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重亲一次)(1 / 1)

非分之想 川澜 2782 字 6个月前

不提间接接吻还好, 一被他这么直白的点破,姜时念在饭桌上已经快缺氧了,尤其在暗暗环视一圈沈家人的反应之后, 她更局促。

她表现夫妻恩爱用的是传统方式,含蓄收敛的,在语言上体现得更多。

结果换到沈老板出手, 简单两个动作, 亲昵度就飙升,不动声色往满屋长辈的肺管子上戳。

姜时念在来沈宅之前,通过各种渠道对沈家人有大概的了解,知道沈济川身体不太好,她怕一下子太过激,再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 到时候还要沈延非去担责。

她转过脸,对沈延非轻轻说:“是不是太亲密了……”

沈延非看着她跟他咫尺之隔的密长睫毛,脸颊因为他刚才的放肆沁出了红, 唇抿着, 饱满绵润。

他静静注视了片刻, 淡笑问:“那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这样说话, 在他们眼里是什么?”

不用姜时念回答,他悠悠总结:“旁若无人, 如胶似漆,可能就快等不及要干柴烈火了。”

姜时念果断选择坐端正,不跟他那么近的悄悄话了。

坐在姜时念旁边的沈惜近距离目睹了全程, 勺子就是从她手里掉的, 她飞快跟沈灼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全家都清楚,三哥从来就不碰蟹肉。

而且不止螃蟹, 其他海鲜他也不喜欢,不管怎么处理调味,他都嫌弃腥,偶尔意外碰上一点,那一整顿都不用吃了,这道肉卷之所以能在家宴上一直保留下来,还是因为爷爷的口味。

但是刚才……三哥就那么面不改色吃完了?还是嫂子咬一口剩下的?!

三哥带人回来前,给全家人布置任务的时候,她就明白嫂子绝对是真爱,可想象出来的到底还是比不上现场直播的冲击力。

沈惜不敢公然崩人设,用手半遮住脸,装作咳嗽,才压抑住嘴边的笑,很快又苦逼地憋了回去,愤愤瞪一眼沈灼。

为什么她就是恶女!她想跟漂亮嫂子亲亲热热!

沈灼低着头,十八岁的少年爱憎分明,气得筷子要拿不稳。

三哥怎么能这样,以前对初恋姐姐小心到那个程度,跟她说句话都要试探,现在变心娶了老婆,就因为她长得美会哄人,所以各种高调破例不要原则?!

看沈惜那个不值钱的样儿,根本什么都不懂,这些年,他心里就只想要初恋姐姐做嫂子,这件事他当成秘密,没对任何人讲过,连三哥都不知情。

姜时念看出餐桌上的氛围愈发诡异,叔伯姑婶们的表情都不善,还隐隐透着些难以言明的别扭,沈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始终横眉冷对。

她在这种场合下还是本能的忐忑,就安安静静吃沈延非夹给她的菜。

直到姜时念再也吃不下了,才在桌下悄悄碰了碰他衣袖,被他反手握住手指。

姜时念这边筷子刚一放下,沈延非就一脸温和雅致地开口:“家里的菜越来越难吃了,这么一桌子,也就之前那口肉卷不错。”

姜时念鼻息一热,沈济川像是再也忍无可忍,把手里的茶盅重重磕在桌上,面色阴沉地起身,拄着手杖先一步离席。

走出几步,沈济川又侧过身,肃声道:“延非,你跟我走,我有话和你说。”

沈延非坐着没动,只是漫不经心地撩撩眼帘。

沈济川眼角的皱纹灵活**起来,勃然怒道:“你让人先把她送回房!说话的功夫,我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沈延非这才站起来,手里牵着姜时念。

姜时念琢磨着老爷子话里的深意,今晚……是要留在沈宅过夜吗?

