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中港边境
“来九龙干什么啊?”
戴着白帽盔的警察接过项义海的戏班批文,瞅了瞅戏班伙计们举起的白纸,一边收下孝敬,一边随口问道。
“回家。”
项义海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过去吧,在九龙不要惹是生非哦。”
白帽盔看了看鹤立鸡群的秦淮,摆摆手让他们过去。
没等秦淮他们走多远,一个白帽盔便借着巡查之便远远地吊在了众人身后。
到了中环,秦淮和李炳武便和戏班众人分开,项义海他们要回戏院整顿,秦淮二人却要继续往前走。
“项伯,红缨,今日就先到这吧,你们久未归家,是得先回去收拾收拾。”
秦淮看着项红缨,言语间很是关心。
项义海看着有些不舍的自家闺女和秦淮,也轻咳两声,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武老弟,咱们来日再见!”
说罢,项义海便带着一大帮伙计往旁边走去。
吊在身后的白帽盔见二人脱离大部队,也没多犹豫。
仍是觉得领头的大个子要紧,便继续借着地利远远跟在秦淮身后。
中环,金利源
金利源之主李玉堂正在姨太们的伺候下将锦绣袍服和翠玉扳指一一穿戴整齐。看着镜子里仍旧仪表堂堂的威严中年,李玉堂脸上的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今天可是金利源的大日子,因为他那引以为傲的儿子,李重光,在海外学业有成,已经回来了!
李玉堂老来得子,临近不惑之年才有了这么个独苗。
从小便对这个儿子关爱有加,打不得骂不得。
所幸儿子也争气,二十多岁就已学业有成,想来以后打理自家这产业也没啥问题。
没有什么事是能比儿子成材,后继有人更能让一个老父亲宽慰的了。
李玉堂浑身轻松,迈步出门看着大厅内熙熙攘攘的宾客,心中甚是高兴。
摸出怀表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吩咐管家叫儿子过来。
“相比那身洋装,你还是穿袍服好看些。”
李玉堂抚摸着耶鲁的毕业证书,看着眼前仪表堂堂的李重光,有些感慨。
“等会你老师来了,你可要陪他好好喝两杯,你这一走好几年,他很是想你啊。”
“我也很想老师,父亲,时辰到了,咱们下去吧。”
“好,好!”
父子二人顺着楼梯走下二楼,一时间,一楼大厅内各方宾客都在抱拳恭贺。
“玉堂兄,恭喜啊!”
“李老板,后继有人呐!”
“Good!Good!”
...
楼外,秦淮看着门前正在分发米粮的伙计,又瞥了眼金利源的招牌。
金生水,水利财。
善心肠,好运道。
这都是应该的,自己这合伙人没挑错。
跟着李炳武进到大厅,一個老姨看见李炳武,顿时一喜,
“呦,这不是武师傅吗,您从广粤回来啦!”
“柳姨,我这也是刚回来。
这不,一下船就直接往家赶了。
今天可够热闹的,重光回来啦?”
李炳武看着楼里楼外甚是热闹,也好奇地问了句。
“少爷前几日就该回来了,不过好像说是在瀛洲耽搁了些时日,所以前日才回到家中。”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淮,走,让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金利源的小少爷。”
不一会,李炳武就带着秦淮挤到了李玉堂父子二人身前。
“玉堂兄,恭喜啊!
重光也大了,像个男人样了,比几年前壮实不少啊。”
李炳武拍了拍李重光还算结实的肩膀,给了李玉堂一个惊喜。
“武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哥哥我在九龙可是一阵苦等啊。
这位想必就是秦淮秦小哥吧,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看果然是人中龙凤。”
李玉堂见李炳武还真带着秦淮来到了九龙,也颇为惊讶,忙示意李重光上前接话。
“武叔,好久不见,您还是跟从前一样身强体壮,真是一点都没老。”
李重光看见多年不见的长辈也很高兴,再看到一旁的秦淮,语气更是激动。
“这位就是前些日子力克罗刹鬼,威名享誉海内外的秦淮秦大哥了吧。小弟李重光,今日实在是三生有幸,能结识您这样的人物。”
“重光兄弟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提外界那些虚名了。”
秦淮一向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看着礼仪得体,不卑不亢的李氏父子,秦淮也心生好感。
“今天是重光的大日子,走,咱们去吃酒。”
寒暄过后,李玉堂当即带着二人往包房走去。
楼外,白帽盔看见秦淮二人进了金利源,也没就此放弃。
在小巷一番乔装过后,便来到了金利源的后院,一个纵跃借力,便顺着大树翻到了金利源的二楼。
雅间内,秦淮众人正听着一身材矮壮,满脸精明的中年讲话。
“有玉堂兄的厚实基业打底,再配上重光的聪明才智,想必咱这大少爷很快就会是九龙的华人大班了呢!”
“不敢奢求能成为像史蒂夫你一样的大人物,只要重光能将我这点基业发扬光大,我李玉堂就算是死而无憾了。”
“爹,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您能长命百岁呢!”
在秦淮看来,李重光对史蒂夫和李玉堂的话好似并不感冒,反而只关心他爹的身体。
见多识广,还是个孝子,挺好。
没等秦淮起身祝酒,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便着急忙慌地闯进了包间,
“重光啊,为师没来晚吧。”
“老师,我们才刚开始,您来得正好。”
“黄溪啊,你来了。”
李氏父子陈浅到来,都很是高兴。
经由李玉堂一番介绍,秦淮也是与陈浅结识,众人又是一轮酒菜。
喝了没一会,陈浅就借口有事拉李玉堂出门上了二楼、
“玉堂,这次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那日报社卖了个好价钱?”
“不是,是孙先生,他要来九龙啦!”
李玉堂看着有些激动的陈浅,眼神有些慌乱。
“说吧,伱要多少钱?”
“玉堂,不是钱的事,是他要来九龙了!”
“那意思是这次不用我出钱喽?”
“玉堂,三千港币,可以吗?”
李玉堂看着眼前的多年老友,儿子恩师,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想想办法。”
多少?三千港币?!
二楼花架后一个身穿脏衣的身影听得心神摇晃,却没注意背后的花盆。
“砰!”
花盆坠下,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