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上好的清酒,味道其实也不错。
可在伊森看来这就是米酒。
度数不高也就十来度,比烈酒温和,比葡萄酒清爽,普通人用来微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他喝着就有点寡淡了。
小酒壶,两个酒盅。
他和碧翠丝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到里面,只见汗巾男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双手后,包着白布从墙上取下一把短刀。
刀锋闪着寒光,在案桌上挥动。
粉红色的鱼肉被迅速分成小片,再覆盖到晶莹剔透的米团上。
两个小案桌,分别放置三块。
旁边,再放一碟酱油。
简简单单的搭配,看起来却让人充满了食欲,尤其是这个汗巾男挥舞刀具时,那种如指臂使的感觉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尽管碧翠丝没说。
但伊森已经能猜到面前这个头扎汗巾,留着小胡子的人应该就是服部半藏。
锻刀大师,自然也是会用刀的。
“蓝鳍金枪鱼肉。”
汗巾男将迷你案桌分别双手端到伊森和碧翠丝面前,面带微笑道:“你们的运气不错,这是本店早上刚到的大脂,属于金枪鱼身上最肥美的部分。”
“请品尝!”
“谢谢。”
伊森往旁边看了看,拿起筷子夹住其中一块寿司沾了沾酱油放入口中。
米饭的清香和金枪鱼肉的油脂混合到一起。
带来一种独特的香味。
这所谓的大腹,脂肪相当充盈,细腻的肉质让它的口感相当润滑,里面还放有一丝芥末,淡淡的辛辣将味道层次变得丰富起来。
酱油不咸,淡淡的刚刚好。
“不错。”
伊森放下筷子,拿起酒壶给汗巾男放在里面的酒盅倒上:“其实有时候不需要太多技艺,只要将上好的食材搭配好,就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确实味道可以,这杯酒是你的。”
“阿里嘎多!”
这赞赏之言,让汗巾男眉开眼笑,他将手掌斜放在酒盅旁边表示谢意。
碧翠丝惊讶地看向伊森。
没想到他用筷子那么娴熟,不过也很正常,美利坚的美式中餐也很流行,这女人也夹起一块寿司放入口中缓缓嚼动。
“两位客人。”
汗巾男呲溜一口喝掉清酒,漫不经心地问道:“伱们是来冲绳旅游的?”
对方英文交流完全没问题,就是口音有点重。
这也是樱花国人的通病。
能听懂就行。
“找一个朋友。”碧翠丝抿了一口酒,微笑地说道:“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确定他是不是我的朋友,当然,我希望他能够是。”
“哦?”
放下杯子,汗巾男拿起厨刀,继续分割食物:“有这么奇怪的事情,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或许我能知道一些东西。”
“毕竟附近的人,我大多数都认识。”
“服部半藏。”
碧翠丝放下酒杯,将名字悠悠说出。
“刷~”
刀锋划过鱼肉,在案板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汗巾男的动作不断,继续挥动着手里的厨刀,只不过后面这几刀再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他作思索状,将一块块寿司处理好。
“抱歉。”
又是一个小案桌端到两人面前,上面铺满各种寿司,居酒屋老板遗憾地说道:“我从来没在附近听说过这个名字。”
“希望两位能找到你们要找的人。”
拿起一块白布擦了擦手,汗巾男微笑着将厨刀放回原来的位置。
各种刀具。
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厨刀整齐摆放在墙上。
“嗯。”
碧翠丝将筷子放下,脸色严肃地看向对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段故事,来自远方客人口里的故事,发生在德克萨斯州一间小教堂里的故事?”
上午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一段关于新生活的故事,从女人的嘴里慢慢展开。
对未来的憧憬。
婚纱披到身上的喜悦,对家人和家庭的渴望以及朋友之间的欢笑,最后还有肚子里新生命的脉动,这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深情的讲述,将汗巾男吸引住。
从对方泛红的眼眶以及哽咽的话音,他似乎能猜到事情后面的发展并不简单。
或许,对方就是故事的主角之一。
这故事的讲述总算进入教堂,那悠扬的笛声、杂乱且沉重的脚步,疯狂迸溅的弹壳以及枪口的火焰,将一切的一切都播上恐惧。
除去新娘之外的九个人,全都染成血色。
欢笑不再。
原本幸福的面容被恐惧挤满,牧师、朋友等全都争相逃命,负责钢琴伴奏的黑人也一头栽倒在琴键上,躁动的声音动人心魄。
而新娘只能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等到枪声停歇,等到脚步围聚,等待那血色蔓延到自己身上。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
汗巾男的脑门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服部半藏已经退休。”
这家伙咬了咬腮帮,面无表情地看向面前的新娘:“他不会再铸刀,也没有任何能帮得上你的地方!”
“我相信你有藏刀。”
碧翠丝死死地盯着对方,沙哑着说道:“送一把给我!”
事已至此,她直接挑明。
“不。”
服部半藏摇头,断然拒绝道:“那些都是我的藏品,供我后半生观赏把玩,是不会对任何人出售的。”
“我没说买。”
碧翠丝直接抓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下肚,红着眼睛看向汗巾男:
“这里说的是送!”
“凭什么?”
服部半藏表情错愕,皱着眉毛说道:“你能找过来,就应该知道半藏刀的价值,再说了,我不欠你任何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帮助你?”
“因为做出这件事情的,是你的学生!”
碧翠丝紧紧捏住拳头,一字一句从嘴里蹦出:“你作为师父,就有必要给我提供帮助,让我得到自己的复仇!!!”
一句话,让服部半藏身体僵住。
他看向对方,似乎要确认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几秒钟后。
重重的叹气声响起。
“种下什么因,就能得出什么果。”服部半藏的身形突然变得萧索许多,带着一丝唏嘘道:“你说得对,我有义务向你提供帮助。”
“虽然他是我最有天赋的徒弟,但也是最需要被杀掉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