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如意庵
“神枪李,恭喜啊,没想到高足气运如此深厚,受那般重伤都能赶上这演武决赛。真是不简单啊!”
“还是要谢过大帅挂念小徒,大帅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此演武,是武行众人的福分。”
李书文眼前之人身材短小,体态笨重,名家匠造的华贵冬装就那么直喇喇地披在身上,面色不怒自威,两只手掌晶莹玉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他身后站着一个书卷气很浓的的中年人,一身长袍大褂,两只眼睛躲在小圆眼镜后不住地打量周遭。
“你那徒弟能拿下比赛不,要是输给洋人,俺可就没脸见人啦。”大帅习惯性的敲打着眼前武夫。
“大帅放心,小徒必将全力以赴。”
李书文心里有些厌烦,可面上可还得将这直隶总督应付过去。
“恭王爷那日看了演武,心情不佳,今个儿就不用等他了,速速开始吧。”
听见贵人吩咐,判官也忙在擂台之上高声宣布决赛规则:
“三人分开,两两互斗,撑过拳脚、兵械,最后还站在擂台上那位就是此次演武第一!”
罗曼诺夫听闻此言,又看见伤势痊愈的秦淮,有点见猎心喜,刚打算挑战秦淮,却没想到找钱华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秦淮身前。
“年轻人,愿意跟老头子搭把手吗?”
秦淮看着眼前毫无杀意的老者,嘴角一勾,朗声回道,
“末学后进秦淮,正想领教下老师傅高招。”
罗曼诺夫见二人都彼此有意,选择将他晾在一旁,也只得不耐地回到看台默默等待。
判官见二人颇有默契地选择比试拳脚,也将二人选择告知周遭观众。
“八极秦淮,问拳老师傅!”秦淮抱拳。
“咏春陈华顺,提点后辈!”老者拱手。
秦淮拉弓射虎势,舒展脊柱大龙的同时双目紧盯老者,只见老者摆了个问手后便岿然不动。
秦淮心中不敢大意,趁着架势犹在,脚掌猛地蹬地,骤然发力,如离弦之箭般直刺陈华顺。
看着直奔自己面门的冲拳,陈华顺微微一笑,问手一拍便将冲拳防了出去,护手也紧跟其后,生生向上一托,将秦淮暗中藏起的通天掌架了起来。
秦淮见老者防得滴水不漏,心中嘿嘿一笑,整个人丝毫不停,仗着人高马大,瞬间整个人就挤在了老者胸前,被拍开的右手紧紧抓住老者问手,左臂变掌为肘,带着整個身体的冲量狠狠地将老者崩了出去。
铁山靠!
老者早在秦淮锁住他问手之时就感觉不对,可秦淮这套连招衔接的无比丝滑流畅,一进一停间无比迅猛,根本不给老者时间反应,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老者还是输了半招。
尽管陈华顺在秦淮肘击前胸之时用护手牢牢抵住了肘尖,却还是被练体更进一步的秦淮凭借蛮力击退。
见秦淮比自己事前想象的还要难缠,老者也不禁笑笑。
“好聪明的小娃娃,还得是年轻人,人老了就不中用喽。”
话虽如此说着,老者却手上不停,轻轻吸气,身子一提,整个人便如出膛的炮弹般瞬间来到了秦淮身前,标指直插秦淮双目!
秦淮见老者来势汹汹,也不敢托大,右手拍防的同时,左手成拳狠狠捣向老者下肋,可看见老者似笑非笑的神情,秦淮也暗道不好。
却见老者摊手拍开自己冲拳,右手标指化膀手直靠自己胸前,秦淮刚想抬脚踢击逼老者后退,却没想“嗖”地一声,自己那快若闪电的搓踢却扑了个空。
什么?!
看着飞速倒退的擂台,秦淮沉身落地,盯着眼前老者,面色也凝重了几分。
看台雅座,李书文看着提前冚位抬膝防御的找钱华,也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你徒弟还是太年轻,跟个五六十岁的老江湖斗,还是嫩了点儿。”
听见旁边大帅悠悠的评价,李书文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未回话,而是继续瞅着擂台上正在比武的二人。
“都说拳怕少壮,老师傅,您这力气可不比我差多少啊。”
秦淮话音刚落,便再度提气,健硕身躯如下山猛虎般带着恶风直扑老者。
单羊顶!
老者见肘击凶猛,趁着秦淮前顶,深深吸气,双脚骤然发力,略有松弛的额头表皮有青筋暴起,瞬间擦进秦淮身前。
日字冲捶!
如雨点般密集的拳头打在秦淮周身,
小腹、侧肋、前胸、后背...
感受着拳头中虚实结合、变化万千的劲力,秦淮一时也有些奇怪,这老者在干什么?戏耍他吗?
不管了,总不能这样一直挨揍,不然铁打的汉子都吃不消。
瞅见老者打得兴起,秦淮抓住一个换气间隙,双手向前一捞,终于拿住了这滑不溜手的泥鳅。
却还没等秦淮高兴,老者一个正蹬直踹他小腹,正是打的借力脱身的主意。
秦淮挨了一顿胖揍,好不容易拿住老者大架,哪能让他如此轻易脱身?
当即也一个正蹬互踹回敬老者,来啊,互相伤害啊,反正我腿长,同时出腿肯定是你先挨踢。
老者的踢击刚一落到身上,还没等秦淮有啥感觉,就感到这腿上的劲力一收即放。
老者却是哈哈一笑,双手向下一压,防住秦淮这势大力沉一击的同时借着这沛然大力落到场外。
“小娃娃,好厉害的腿法,老夫甘拜下风!”
围观群众虽然只是看个热闹,却也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老者是挨了秦淮一腿再飞出场外的,当下也欢呼喝彩起来。
“心里还算是有点数,要真搞个两败俱伤让洋人占便宜,那事后就得劳烦李师傅找他好好聊聊了。”
听到大帅意犹未尽的话,李书文也点了点头,
“能靠着摊膀伏三板斧在南武林闯下一番天地,找钱华还是有数的。”
罗曼诺夫见秦淮比完刚想上台,却看见陈华顺已走到他身前,拦住了去路。
“刚刚没打过瘾,你愿意帮帮老人家吗?”
罗曼诺夫死死盯住身前身材矮小的老者,眼中竖瞳缓缓张开,蓝眸霎时像滴了血般变得猩红一片,只听狞叫一声。
“好啊,就让你好好过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