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罗腾飞选择了去见朱胜非,并非是因为雷震的劝说,而是因为东方胜那简单且又明了的一句话:“官家这是在利用帮主,但帮主又何尝不能利用官家?”
东方胜说的在理,自己的目标是为了救助江南西路的百姓,而赵构那混蛋皇帝的目标是保护他的赵家王朝。 两人之间并不排斥。
赵构可以利用自己来保护他的赵家王朝,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反过来利用他来救助江南西路的百姓?
只要打退了宋jian金贼,救了江南西路的百姓,然后在效仿燕青一样,挂起官印不鸟赵构,那狗皇帝还能耐自己如何?
抱着如此想法,罗腾飞让魏胜领兵先行,自己带着雷震、东方胜陪同贺安一起去见朱胜非。
路上听贺安说起了这段时间临安的一些事情,罗腾飞这才明白过来。
虽然许多事情贺安没有明说,但罗腾飞根据赵构那逃跑皇帝在历史上的作为也能猜中一二。
在后世的国足有恐伊、恐韩,而在南宋这里却普遍存在恐金证,尤其是赵构、刘光世、张俊三人最为明显。 刘光世、张俊是闻金寒胆,遇见金兵就逃。
因此在历史上还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某一年,伪齐伪齐皇帝刘豫强行签发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乡兵二十万,出兵攻打淮南西路。 行军时,刘豫想出一计。 他让乡兵身穿胡服打扮成金人的模样,在京西各州县往来招摇,诡称金军已到。 这色厉内荏地攻势,居然吓坏刘光世、张俊。 不问情由的上疏赵构要求撤回长江南岸,打算将自己所防守的战区大大方方的全部送出去。
赵构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对金国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然这个准备不是迎战。 而是逃跑。 他杭州钱塘江口准备了两百只大船,满载物质。 备好粮草,只要金兵南下,二话不说,上船就逃。
当皇帝当成这个样子,赵构也不得不说算是一个极品了。
此刻面对金、齐、杨三路大军来袭,他的表现可想而知。
贺安不敢明说,但罗腾飞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事情。
正如他预料中的一样。 这赵构一听金兵南下,破了江陵府,金、齐、杨号称五十万大军直杀临安而来。 就已经吓得失魂落魄,打算乘船出海,先走为上。
还是朱胜非、赵鼎等等一干大臣苦苦哀求,这才作罢。
但那颗七上八下地心始终没有平复下来,直到得到确切的消息:听得岳飞将完颜兀术阻截至鄂州,又听自己将杨幺阻截至靖安县。 这才放心下来,开始处理朝政。
朱胜非、赵鼎两人当即上疏,表示应该招降青龙帮。
贺安感慨道:“官家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实为中兴之主,以后罗大人当好好报效国家才是。 ”
罗腾飞听得几乎要笑喷了出来。 若非东方胜暗中拉了他一下,他当场就要大笑起来。 他实在看不出赵构有任何宽宏大量地地方。 赵构“饶恕”自己,只是因为他不要脸。 只要能够偏安一隅,赵构曾愿意以皇帝之尊给金国使节下跪,更加别说在这紧要关头,饶恕自己这一点点的罪行了。
走了许久也没有抵达,罗腾飞不满的问道:“那朱相公究竟在哪?”
贺安指了指前面道:“还有大概一里左右。 ”
罗腾飞心生不满,东方胜却低声赞道:“朱相公好算计!”
罗腾飞好奇询问。
东方胜低声笑道:“世人皆知帮主冤枉,平白成为贼寇。 朱相公怕帮主怨恨朝廷,不接圣旨。 造成帮主跟朝廷之间。 永不可弥补的裂痕,故而出此办法。 帮主若怨恨朝廷。 必不会去,他会另想办法,化解怨恨。 若帮主有意化干戈为玉帛则会前往,是为两全之法。 ”
罗腾飞好奇问道:“朱相公真的有这么好心?”
东方胜肃然道:“帮主,朱相公或许在朱文一事,处理失当。 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为国为民,敢于直谏的良相。 放眼如今的大宋,在品行上唯有岳飞可与之相比。 帮主若跟朱相公计较,那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
罗腾飞想起岳飞对朱胜非“公而无私,心系苍生”地评价,也信了东方胜的话。
一路沉默。
直至一座小型山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贺安笑道:“我们到了,这里是朝中一个大臣的祖居,朱相公就在里面等候。 ”
顺着青石板大路来到一所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围绕,河边满是绿柳,这是普遍的江南风景。 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一位年轻的文士,站在门口迎接。
贺安事先道:“他是宰相大人的长子叫朱忠。 ”
罗腾飞暗笑:“猪宗,猪的祖宗,这名字有趣地紧。 ”
朱忠上前行礼,朗声道:“家父命我迎接诸位英豪,各位请随我来!”
