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这是轮船汽笛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郑佑之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臭气熏天的船舱里。后脑勺一阵阵地痛着,好像还鼓起了个包。手脚则被又硬又粗的麻绳紧紧地绑着,动也动不了。
“狗特务!”恨恨地骂了一句,还觉得不解恨,郑佑之刚想再破口大骂。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有些嘶哑:“老郑省点力气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睬的。”
“a公?”郑佑之挣扎着转了转身,借着一丝从船舱上方甲板的缝隙中透过来的光亮,他看见了一张苍白的有些可怕的脸,那正是杨a公。郑佑之叹了口气:“a公,我们现在怕是被捕了吧?”
杨a公的手脚也被牢牢绑着,他苦笑了一下:“要真是被捕倒好了,事情恐怕不是你我想象得那样。佑之,你在仔细想象我们被捉时的情景,你觉得那些人像国民党吗?”
不是国民党吗?郑佑之合上眼睛,努力回想了一下,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破门而入,两个大耳刮抽上来,然后又拿了什么硬物敲了自己的后脑勺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好像的确有点像袍哥绑肉票的作风嘛!可是这些家伙绑自己做什么?莫非是因为自己的绸缎衣服惹得祸?
“那你觉得他们像是些什么人?”郑佑之皱了皱眉问。
“不知道。”杨a公的眉头也紧紧锁着,有一点他敢肯定,对方肯定不是国民党。不仅是抓人的作风,还有连夜把自己和郑佑之装船运出渝城。要是国民党捉了自己,怎么也该要审问一番的,没有敲晕了往条破船的船舱里一塞,连夜运走的道理。
就在这时,舱外的甲板上,两个身材矮壮的男子正靠在栏杆上小声嘀咕着什么。其中一人正是那个带队抓人,自称是军事情报局办案人员的矮胡子石爷。
“青山君。”矮胡子一张嘴,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曰语,他望着两岸连绵不绝的大山叹道:“本来以为可以在这里迎接帝国皇军的到来,没想到南支现在竟然会实现统一。”
另一个被称为“青山君”的应该是个曰本人,此人也是又矮又壮的身材,不过脸上留着的不是大胡子,而是一撮曰本军人最流行的小胡子。他望着“矮胡子”微微一笑,开口也是流利的曰语:“石川君,这次的任务对帝国征服支那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那两个人是中g的大官,他们只要――”叫青山的曰本人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抹了一下,笑道:“这样他们两党的关系肯定会大大恶化的。只要他们两党开始自相残杀,帝国征服支那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多半。”
“吆西。”矮胡子石川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表示不解:“他们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说明他们也不是傻瓜,我想国g两党很快能猜到这一系列的事件是我们在幕后捣鬼,他们不会上当的。”
“哈哈哈。”鬼子青山突然仰天大笑道:“支那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他们当然能猜到,就是猜不到很快也能查到,所以我才让你赶紧撤离渝城。不过他们知道是我们干的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他们会联起手来,同心协力的对付帝国吗?他们不会的,他们仍然会把这件事当成是对方的阴谋,然后拼命往对方身上泼污水。石川君,以你在支那十二年的潜伏,对这些支那人要比我了解吧?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矮胡子石川也跟着大笑道:“青山君,怪不得你会做我的上司,脑子果然比我聪明,你说的对,支那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只能看见眼前的那一点点利益,而忽视长期的风险,他们就是这样一个得过且过的民族,就是劣等民族。我现在就去解决了他们,然后把他们抛到长江里喂鱼。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们两党更好的去狗咬狗吧!”说完,矮胡子便转身走下来船舱――――
……
渝城黄山别墅。杨a公、郑佑之被捉事件唯一的目击证人李淑宁现在有些郁闷,她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被捕”?娜塔莉在和罗耀国通了电话以后,便宣布李淑宁现在不能离开黄山别墅,必须要等到真相查明以后才能重获自由。而且没过多久,真正的特务就蜂拥而至了。
现在就有一个四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的老特务正在盘问李淑宁。老特务坐在一张临时摆放到客厅里的书桌后面,手上拿着支毛笔,书桌上还摊开了张白纸,然后开始问话:“鄙人姓马,现在要问李小姐几个问题,是关于那个那个匪首的长相,他的年龄大概有多少?有没有头发?皮肤的颜色是什么样――――”
匪首就是那个“绑票”了两位革命者的坏蛋。李淑宁犹豫了好一阵子,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国民党特务的问题?过了半晌,才一咬牙,答道:“那人大概四十岁,是个大光头,头型很大,是偏圆的。皮肤黄里透黑,留了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两只眼睛很小,但是目露凶光。鼻子很大,是狮子鼻,嘴唇很厚,嘴也很大,一口牙齿倒是很白――――”到底是干地下工作的,李淑宁的观察能力非常强,三言两语便将该“匪首”的模样描绘得清清楚楚,并且由那个四十来岁的老特务一笔一画的画了出来。
“李小姐,你看看我画得像不像?”老特务放下手中的笔,将一张画了“匪首”石川的画像送到了李淑宁手里。画得那叫一个传神呢!活脱脱就是神笔马良啊!
“嗯!就是他!”看到这张丑陋可憎的脸,李淑宁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了!那天就是这个该死的不知道是特务还是土匪的家伙指挥着一帮打手,将杨a公和她姐夫用麻袋套走,现在生死不明。当时她就在对面的饭铺里,而且口袋里还有一支装满了子弹的勃朗宁小手枪!如果当时她掏出手枪开火的话,很快就能招来在附近巡逻的军警,那样这些家伙就不可能得逞了。
想到这里,李淑宁觉得是自己的犹豫和怯懦害了杨书记和姐夫,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两颗大大的泪珠儿便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生成出来了。
姓马的老特务也没有理睬哭得跟泪人儿似的李淑宁,而是匆匆拿了画跑了出去。交给了正在一楼大厅里等候的曾扩情。此时大厅里还坐着十来个身穿长衫,手持折扇,装成文质彬彬模样的中年汉子。看他们的面相,一个个都是透着狰狞和狠厉,一看就不是好人。
曾扩情此时穿着笔挺的国民革命军上校军服,配上他那张有些俊朗的脸和不高不矮的身材,倒是很有一点才俊的样子。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了身边站着的一位矮矮胖胖,看上去有些憨傻的国民党少将,笑道:“袁先生,把这张画让各位舵把子认一认。”
这位袁先生就是原来杨森的爱将袁宝儿(袁葆初),现在是渝城行营高级顾问,兼军事情报局高级顾问,专门负责和四川的那些袍哥打交道。今天大厅里的这些人就是被袁宝儿请来的渝城最大的十几个袍哥码头的舵把子。现在渝城一共有二百多个袍哥“码头”也就有二百多舵把子,渝城的大小事情官府不一定知道,这些“舵把子”一定不会不知道。袁宝儿一听到李淑宁的描述,他就敢断定,这个所谓的“石爷”不管其真实身份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是袍哥中人,而且地位不低,所以便请来了渝城城里最大的舵把子们来辨认。绝对能找到他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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