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神色温柔而又慈爱:“惊凤啊,你大了,一切都不是为娘能干涉的,娘希望你平安幸福。 ”
我抱着娘,内心满是愧疚,我知道三个女儿当中娘最疼我,可是我却也从来没有让省心过,总是让劳神伤心到头来还惹得一生病痛。
娘伸手弹了弹我的额头,笑了笑说道:“好啦,好啦,这么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在娘面前哭鼻子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瞧瞧你,袖子拖线了也不知拖下来缝一下,也不知明风是怎么照顾你的。 ”
我眼睛婆娑的低首一看,可不是衣袖中缝的不知何时线角拖开了,看上去都分成两截了。
:“拖下来,为娘替你补补。 ”
:“不用了,娘,回去叫明风替我补就行了。 ”我连忙说道。
娘的神色立刻黯了下来,淡淡的说:“还是拖下来吧,等去了晏州,我不知何时能有机会替你补衣服呢?”
我沉默,心里默然神伤,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飞快的将身上的外套拖下来递给娘,头发斑白的娘一针一线的替我缝着衣服,慈 母 手 中 线, 游 子 身 上 衣。 临 行 密 密 缝, 意 恐 迟 迟 归。 谁 言 寸 草 心, 报 得 三 春 晖。
我昂起头看着外面的日光,眼睛无可抑止地生痛。
拜别了娘。 本来准备回府,时间太短暂而我要做的事太多,我怕还等不及我做完,我就已经离开了。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顺着叫声望去,看着那堵白墙有一枝苍翠从墙里探出头来,一眼就认出那是二姐的院子。 临行前改了主意决定去那个院落看一眼。 那毕竟是我二姐啊。
院子里门窗紧闭关得极其严实,门前堆了厚厚的一层树叶像是好久都没有清扫一样。 给整个院落增添了几分凄凉。
格子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屋里遍地狼籍地上满是摔碎的青瓷片儿,那些珠圆玉润般的瓶子曾经可是绝了版地,那时候花了几千两银子淘了回来,为此,娘还狠狠的把她训了一顿。 现在就这样被她当成了泄愤地工具摔个粉碎。
脚落里有个人影子在瑟瑟发抖,我走上前几步,阴暗的屋子正中坐在轮椅上的二姐如同噬血罗刹一样怒目圆瞪的喘着粗气,看见我那目光就像千万支利箭般射来,嘴角却带着笑:“哟,今日到底吹得什么风,我那发誓不进莫家门的三妹居然登门了。 ”
我望着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二姐好。 ”
:“三妹你还真会问候,你看看我好么?”她扶着椅子杀意森然的望着我。 那模样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
:“抱歉了,二姐,事以至此我也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只希望从今往后你能好自为之。 ”
:“我说呢?原来三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对我这个双腿残废地人下马威来了。 ”她尖利的说道:“三妹认为凭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再兴风作浪么。 ”
:“二姐,我无力叫了声:“你还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么?”
:“哈。 还请三妹赐教。 ”她笑里藏道的说道。
看着这样死不悔改的姐姐,除了无言以对我已不知说什么好了:“二姐,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
:“你早就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厚颜无耻的回到莫家来。 ”
我不说话转身,不再有任何负罪感离开了她的院落。 这样的二姐早已无药可救,就算当初没有出手,总有一天她也会为她所做的一切带来杀身之祸,终身残疾也好,有生之年母亲都不会尝到丧死之痛。
回到家。 只见一顶软轿停在门口。 一身素衣地轩辕清和站在门口面含微笑的望着我,我朝前走几步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知道你不会去接我。 所以厚着脸自己来了。 ”轩辕清和拉着我手语意里含似假似真的说道。
我朝他望了望问:“你……。 ”
他摊了摊手道:“如你所见,我已被母皇赶出来了。 ”
:“什么。 ”我大惊失色。
:“你那是什么口吻。 ”轩辕清和不满意白了我一眼:“怎么,不是皇子就嫌弃我了。 ”
:“不是。 ”我摇头,脑袋里纷乱一片,语无伦次的问:“只是,怎么会呢?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连累到你了,你被赶出来你的母亲怎么办?”
