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要上官兄留在铜羊关,不过他执意不肯,要随我一同在军队里,这是你这丫头的意思吧?好在柳叶染了风寒,正在发烧,肯定是要留下来了,等我们走了,就叫他搬到这里旁边的屋子里,跟齐烈住在一块儿罢。 钟姑娘也留在这里,虽然有他们两个,再加上齐烈跟着你,我稍微放心一些,可是,看起来钟姑娘和柳叶似乎有些不合,他们不会在这段时间里惹出什么事来吧?”司马昂坐在案旁,一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子攸,她正在津津有味地吃一块桂花糕,司马昂有点失望,自己眼看就要出去打仗了,可在子攸眼里,他有时候可能还不及一块桂花糕。 “子攸?”
“唔。 ”子攸递给他一块松子糖,“这个给你。 ”
“不如现在请钟姑娘先回京城去?”司马昂无奈地接过松子糖,“这个时候不能出纰漏。 ”
“没事吧。 ”子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还是有些头疼,再说她也开不了口叫钟莫雨回去,她已经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了。 司马昂把她拉进怀里,替她揉着太阳穴。 她朝司马昂吐了吐舌头,“互相看不对眼是有的,可是也不至于就闹出什么深仇大恨来吧?再说了,毕竟义兄和钟姐姐又没成亲,也没什么背叛不背叛。 虽然义兄有悔婚的意思,可是……唉,这事本来也勉强不得。 我看钟姐姐和柳叶他们两个顶天也就是吵吵嘴。 互相看不顺眼。 ”
司马昂点点头,在子攸的头上一吻,“那好吧,你留心就是了。 晚上睡地时候警醒些,最好叫钟莫雨来陪着你,外头那些留守的金吾卫有齐烈看着,每天晚上入睡前至少要到城上各处巡逻一次。 巡逻的时候要跟在齐烈身后,不要叫人看出你是主事的人。 ”
“唔”子攸含着一块糖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司马昂叹了口气。 “就算这么着,我还是担心那些京城的公子哥儿们有见过你的。 ”他看了子攸一眼又忍不住捏住了她的下巴,“要吃饭,少吃些点心,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也就只有精神还好些,身子还虚得很。 ”
“唔。 ”
“听不见我说话是吧?”司马昂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我走地时候,把你带来的那包糖都给我交出来。 ”
“那你把我也带着吧,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跟你一起最为妥当。 ”子攸终于说出一句连贯地话来,脸上那迷迷糊糊的表情也退了去,变得神采奕奕的。
“不成。 ”司马昂干脆利落地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太过危险。 ”子攸立刻垮了下去。 趴进司马昂的怀里,懒猫似的。
司马昂搂紧了她,压低声音说道,“万一出了事,下命令杀人的时候不要手下留情,要记得这儿对你来说是座孤城。 不会有人来援助你的,只能kao你自己了。 ”
子攸抬起头来,默默地点点头。 司马昂端详了她半晌,才舍得说出口,“我得到澹台将军那里去了,就要到点兵地时辰了。 ”
子攸咬着嘴唇,隔了半日也只是点了点,什么都没说。 司马昂站起身,穿上盔甲的时候她在一旁等着,司马昂走出门去。 她也沉默地跟在后头。 他才跨出屋门外一步。 又转回身来,子攸撞在他身上。 低低地“哎哟”了一声。
司马昂低声问她,“夫人,没什么说的么?”
子攸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脸色又绯红起来,笑着没说出话来,司马昂忍不住微笑,低下头额头抵在子攸的额头上,轻轻碰着,“白天别再出去乱跑了。 ”
“嗯,白天我都在屋里做针线。 ”子攸不着边际地回答。
司马昂笑出了声,又扭开头咳嗽了几声,子攸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是不是这儿太冷,你的咳嗽病犯了。 ”
司马昂没在乎她的问话,只管看着她发笑,“还做针线?你耐得住那个腻烦么?你听说过张飞绣花么?”
子攸愠怒地去司马昂怀里掏自己做地香囊,“嫌弃我的刺绣功夫不好么?”
