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搁在他脖子上的袖里剑拿了下来,清清冷冷的望着他,他那双绝望的眼,像是一座最坚实的山突然间崩塌一样,有什么东西碎裂成粉末,从最处扬扬洒洒的飘落下来。 我无心探究,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的房间,刚一踏出他的房间,就听到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这种惩罚是合适的,我打他、骂他、甚至撕破脸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再去追究也失去了恰当的时机,而我也不能让全家上百口人命来冒这件已经发生甚至无可挽回的事情。
回到家里,看着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喜洋洋布局,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身子懒懒的人没精打采的朝自己屋里走去。
南宫从岔道口跑过来,神采奕奕的说:“惊凤,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
我朝他摆摆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今天我太累了。 ”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脸色刹白:“惊凤,你说了。 ”
我沉默不语,这怎么成呢?你怎么能说呢?他焦灼万分:“清和是不对,不过那不过是一念之差,后来他也像我认错了呀。 ”
我摸了一下南宫的脸,淡淡的说;“暮,不要紧张,你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我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动不动就冲动,我只是跟他说:我不想娶他。 如此而已。 ”话虽然简短,语气却万分沉重,说完,脚步像踩在浮云上往前走着,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压得我都不能喘气。 我需要一个人躲在一个安静地角落里。 好好的,认认真真的释放一下。
一觉睡到第二日。 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似乎看见桌旁有一寂寞的抹白在来回晃悠。
:“暮。 ”我轻轻的唤了声,那道白色的身影一怔,缓缓的转过身来,笑容如阳春白雪般望着我。
:“白尘。 ”我一下子吓醒,从**惊坐而起,果然。 那像寒冬里一株腊梅花一样静静地立在桌旁的,不是白尘,还有谁?
我捶了捶脑袋,声音嘶哑地问;“你,怎么来了。 ”
他望着我,咬了咬嘴唇,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刷刷的写了几字。
:“不想我来。 干嘛派人去接。 ”他的表情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这才忆起,是我让明风去把他接过来的,主要是等搬了新家他不用再寄人篱下,可以安身立命过一辈子,毕竟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
我赶忙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近段时间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一时脑筋转不过弯来,到现在还疼得不得了。 ”说着,伸手重重地垂了一下头。
他走过来拿下我自虐的手,双指放在我的太阳穴之上,轻轻的揉摸着,昏昏沉沉的感觉好了一大半,白尘的手真是神奇,有抗疲劳和延缓痛疼功能。
等他揉到差不多了。 我轻轻的说道;“谢谢。 好很多了。 ”
白尘坐在我身边,朝比划着;“见到我不开心?”
我摇头。 抚摸着他的脸说:“不是,只是觉得你好像瘦了不了。 ”
他笑了,像冰雪被阳光融化地一样,伸手握着的我,另一只手朝我比划着:“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
我皱眉:“你怎么会那么想?”
他的样子很委屈也很哀怨,比划的手势有些沉重:”你很久都没去看我,只是不断派人送银子,我以为你只是想用银子将我打发掉。 ”
我抚额,那我也太大方了点,几十万两呢?我做十几单大卖买才出的来的。
我握着他地手:“我已经决定把你当作我的家人,不去看你,是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事未尘埃落定,送钱过去,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在叶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最起码让别人知道,你的妻主是非常有能力让你衣食无缺的。 ”
他望着我,笑得更加开心,伸手比划着;“以后,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
听了这话,本应该高兴的,可就怎么也笑不出来,其实我知道,白尘来得也不是时候,我还不知道,轩辕清和打算怎么样处理这件事,而当女帝听了我要退婚的消息该是如何的勃然大怒,到时候会不会殃及迟鱼还很难说,一桩喜事恐怕还来不及办就得先办丧事了。
还轮不到我胡乱猜测,天还没暗下来,女帝就派人来宣我和娘进宫,我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尾随着娘一起再次踏入那九重宫闱。
女帝地神情很怪,不像是准备发怒倒是欲言又止,问了许多无关紧要地话,都是关于我要什么赏赐的。
:“惊凤啊,你喜欢做什么官,你告诉朕,朕立刻封你。 ”
:不必了,女帝,臣不喜欢做官,你早就知道地。 ”
:“你要什么财宝,你告诉我,我统统赏赐给你。 ”
:“你已赏微臣很多了。 ”
女帝重重的叹了口气,蹙着眉像是遇见了一天大难题,手支着头想了许久,好半天才像下定决心一样:“朕,不想再拐弯抹角了,直截了当说了吧,真是皇家不幸,昨天清和对我说,他有意中人了。 ”
我和娘面面相视了以后,吃惊的望着女帝。
;“朕知道,亏了爱卿,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算朕对不起爱卿你了。 ”
女帝满脸愧疚的望着我和娘,爱我不说话可能是以为我被这个惊天消息给气得说不出话,急急忙忙的又道;“我已经罚他了。 以后你要有什么心愿,尽管跟朕说,朕一定满足你。 ”
轩辕清和到底用什么办法让他母亲给改变心意地,他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当今的三皇子,他的母亲也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当今的女帝。 这段婚姻也曾经是昭告天下的,随随便便两三句话绝打发不了地。 到底是怎样激烈的手段让他母亲屈服,而且还如此委曲求全地对我们低声下气的,那么对轩辕清和的惩罚又是什么呢?
