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人士见面,总是采用最原始的交流方式。
“娘的,真是晦气啊!
没想到坐个火车都能见到你这条毒蛇,我老头子这是流年不利?
姓吴的,还没撑死呢?”
张周轩老爷子可没心情迎接吴九舌这条老毒蛇,不过徐宁要来迎接总编红姐,他自然不会放过给吴九舌下马威的机会。
二十年前他在国宴筹备组的时候姓吴的就没少挑他的毛病,老爷子就没见过嘴巴如此恶毒的人,当时就跟姓吴的红了眼,两人差点没当场打起来。
今天这家伙又跑来准备挑周州的毛病,老爷子还能忍?
至于带吴九舌来的魏红会不会因此尴尬,老爷子可顾不了这么多,
能跟姓吴的打起来才好呢,他是个抡大勺的,对方是個动嘴皮子的,别看小他四五岁,真打起来他能捏爆了姓吴的。
这叫做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呵呵,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路菜张啊?
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不过就算你死了我也得说,你那道醉风鸡就是名过于实,风鸡最重要的是那道腊味儿,你都给做成什么了?酒香过浓啊!
嘿嘿,也就是茅台酒厂太惯着你,只要你做这道菜,十年陈的茅台都紧着你用,浪费了多少好酒啊?
我就想请教了,您究竟是卖酒的还是做菜的?
还特么路菜大师呢,从你这儿都没搞清楚路菜究竟是什么!从古到今那都是平头老百姓吃路菜吃的多!谁听说老百姓整天拿茅台酒做风鸡的?”
“你放屁!”
张周轩老爷子都要气崩了。
姓吴的这话原本说的没错,可那不是在国宴上做醉风鸡吗?自己不想用也架不住负责采购的人什么都要买好的啊?平时做醉风鸡谁特么整天用茅台了!
这姓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抓住他这个短儿见人就唠叨了足足三十年,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干嘛,想打我啊你?”
吴九舌梗着脑袋就走到了张周轩面前,一脸的混不吝。
心说打啊,你打啊?我吴九舌今天要是被国家级烹饪大师打了可就算圆满了,我还得更红啊!
见张周轩只是狠狠瞪着他就是不出手,这条老毒蛇还急了,‘我就说你了,我就批评你了怎么地?你来打我啊!’
“要求还挺奇特,看来我老人家得满足你啊?”
张周轩老爷子也没惯着,上脚就是一个正蹬。
幸亏是徐宁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否则明天彭城新闻的头条肯定就是——‘两位花甲老人车站殴斗!勤行与美食家的恩怨?情仇?’
吴九舌没被这脚踢到,指着老爷子哈哈大笑:“瞧你那点出息,说不过我就知道动手啊?
姓张的,就你这水平能推荐什么好厨师啊?我看那个什么什么良心大厨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对了,你这么卖力的推荐他,连老脸都不要了,这究竟是收了多少好处,还是说他是你的私孩子?”
“吴老先生,您可以了吧?再啰嗦下去火车就要开了!”
徐宁真是佩服总编红姐,为了杂志专访的独特性居然连这种‘毒蛇’也能包容?
换了自己恐怕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一黑砖了。也不知道这老头儿是怎么活到六十多的,居然没被人打死?
吴九舌望着徐宁笑了笑:“呵呵,行吧...《丽行天下》的面子我老人家还是要给的,算了算了,今天就不跟姓张的计较了。
让魏总编见笑了啊,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有一说一,因此就得罪了很多勤行的人,他们见到我从来都是这种恶狗扑食的架势。
不过呢...这都几十年了,谁也奈何我老人家不得!还不是因为我从来都是对菜不对人,从来都是实事求是?”
“是是是...火车要开了,吴老咱还是先上车吧......”
魏红歉意地向张周轩老爷子笑了笑,半推半架地把这条毒蛇弄进了车厢。心说你实事求是个屁啊?实事求是的说,老娘要不是为了做你的专访、利用你伸量下周州的深浅,非得一脚把你踹下站台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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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彭城静悄悄的,几年来的环境治理让这座拥有四千年历史文化的古城渐渐扫去了满空阴霾,已经可以看到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
这是周州两个世界的唯一家乡。也是让华夏人信服的风水宝地。
近四十年来无灾无难,洪水、干旱、地震......每一次都能完美避开,四面的逶迤山岭守护彭城地气,云龙山云龙湖构成一地龙脉,回龙窝就如地龙之眼,古时迎皇帝,今日出才子。
彭城美的不仅是风光,还有汇通南北带来的各种风味、各种美食。
烙馍卷馓子、地锅鸡、把子肉、彭城红汤羊肉......
辣汤、饣它汤、水煎包,八股油条蜜三刀,小儿酥可真是妙,莲花井的蛙鱼来一勺......
好吃好喝的太多了,周州如今也是‘一日双神菜’的大厨了,可是每次想到家乡的美食还是会流口水,甚至很多美食以他的厨艺和餐车的条件都是很难做出来的。
“我的家就在这里啊......”
列车缓缓开动了,望着笼罩在沉沉夜色中的彭城,周州心中微酸,竟是动了归乡之念。
或许在别人看来周州这趟出车不过只是离家半个多月,可对于他来说,却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平行世界中的父母依然是自己熟悉的父母,可是又一定会有着些许的不同;周州对此是既好奇又有些担心,近乡情怯怯的是父母鬓边多出的白发,也是偶遇却不识的童子啊......
每晚他都会和母亲通话,父亲的电话就像是一个装饰品,十次有九次都打不通;可是最近两三天母亲没有来电,他打过去也是久久无人接听,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这颗心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
再次拨通母亲的手机,这次只响了两三声就接通了。
“老妈,这两天是怎么了啊?
我爸的手机接不通,您的也总是接不通,家里没什么事吧?”
“儿砸,家里...别提了!”
母亲李玉芬的声音中隐隐带上了哭腔:“还不是你爸那个杀千刀的,他,他赌球赌的太大了,前段时间不是决赛吗?他......他......”
周州心一沉,今年世界杯决赛可是爆冷不少。
老爸在两个世界中可都是个铁杆球迷,最喜欢的还是巴黎国队,巴黎国在决赛时可输了啊。
该不会是老爸赌球赌的太大,把家里的房子都给输了吧?
千万别上天台啊......
“妈,是不是我爸赌球输了?
没关系的,您先不要着急,儿子我现在有钱。”
“小孩子又乱说,你一个火车上的厨子能有多少钱啊?”
李玉芬一抽一抽地道:“那个杀千刀的要是输了倒好了,关键是他没输啊......”
“没输?”
周州都给搞懵了,没输?
没输您难过的什么啊,还两三天不接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