朱忠不冷不热的说着,目光并不太友好。
罗腾飞也不以为意,自己杀了他的兄弟,他能lou出笑脸来,那才是奇事。
他亲自领路,将众人让进大厅。
一位白色锦衣长袍的中年书生正立于大厅之中,背对众人听得脚步声方才转身过来。 罗腾飞但见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俊雅,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lou出几条深深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
贺安当先参拜,口称“朱相公”显然即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东方胜暗推了罗腾飞一把。
罗腾飞方才抱了抱拳。 脸上不悦之色一览无余,心道:“这家伙架子好大,请老子来不亲自迎接也就罢了,还非要等自己见礼,才愿意说话。 早知道如此,这趟就不来了。 ”
他这却是误会朱胜非了,并非是朱胜非要摆架子。 而是制度如此。
他罗腾飞不过一介草民,而朱胜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宰相。 相去之远一天一地。 只有地仰望天,哪有天仰望地地道理。
朱胜非让自己的长子前来迎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朱胜非见罗腾飞一身的血污,身上充满了血腥之气。 他们相隔甚远,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依旧直冲大脑,心中骇然。 虽没有亲眼所见靖安县的战事,但仅仅只看罗腾飞这幅模样,就可知战事是多么的惨烈。
他长长吐了口气。 从桌上拿起一杯清水道:“壮士能来,足以证明壮士心系家国百姓。 文儿一事,却是他不对在先,我亦不再追究。 你我恩怨就如同这杯水一样,随阳光而逝!”
他走到了屋前,将水洒了出去,神色坚定,当真如同将恩怨抛出去一样。
罗腾飞面色缓和。 不愿在此事纠缠道:“一切都让他过去吧!当务之要是如何击退眼前来敌。 ”
朱胜非双目一亮,赞道:“壮士所言甚是!”
他来到堂前对朱忠点了点头道:“请圣旨!”
朱胜非当即跪在了地上。
贺安、雷震、东方胜也相继跪下,在众人地注视下罗腾飞也不情愿的跪了下来,心中却在咒这赵构早死,暗道:“老子就当是跪死人了。 ”
朱宗将圣旨拿出了来。
朱胜非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拜了三拜。 方才起身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念瑞昌罗腾飞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一心为国,有悔改之意,特免去过往一切罪责,将功补过,令封武骑尉,暂代江南西路安抚使,神武左副军统制。 竭力阻止贼寇进犯。 钦此!”
罗腾飞学着电视里的模样。 将圣旨接下看也不看直接塞进了怀里。
朱胜非请罗腾飞入座后,直言道:“罗武骑。 本相乃一文士不通军事,国难当头也无尊卑。 若你有需要本相做地地方,直说无妨。 ”
罗腾飞本对朱胜非有些偏见,但听他如此一说,偏见立消,也不客气直言道:“我需要兵器、箭矢、兵卒、粮草!”
朱胜非微笑道:“兵器、箭矢、粮草一切容易,此刻在奉新县就有神臂弓五千张,弩箭五万、弓箭十万,粮草万石,刀斧铠甲一万套,不知足够?”
“这么多?”罗腾飞惊讶地叫出了声来。
东方胜、雷震也相继动容。
东方胜道:“朱相公是有备而来吧?”
朱胜非惊诧了看了东方胜一眼,笑道:“后生可谓,朱某请旨时,韩宣抚进言官家说罗武骑最缺这些,本相来时一并带了过来。 可惜晚了一步,未能及时赶上靖安县的战事。 ”
罗腾飞知道韩宣抚就是韩世忠,朝堂中也只有韩世忠拥有这份眼光了。
他大笑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兴奋不已:有了这些精良的装备,青龙帮上下将焕然一新,何惧那些宋jian金狗?忽然他眉头一皱,问道:“兵呢?”
朱胜非惆然长叹:“这个实在无能为力,张节度使一战损我大宋精兵八万,刘节度使地麾下兵卒被罗武骑打的全军覆没,韩宣抚也在罗武骑手中折损了两万人马。 如今朝中也只有不到三万的兵马可用,还需要防守淮西、淮东以及宫廷内外,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兵马了。 ”
罗腾飞方才醒悟过来,这南宋新立,短时间内被自己杀了五万五千,又被完颜兀术杀了八万,一口气折损了将近十四万人马,难怪敌方会如此猖狂,他们已经算到了大宋无兵可用。
朱胜非道:“不过官家已经下旨,允许罗武骑自行招募兵将抵抗外敌,一切军资费用皆由朝廷支付。 ”
罗腾飞听此消息,心神大震,这不就是等于用朝廷的钱,为自己招兵买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