这一刻却丝毫没有已解拖的快乐,反而沉重无比,我不知道轩辕清和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在昨夜我沉睡的时候他是怎样度过的,那比他生命还漫长的一夜。
我与母亲一路走着。 踏过落叶飞舞地小径,娘说;“现在如你所愿了。 ”夕阳cha上时间的翅膀,在它飞去的那一刹那,薄暮缓缓展开像是给眼前铺着一层沙,料峭的冷风如刀割面。
我心怆然:“真的如我所愿了吗?”我独自一人望着那飞落的枯黄落叶,心竟如刀割,我也以为如我所愿了,曾经那样排斥娶他。 曾经躲他、避他、不见他,现在事情在我的预料之中发展,为什么我的心情却没有想像中那样轻松无比呢?
薄暮中,飒飒地立着一个人,秋风吹得她衣诀飞扬,她的神情比这秋都要冷肃几分。 颇有气势的站在小道中央,不偏不倚正好拦着我的去路。
;“大皇女吉祥。 ”我和娘弯下腰行礼,大皇女轩辕晨冷冷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平稳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一丝情绪:“请伯母先回吧,我和莫姑娘有话单独谈。 ”
转身,并肩和轩辕朝来时路往返,一路上,两人都沉浸在这秋风地凉薄之中,轩辕晨双手放在背后,目光越来越冷。 望向我的时候已化成一柄刀;“莫惊凤。 你到底对我皇弟做了什么?”
:“我只是说我不能娶他。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就因为这句话,他就以死相逼要求退亲。 ”轩辕大声质问道。
;“以死相逼。 ”我怔了怔。 轩辕清和,我怎么发现原来我并不了解这个男人,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要以死相逼呢?
:“他,还好吧。 ”我问得有些迟疑。
:“好,好得很。 ”轩辕晨冷笑:“从此青灯古佛,远离世俗红尘有什么不好。 ”
轩辕清和他,我大吃一惊,望着轩辕晨。
:“他说,母皇若是逼他嫁给你,他就剃光自己的头,再嫁入莫府,让皇家的颜面尽失,他说,他现在只想找一处安静地方,静静修身养性,不想再见任何人,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 ”
她说得云淡风清,我听得惊心动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他逼如斯境地。
;“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
:“见了他你就会娶他么?”大皇女一针见血的说道。
我沉默不语:“居然不会娶他,那么相见争如不见。 ”她冷冷的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同情他,我只是想让知道,我的弟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伤心难过,不管以前到底他犯了什么错误让你这么对他,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既然你不喜欢他,就请不要来打扰他,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娘已经命令人开始拆家里已贴好的喜字,和挂好地红灯笼,没有了喜字整个屋里又显得冷冷清清地,对于白尘的到来没有诸多地欢迎仪式,总觉得亏欠他什么,但是娘已默认也算是好事一桩,莫家的这群女儿太不让她省心,娘比以前苍老了许多,也比以前沉默了许多,爹当晚就回到了他的佛堂,暮鼓晨钟。
坐在台阶上,任由着风吹得我全身冰凉,这样子过得沉重而又无奈,干冷的天气里连续几天都不会有一个太阳,特别容易让人心情郁闷,如果能在秋末下一场雪下来也许会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