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哈哈地笑起来,全然不顾车上人的眼光。
薛小朵在下一站下了车,她没有这样张扬的青春,十六七岁的时候一直在拼命地努力地读书,把男生写来的纸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为买一本参考书跑遍整个城市,背英语单词背得双眼红肿,每一次考差了都哭得背过气去。
十九岁的时候遇到他,是在火车上,软卧。
春节的时候病了,高烧刚退掉,爸爸把她送上车,不放心地叮嘱说:“找个同学到车站接你,这是药。
四小时要吃一次。”
同样的话说了差不多有四遍。
小朵点点头说好好好。
爸爸说:“那我就走了,有事情就找列车员。”
小朵不好意思地直把爸爸往外推:“快走快走,车要开了。”
爸爸走后小朵就开始看书。
叶就坐在她的对面,他也在看书,小朵看安妮宝贝,他看《邮差弗雷德》。
她发现他偶尔会看她,不过不说话。
一直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他忽然提醒她说:“你该吃药了。”
小朵把药拿到手里,看了一下,又放回去。
他说:“女孩子都怕吃药吗?”“你要是想吃就拿去!”看他眼巴巴的样子,小朵恶作剧地把药往他面前一递。
“我又没病。”
他无奈地说。
“你才有病!”小朵眉毛竖起来。
他用双手举起书做投降状。
之后的十个小时,两人又没话了。
快到南京的时候列车员来换票,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红色的小牌子,他笑着,指指她上衣的小口袋。
一掏,果然在里面。
这个男人,真是从一上车就开始偷偷关注她。
两人一起下了车。
他空手,她则费劲地拎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她一个学期要穿的衣服和喜欢看的书。
他伸出手对她说:“我来。”
小朵把箱子放到地上,咬着自己的小手指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挺重。”
他笑了,说:“所以说我来嘛。”
那天,他一直把她送到学校的门口,问她:“一个人在南京?”“对呵。”
“学什么?”“戏文系。”
她说,“顶没用的专业。”
“哪里,”他说,“人类的精神食粮都由你们供给。”
小朵已经对他有了好感,调皮地眨眨眼:“怎知你是不是讽刺?”他反应敏捷地说:“那下一部戏男主角写我,好好讽刺讽刺我!”说完,掏出他的名片说,“一个人在南京挺寂寞吧,没事的时候可以找我玩。”
听他的口音,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
“好。”
小朵说,“没事的时候咱们再去坐火车。”
他哈哈笑,然后说:“病了就要吃药,吃药才是乖孩子。”
说完,他走掉了。
小朵看他的名片,他姓叶,在一家通讯公司工作,应该算是一份不错的职业。
叶深情地说:“你是一朵花,叶的本职就是守护花。”
当然这是后来热恋中的话,新学期开始后小朵差不多要忘了这个人,名片也在一次宿舍大扫除的时候被蓝当废纸一样地扔掉了,却没想到会在数月后逛书店的时候遇到。
很小的一家私人书店,天热得人快要疯掉,小朵手里握着一根冰淇淋,店主不太高兴地提醒她说:“别弄到书上呵,小心!”她很不高兴地转身离开,有人在身后拖住了她说:“是你?”竟是他。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请她到哈根达斯。
小朵把脸埋到昂贵的冰淇淋里笑起来。
他正色说:“笑什么笑,你这丫头,我一直以为你会给我电话。”
“名片丢了啊。”
小朵说。
“丢三拉四!”他说。
“真没想到会遇到啊。”
小朵嘿嘿笑着说,“你比冬天的时候帅一些。”
“哈哈。”
他也笑,笑完后正经地说,“你比冬天的时候瘦一些,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