:“你问了这么多问题,叫我回答哪一个好呢?”他颇为头痛地捂着额头道。
我捏着他的肩膀问:“好了,别跟我贫了,正经一点儿。 ”
:“我很正经了。 ”他笑嘻嘻的说,看着我严厉眼神,清咳了两声正色说道:“没事,是娘鼓励我出来的,她说宫里没什么好明争暗斗一辈子不能自已,她是没有办法再得到自由,他希望我能自由的追寻自己的幸福,而且我也不会被连累的,我听宫奴说你被母皇发配到了晏州,终身不得还朝,我企求母皇让我跟你一块去,但是她不肯,但是我固执的要跟着你,母皇被我激怒了就将我赶出来了,他咬着嘴唇拉着我的手道:“惊凤,不要赶我走,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
我抱着他,紧紧的抱着,这个男人到头来还是被我所拖累,他舍弃了一生地荣华富贵以后就跟着我这个一无所有地人受苦受难,他这份深情叫我如何还得了。
我牵着他地手走进屋内。 明风站在屋里面含微笑地望着我,我一手拉着明风一手拉着轩辕清和,这真是左拥右抱之福,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得一以情深意重者,那么我就算得上是三生有幸了。
:“你们放心,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我一定会派人来接你们。 ”
明风和轩辕清和相视一笑,明风说:“那南宫呢?”
我一语顿塞。 娘的话犹言在耳,我知道按他现在的处境我是应该让他回到我身边,只是我现在如此落魄,实在不应该再多叫一个人跟着我受苦。
:“惊凤,把他接回来吧,和我们一起做个伴,等你在晏州安顿好了就把我们一起接过去。 介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
:“对,还有白尘,反正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几个人也可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你也不必太挂心。 ”
瞧瞧,他们将我地人生安排的多么如意圆满,只是,世事哪能说如意就如意地呢?若有那样简单也不会生出今天离别。
:“等等再说吧。 ”我敷衍道。 欲抽手两人却拉更紧,回头,发现他们满脸不满之色:“怎么了?”
:“表姐,你这样做可是没良心的。 ”
:“对啊,我舍弃荣华富贵可是因为你是一个情深意重的人,可不是因为你绝情寡义。 ”
看他们一唱一合我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我怎么又变成了一个儿狼心狂狗肺的人了。
:“你们听我说……。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打断了。
:“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说你答不答应吧。 ”两人一脸严肃的望着我,看他们的架势是有备而来今日若是不说就休想出这个门了。
:“你们听我说,我现在真的不能把他们两个接过来……。 ”
:“为什么?”还不等我说完,轩辕清和就迫不及待地问,还是皇子呢如此沉不住气,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口不语。
:“我自身都难保,如果把他们接过来只有受苦的份。 我只是希望你们每一个都过得比我好。 那我就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 ”
:“夫妻如果只能共富贵不能共贫穷,那么还叫什么夫妻。 ”明风严肃的说:“我想。 这个时候,他们其实跟我们一样都希望呆在你身边,如果当初你认为我们是那样嫌贫爱富,那么又为什么愿意和我们携手一生呢?”
我点点头道:“话是没错,可是我就不愿意你们跟我受苦,再者说了,我曾经让南宫那么伤心,就算他对我还是余情未了,我想他也不会原谅我。 ”
:“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原谅,如果真的那么恨你,我姐那么殷勤的追求他嫁过去不就行了,还用得着拒绝的那么干脆,把我姐姐的威胁的话当作耳旁风,侧妃呀,你想想对于一个已经嫁过地男人是多么让人心动的头衔啊。 ”看着轩辕清和说唱俱佳表情,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只能说,我爱的男人都是一群傻蛋,荣华富贵不要,非得跟着我这个糊不上墙烂泥纠缠不清。 ”
:“你也知道我们亏大了,还这么不待见我们。 ”轩辕清和白了我一眼。
:“我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们了。 ”我大呼冤枉。
:“那就去把他们接回来啊。 ”他们一脸贼笑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抚额长叹,我怎么会和这样一群胸怀豁大的人做一家人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我鬼迷了心窍,还是被家里两个贤惠地男人逼的狗急跳墙,反正就是鬼使神差的站在南宫家的大门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底,也不知道南宫会不会原谅我,就算我和她和解了可是我马上就要离开了,难道让他像其它两个人那样苦守着那幢宅子等我回来接他们呀,那样不是太自私,想到这儿我又不由得打起退堂鼓,还是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