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拉车的是大牛首才有的那头从全义渠选出的最雄壮的公牛,这头公牛每天都有人给他擦角,也有人给他活动身子,还有很多少女在它的身上呻吟,女人们争吻公牛的**,在公牛**的时候,再牵上母牛。现在,这头牛终于从舒适的大瓦房里出来,一步一摇的进城。
正在**的义渠贵族还有士兵都停了下来,他们光着身子,一股子**与汗酸的臭味,还有蝇虫在飞,向大牛首行神!大牛首端坐在牛车上,接受他们的礼,在这时,大牛首还要表现出从容镇定,这太难为大牛首了,不过他还是镇定的坐着,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大牛首没做多停,直向着神庙而去,神庙位于郁郅城的中心,在这城里,有很多信者守卫,当然,这些信者守卫这里是假,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和这城里的女人**。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本职工作还是在做的,所以当大牛首出现的时候,他还是能看到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守卫在门口的。只是这两个人都是虚架子,他们不玩得下腹酸痛是不会从女人堆里出来的。
“我是大牛首!”大牛首从车上站了起来,他的威严让两个汉子跪了下去:“我来朝拜牛神,去叫大巫祭来迎接我入庙!”义渠的规定,大牛首入庙,一定要大巫祭领路,不然以牛神对大牛首的宠爱,可能会提前带走大牛首的灵魂!这时,就要大巫祭才行,他是牛神的代言人,可以代牛神说话,自然也可以和牛神沟通,他会向牛神表明,义渠人还需要大牛首,希望牛神不要急着拿走大牛首!
其实黄牛大巫祭已经很老了!事实上,他已经挑出了一位继任者,不过那位继任者还在学习中,作为一个大巫祭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而是有很多东西要学的。比如义渠人古老的方言,传说这种方言是从夏时流传下来的,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会这种语言的已经不多了,大部分的义渠人的口语也变得和秦人等东方很近了,所以这种语言是大巫祭独有的一种权利!可以说,会这种语言的就是大巫祭了。此外,一个巫祭还要学习一些治病的法子,那是经过前代巫祭们证实有效的玩意,一个巫祭如果不会治一些病的话,那是玩不转的。所有神棍在传播教义的时候都是以行医为恍子。耶稣如是,张角如是,白莲教如是,就连道教也是如此。现在正在学习的将会成为黑牛大巫祭,不过暂时还是以学习为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么。不过话说回来,成为大巫祭并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对于一位男人来讲的确是如此的。
比如黄牛大巫祭,他在给他的师父青牛大巫祭选中后,立刻就把他给阉了!只有如此,才可以清心寡欲!这样,按前任的巫祭说法,才能更好的聆听牛神的旨意。同时,这样的大巫祭放在这神庙里,才对得起那庙中的女侍!
之前说了,义渠每一年都要选一个本族最美的十二岁**送到神庙做侍女,她们将在这神庙里一直做到死!因为大巫祭是一个阉人,所以这些侍女是会永远的贞洁下去的。这一点来说,比斯巴达的那些老丑们要强的多了,他们至少没有去势,还可以糟蹋女人,而巫祭却是不会,他没有那种功能!
两名女侍扶着黄牛大巫祭出现在门口。这个老巫祭用白泥涂着脸,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粗布袍子,光赤着脚,头发也却了一半。他先是一个牛礼,就是两只手竖起两边低下头。然后道:“恭请大牛首入庙……”庙门给大力的拉开,两名牛神力士从里面出来,左右护着,卫绝了大牛首的跟随后卫!进入神庙,只能是大牛首!
但这是完全不必要的,一直以来,义渠的族权和神权很好的分类,两者互不干容,相处无事,对于神庙来说,只要大牛首给足了供奉,他们就是大牛首的传声筒,而对大牛首来说,神庙如此合作,并给面子,哪还有翻脸的心理?比如这一次,大牛首是要黄牛大巫祭配合的,他相信黄牛大巫祭也会配合的。
两人进入了神庙的牛神殿堂,说了一些废话。无外乎要小心身体什么的,大牛首还顺便问了一下关于黑牛小巫祭的学习问题。当下,黄牛大巫祭叫人唤来了黑牛大巫祭,这孩子一脸的柔顺,这还是大牛首第一次看见黑牛小巫祭的,一时间,他竟然怔住了,这个所谓的黑牛小巫祭竟然长着一张女人的脸!还分外的清秀!
不过由于俗事缠身,大牛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费神,而只是简短的问了两句,就让他下去了,不过不管怎么说,大牛首对这个下任的巫祭还是满意的,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
侍女拿着加了蜂蜜的牛奶放在大牛首与黄牛大巫祭的面前,在黄牛大巫祭的挥手示意下,退出了牛神殿堂。整个殿堂里静沉沉的,大牛首和黄牛大巫祭都是一言不发。
只有那一只从赵国进口来的铜香炉还淡淡的发散着清香。
好一会,大牛首要开口了,哪知道他一开口,话还没有说,黄牛大巫祭的声音先砸过来了:“战事不利!大牛首是想要举族大征!”