沈家人众目睽睽,都在旁边围观,沈延非把姜时念拉到跟前,往臂弯里揽了揽,略俯身靠近她,想在她耳边解释一句今天不回望月湾了,按家里习俗是要留下住两晚的。

姜时念心里还在想着接下来的发展,对沈延非的逼近没有准备,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然在眼前,而且这一次差不多是面对面的角度,某一瞬间,像是双唇就要相碰。

她一慌,被扑面而来的侵略感拨动神经,不自觉闪躲了一下。

只是一下,姜时念就马上清醒,急忙停住。

这么多沈家人在看着,她怎么能公然避开沈延非?这不是给他添乱吗!之前堆积的那些亲密,不是都要打折?!

而且沈延非行事向来有度,不可能当着别人来吻她,她怕什么呢?!

沈延非也停了下来,但只有微妙的刹那,他垂了垂眼,继续朝她靠过去,唇与唇错开,亲密又很有分寸的跟她耳语了两句话,随后从容站直。

他抬手叫来旁边的沈灼:“送你嫂子去我院子里,别让她害怕。”

沈灼心里再多小九九,也没胆子当着三哥的面表现,他深吸口气,露出沈家唯一善人该有的笑脸,声音明朗道:“嫂子你跟我走,不用担心,很快就到。”

姜时念暗自观察了其他人的神色,没有因为她躲那一下表现出异常,这才松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沈灼离开餐厅。

等她最后一次回头时,意外撞上了沈延非同样回头望过来的目光。

她跟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沈家老宅雕梁画栋,屋脊长廊都沉淀着累累岁月,这一下几秒钟的对视,像格外厚重,凝着让她不解的浓稠,她莫名怔忪,好一会儿回不来神。

姜时念听到有人叫她,睫毛一动,收起那些没道理的错觉。

她认真一看,喊她的人不是沈灼,竟然是后面跟过来的妹妹沈惜,一句称呼里带着少女的恶意和嘲讽。

沈惜冷淡绷着脸,不耐烦似的丢给她一盒包装上满是英文的牛奶,也不说话,眼神挑衅。

姜时念伸手接住,当时就觉得抓到隐形炸弹了。

沈惜不就是那个小小年纪,心思最毒的妹妹?现在给她牛奶,就算不是往里面下了药,也绝对没什么好意……吧?

姜时念不想再给沈延非找麻烦,客客气气还回去,谨慎说:“不用了谢谢,你三哥会给我准备。”

等姜时念走远,沈惜才抓着自己最爱喝的牛奶欲哭无泪。

她是趁三哥没发现,忍不住追过来想多看看嫂子,可是话也不能多说,怕人设不稳。

不过嫂子身上好香,说话声音那么好听,不愧是主持人,近看五官美到窒息,她怀疑三哥是不是就防着她乱亲热,所以故意让她做反派的?!

姜时念跟着沈灼跨过几道门廊,进了沈延非住的院子,院里空间大得离谱,草木雅致,三层高的老建筑保养得当,很有古韵。

灯已经提前开好了,院门到里面,一路光线通明。

姜时念正要道谢,沈灼就实在有点憋不下去了。

他年纪小,心思不深,看这会儿三哥不在,也没旁人,强撑的笑容不自觉一垮,表情凉了下来,淡淡说:“嫁进沈家的门可不容易,嫂子还是好自为之一点。”

沈灼特地在“嫂子”的称呼上加了重音,说完他低哼了声,转身出去。

姜时念站在原地,难得地扬了扬眉。

好家伙,整个沈家,唯一一个看起来很乖的弟弟,居然也怨气暗藏。

她事先了解过的资料里都写得很明白,沈家人血脉里就带着野心,单拎谁出去都算得上枭雄,互不相让,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不争不算计,沈延非能成为家主,绝对不轻松。

她刚才还庆幸好歹沈延非有一个弟弟不错,这下可好,也崩了。

在这家里孑然一身,只有她这个协议婚姻的假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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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沈济川的书房里,老爷子收起脸上的怒意,眉眼温和下来,饶有兴致问身后的沈延非。

“怎么样,效果还行吧?我下午专门把他们都叫回来,按你说的熟悉设定,记好自己身份,不准当场出纰漏,你放心,都是生意场老油条了,各个演技派,时念必定看不出什么。”

“不过你怎么会决定这么做?”沈济川手杖点了点地,又问,“人都娶回来了,不跟她直说吗?进了沈家,家里人都欢迎不是更好?”

