一会儿,韩信就失去了知觉。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天已放晴,屋子里面一片透亮,一个人也没有,小桌上放着一些药物,看来那老人家确实把救命的“老薛”给请来了。韩信昨晚虽然发着高烧,但耳朵里听得还算真切。
韩信想坐起来,可是头昏沉得厉害,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他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外面有人进来,是那老汉和另外一个打扮奇特、神采奕奕的老人,想来这就是那位薛医士了。
“不错!不错!真不错!果然年轻力壮啊!”医士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胡须笑吟吟地说道。
韩信无力地张了张口问道:“老先生何意?我的命是不是您救的?”
“亏得老薛及时赶来,不然你肯定小命难保,‘老薛头儿’可是我们这一带的名医,还不谢恩!”
韩信连行礼的力气都没有,老薛怎么会在意,他笑吟吟地说道:“年轻人莫要谢我,还是谢你自己吧!是你救了自己啊!”老薛的意思正是韩信靠着顽强的意志力挺过了生死关头。
这时老婆婆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大家畅快地吃喝了一番,韩信还是由老婆婆照顾着,他也只能吃上一点。遭受如此重创,他需要慢慢恢复。
等到下午时,韩信终于能下地了,老薛试探着打听了韩信的情况,并告知他武信君项梁已经战死,“此地不宜久留,我看小兄弟还是跟我到山里休养几天吧,免得在这里生了事端!”
韩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得胜后的秦军一定会四处搜查,继续待在这里于人于己都很不利。那老两口儿明白老薛的好意,不便再挽留韩信,于是给韩信的马套了一辆车。当韩信出门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感激的泪水,他坚持要把身上带着的钱财留给两位老人,可是人家却怎么也不肯收。最后韩信只得慨然下跪道:“小子将来一定厚报二老!”
“这小子器宇非凡,谦逊有礼,我看他不会食言的,呵呵!不过到时候你两口子是否健在还很难说,哈哈……”老薛在一旁忍不住打趣道。
老薛一语成谶,等韩信七年后成为楚王派人找寻恩人时,才知道两位老人早在楚汉战争期间不幸得瘟疫死了,后人也都因为战乱失散了。
韩信先是把马车赶到了老薛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解马直奔山里去了。所谓“狡兔三窟”,这位戏谑却又处处透着睿智的老薛不是凡人,韩信虽然在山路上颠簸得浑身不舒服,可是始终都怀有一种安全感,他相信自己这一次遇到的肯定是位贵人。
薛家世代行医,到了老薛这一代,医术更加高超,尤其精通针灸技法。当地有一个姓陆的大夫自称医术不次于老薛。有一次,县令病了,请老陆为他针灸,可是刚扎进一半针就断了,老陆吓得脸色全白,忙说道:“非请老薛来不可!”结果老薛轻松化解危机,保住了县令的性命。老薛高明如此,同他在一起,自然是韩信的幸运。此外,山中景致幽美,恍如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