司马昂连忙把香囊一把抢回来,“我估摸着夫人这一辈子顶多也就做这么一个了,我怎么能还回去。 ”司马昂在子攸额头上又吻了吻,“攸儿,我得走了,你听,刘舍在外头来来回回的走多少趟了,再过一会儿估计他就要进来拿人了。 ”
子攸小声小气地笑笑,司马昂又端详了她一阵子,才微笑着转开头,刚迈出一步,子攸紧跟了过去,偷偷摸摸地在他的面颊上一吻,司马昂回头笑着看她,虽然已经走到了门外,不能再说话,可是司马昂眼角眉梢的温柔却浓得化不开。
司马昂向外走,子攸也跟了出去,两个都没再说话,子攸跟在司马昂身后,一直到司马昂最后要出城去。 子攸不能再跟着了,她跟在齐烈的身边,站在城墙后头看着下边地司马昂骑在马上出城去,更远的地方,连作为疑兵的那些蛮族兵都已经撤走了,可是子攸还是想到,战场大约就会在不远的地方。 忽然间司马昂勒住了马,子攸连忙探身出墙外,司马昂回过头来,向城上含糊地挥了挥手,他知道子攸一定在上头看着。
司马昂的队伍消失在夜色中,子攸叹了一口长气,从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齐烈总算松了口气,“王……这可不成啊,您这要是掉到城下边儿去,王爷回来不得一刀砍了我。 ”
子攸勉强朝他笑笑,又长出了一口气儿,司马昂走了,她立刻就觉得失落无聊到了极点,懒洋洋的没了精神,什么事都不大想干了。 她没搭理齐烈,四下里看了一圈,几个金吾卫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子攸伸了个拦腰,向那些人走了过去,齐烈迟了几步,这几个金吾卫只顾留心齐烈了,并没在在意子攸走过去。
“看见没,这小王爷去了,一准儿没法儿活着回来。 别看他确实有本事打仗,可是我告诉你吧,他要是打不赢的话那他肯定得被蛮子杀了,这没的说,可他若是打赢了,那也没什么用,大将军也会顺手料理了他。 ”被围在中间的一个金吾卫抱着根枪在那说得唾沫翻飞。
一边儿地一个接口道,“嗐,管他地死活呢,说他干嘛。 等会儿要是被那个黑脸的齐烈听见,咱们还能有好吗?倒是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去啊。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了。 再熬他妈一个月,就算没人杀我,我自己也他妈要熬死了。 ”
“憋死你活该。 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我可知道你在京城地时候,那可是夜夜不落空啊。 ”那人怪声怪气地答道,几个金吾卫都笑了起来,底下的话越说越不成样子,子攸只得走开,气呼呼地回到齐烈身边去。
齐烈忍住笑,低声说道,“怎么了,小主子,是不是这帮家伙嘴里不干净?”
“哼。 ”子攸拉下脸来,“齐大哥,你瞧见没有那个金吾卫,就中间那个,抱着根枪的,他是谁家的?”
齐烈笑着低声说道,“那是锦阳侯家的二公子,叫冯岳。 是个二百五,没什么能耐,基本上就是有人点火他就放炮,哼,不成事的一个东西。 ”
“好。 ”子攸点点头,“你过去,照着他屁股给我狠狠地踢他一脚。 ”
齐烈一愣,瞪着子攸。
“去啊。 ”子攸压低声音喝了一声,齐烈点点头,这个王妃做事素来随心所欲,他也只得照办。 再说他素来厌恶就厌恶冯岳这人,但要是跟着王爷办事的话,多数时候还得按照章法来,不得痛快,这次王妃这命令下得倒挺解气。 他从那几个人后头走了过去,几个金吾卫都闭了嘴,齐烈抬起脚来照着那个冯岳就是一脚,冯岳正吊儿郎当到抱着枪站着,身子一半的重量都在那杆枪上,下盘也就不稳。 被齐烈照着屁股一脚踹过去,“哎哟”一声就向前摔趴在地上。
子攸转开脸,才觉得胸口不大闷了,走到齐烈后头,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齐烈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主子,我看今晚什么事都不会有,我送您回房去罢。 ”
“没劲。 ”
“那去看看柳叶?”
“他的烧退了,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我听义兄说他正睡着觉呢!钟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道义兄是怎么跟她说的,啊,我就是自言自语,你别回头看我。 你见着谁家的主子老朝着小厮低头的。 对了,咱们去澹台将军留守的那个副将那里去吧。 ”子攸一路走一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主子,你想跟沈将军说话么?”
“我不跟他说,现在也不用让他知道我是谁。 你就跟他随便说说话,说点什么都成,我在你旁边装作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厮。 ”子攸笑了笑,她想知道这个沈放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大的才能,人品心性儿又是如何,kao不kao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