沈延非手里把玩着一个旧银的火机,指尖偶尔磨过砂轮,发出细微响声,他笑了笑:“我哄人结婚的时候,说法就是要跟家里的逼婚对抗,请她跟我装成恩爱夫妻,对家里示威,如果刚领证见家长,情况就变了,她不是要逃?”

“所以戏必须做,”火机燃起一簇火苗,又熄灭,他声音和缓,“也就只有做戏的时候,她自愿离我这么近,再说,沈家人要是不坏,有什么理由让她心疼我。”

书房里点着檀香,薄烟袅袅,半拢住沈延非的侧脸,虚化掉一切波澜。

沈济川沉默了几秒,从他三言两语里了解了小夫妻俩的感情现状,脸色渐渐凝重,转移话题问他:“最近伤怎么样,还有没有反复。”

沈延非利落说:“没有,早好了。”

沈济川不满地皱眉:“好没好彻底我会不知道?瞒我有什么用?”

他忍了忍,还是说出来:“你当年为了她,大好的年纪差点把自己全搭进去,结果她一无所知,这么些年只把你当成陌生人,要不是姜家突然出事,下个月她就是别人明媒正娶的太太了!你真受得了看她结婚?要我说,你回国时候就应该抢,以你的性格,有什么可怕的?”

沈延非抬手拿灰押把檀香盖住,指腹被烫了一下,没躲。

“怎么没有怕的,”他低声说,“最怕她哭。”

结果让她哭的是那些人,他宁愿忍住所有渴求和占有欲,远看着她开心,跟她见面不相识,到最后拥有她的人,却从头至尾都把她当成可以随便欺辱戏弄的对象。

他不敢去碰的珍宝,被人丢进泥潭里践踏。

看到她生活真相的时候,他好像失去理智,无论用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只要能把人抢过来据为己有。

至于从前,伤也好时间也好,都不值得一提,永远不需要她知道。

沈济川无奈地叹口气,不用再多问,也明白沈延非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的想法,而且话说回来,延非经历过的那些苦,他也难辞其咎。

沈济川考虑了半晌,忍不住问:“现在沈家完全是你掌权,你让他们演戏,哪个敢不拼命,这倒是可以放心,但是以后呢?万一时念到最后也不对你动感情,要走,你怎么办?”

沈延非的烟到底没有点燃,他折断,扔进垃圾桶里,雾霭深重的眼底浮出一抹笑:“爷爷,您能不能别盼着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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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沈延非跟老爷子谈话的时间,姜时念把住的这栋小楼大致熟悉了一遍,没乱碰,就是到处走走看看,最后站在三楼主卧套房里面的小露台上,推开雕花大窗往下张望。

她敏感发现院子门外好像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来不及紧张,就看到沈延非进来,根本没注意到那边有人似的。

姜时念马上想转身下楼去迎他,沈延非抬起头,叫她:“念念。”

姜时念又回到窗边,探出一点身体询问看他。

沈延非风平浪静地弯了一下唇:“在那等着,不用动。”

姜时念只好听话,心底有不知名的小锤在一下下敲,耳朵突然变得敏锐,听着沈延非的脚步走上木质楼梯,朝她过来。

沈延非一进门,就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直接走到姜时念旁边,不打商量地往她身上一蒙,浅淡问:“不冷?”

姜时念很不长脸地打了个小喷嚏。

她掩饰地揉了下鼻尖,先问她最关心的:“爷爷找你谈什么了?我们今天表现过关吗?没有什么露馅的地方吧?”

沈延非故意不答,轻轻慢慢打量她的反应。

姜时念拿他没办法,又换个问题:“今天家里这么多人,怎么没见到你父母?不在国内吗?”

沈延非背靠窗口,窗沿顶在腰线上,无所谓说:“我爸确实在国外养病,不回来,至于我妈,很小就没见过了。”

姜时念一窒,惊觉自己又碰到了他的私密话题,而且比她预想的还要糟,别的兄弟姐妹,好歹都有父母在身边帮衬,沈延非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沈延非接着回答她之前的问题:“爷爷那边——”

他不说了。

姜时念简直要急死,不禁抓了抓他袖口,他垂眸看了一眼,才悠然继续:“老爷子眼睛毒,说我跟你联合起来骗他,根本就不是真感情,他绝对不承认,还威胁我,要帮衬着二叔他们,跟我作对。”

姜时念惊呆:“为什么啊?哪穿帮了?”

沈延非视线描摹着她的脸,一本正经地危言耸听:“你不知道吗?你最后躲我的那一下,可是被全家人看光了,几乎前功尽弃。”

姜时念咬住唇,她当然知道自己当时的反应做错了,但没想到这么大的影响,而且沈延非已经处境很难了,全家和他作对,要从他手中夺权,他唯一找她帮忙,她居然还起了反作用。

她下意识握上他的手腕,心急问:“那怎么能补救?还有没有办法?”

“办法有,不然你以为,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沈延非小幅度偏了偏头,让姜时念往院门外看,朝那边两个冷到瑟瑟发抖的黑影示意了一下,“那不就是来盯梢的吗,专门想看你和我私下里怎么相处,到底是不是真夫妻。”

姜时念这才想通,为什么沈延非进来的时候彻底无视他们,原来是沈家的眼线,就算现在撵走了,估计还会再来,到时候躲得更隐蔽,她跟沈延非反而不划算了。

她催他:“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姜时念一心要弥补,没法容忍自己在职责范围之内出错。

她耳边有柔和的风响,夹着沈延非碎冰似的微凉声音:“沈太太自己想想,在你公然躲我之后,最好的补救是什么?”

只有主动热情的表现亲密,才能洗掉嫌疑,让沈家人相信,她真是深爱沈延非的妻子,沈延非不可能娶他们挑选的人。

那个在心脏上敲击的小锤,突然之间加快频率。

姜时念攥住手,脸快埋进他大衣的衣领里。

沈延非一动不动,就那样沉静盯着她,他猜测,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念念突破第一层心防,主动来抱他一次,哪怕就稍纵即逝一下,也足够了。

姜时念感觉得到自己呼吸的升温。

她努力平复心情,把指缝里薄薄的汗意揉掉,手指搅在一起,又放开。

有什么可慌的,她份内责任而已,那天晚上她都答应陪他演练婚礼上的接吻了,怎么现在这么点小事还扭扭捏捏。

欠的情不还了?咬人家一口不心虚啊?有机会弥补就不错了,还不赶紧行动。

姜时念给自己催眠半分钟,忽然抬了抬眼,用攒起的全部勇气,略踮起脚,抬头,飞快把发凉的嘴唇贴在沈延非脸颊边。

蜻蜓点水,她却热锅烹油。

沈延非怔住,在她马上要移开的时候,一把掌住她的腰,猛的把她往里扣紧。

姜时念反应不及,撞在他身上,而他同时转过了头,她带颤的试探浅吻,就难以停止的,顺势压上了他微敛的唇角。

风声凝固,院子里摇动的树影都成为黑白静止,院子外负责过来当眼线的沈家兄长险些被冻哭。

姜时念脑中一阵一阵起伏的轰鸣声,她错开嘴唇,屏着气。

下一刻,她偏开的脸就被沈延非转了回来,他在夜色里深深看她,喉结尽量克制地往下压,低沉要求。

“亲歪了。”

“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