大牛首激动道:“可是牛神有旨?”不然,黄牛大巫祭怎么可能会预先知道?一直以来,黄牛大巫祭就显得与别有不同,大牛首心目中这位黄牛大巫祭不仅是位牛神代言者,更是一位长老智者!是给大牛首指路的明灯,是大牛首带领全族前进的方向的大道。
黄牛大巫祭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一个多月前,你要我拿牛神号角帮你征召了一次,我就感觉不大对,于是我向牛神祈祷,你如果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就是说战事不利!”
大牛首道:“那,那,那牛神是怎么发令的,他说了什么,要我们去做的?”
人就是这样,本来大牛首是要来下决心举族征召大战的,可是一听说有神言于世,立刻忘了自己的意图,而是转而求神!
黄牛大巫祭摇头晃脑开始说废话了,这废话不是给人听的,而是一连的老夏方言,事实上,就连黄牛大巫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更不要说大牛首了,黄牛大巫祭只是说一些记忆中酸涩难懂的音节,它听起来古老,神秘,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大牛首相信,面前的这位黄牛大巫祭是在和牛神沟通!
好一会儿,黄牛大巫祭停下了来,在大牛首渴求的目光下,黄牛大巫祭道:“牛神让我问你三个问题!”大牛首感觉奇怪,但没有置疑,当下道:“请问吧!”
“牛神大人让我一问你,现在是什么季节!”
“牛神大人让我二问你,举族大征,就可以速胜了吗?”
“牛神大人让我三问你,如果不能速胜,怎么办,是要等着亡族吗?”
说完了牛神的意思,黄牛大巫祭开始解释这话里的意思了。现在已经是十月了,这不是现代历法的十月,而是古代的农历,也就是说,这个十月相当于现代的十一月了!天气那叫一个凉啊!在这个天气里,家家户户都是上赶着准备过冬,你却要大举征召,不说别的了,这里面的损失有多大?其二,大征之后,伤了元气,这且不算,你征了全族,有多少兵?大约五六万左右,但这就一定能保证速胜吗?毕竟这只是一个可能,可能会速胜,那是最好,但如果不能速胜,那就意味着大牛首这是要把全族放到外面的风雪里过冬,这一个冬天过下来,那损失叫一个恐怖,一个不好,灭族也是在那地方,到了那个实力大损的时候,鸟氏戎,朐衍戎还会如常的臣服我们吗?当然不可能,这里面鸟氏戎有两万族兵,而朐衍戎也有三万人,这么多的人,还能是我们举族大召后能对抗的吗?到了那个时候,万一再出个匈奴,那就一切都完了!所以那黄牛大巫祭的第三问就是问如果不能速胜怎么办?等着亡族?
此前,大牛首得了牛四的传言,一意要举族大征,打着血勇之心,好还义渠一个太平。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万一事不遂意的结果,这下细细想来,顿时叫细汗把后背尽数打湿了!呆了呆,大牛首道:“那……那……牛四那里还等着援军,我不发兵,如之奈何?”
黄牛大巫祭道:“我有三策,大牛首要听吗?”大牛首道:“快请言来!”
黄牛大巫祭点点头道:“我只是代神言事,我方才说的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大牛首,你上次要我的牛神号角,是怎么说的?你说敌人数千之众来征!是不是?可牛四带去的是什么人?虽然不是牛城里的精兵强将,可也是我们从北方草原上召来的勇士,说真心话,他们不堪战吗?不然吧,他们可不是那些老弱妇孺的农猎军,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不要说打数千的敌军了,就是对付朐衍的三万兵也是够了!虽然我是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要求援,可既然求援,他们又是守着渭南城,难道说就真的过不了区区一个冬天吗?形势不明,大牛首你草草出兵,不怕中了敌人的算计?依我看,大牛首,当守为上,一方面大牛首可以清算一下我方现在的实力,到了明年初春,再行大召,到时聚上五万大军,打杀过去,还怕什么?如果牛四能撑过冬天,那我们这样做就再正确没有了,如果牛四撑不过去,那就说明南边的危险,我们不去也是对的!而既然牛四没有撑过去,那就证明了敌人的强大,而这个冬天,我们也好趁机打探敌人的虚实,为来年的大战做准备!”
大牛首听得一个头有两个牛那么大,想了想却想不明白,道:“这么说来,对牛四,我们就见死不救了吗?”
黄牛大巫祭笑了,道:“大牛首,你救,算上冬天风雪中的损失和战死士兵的损失,你觉得会有多少?我是说敌人有能力把牛四打败并反围在渭南城内,这样的力量能小视吗?这就是说,我们不救,牛四他们是可能会完蛋,但我们救了,付出的代价不会比牛四他们完蛋更少,反而会更大,大牛首,你是大牛首,要怎么做,你自己想吧!”
大牛首呆了,照黄牛大巫祭的说法,如果出兵救了,那损失大过牛四全军战死,这简直是肯定的,光是那冬天里的雪就可以要人命了!而不救?坐视牛四的大军全部给敌人困死吗?为种选择太让人为难了!
曾经,义渠是一个强大的部族,当它举族大征的时候,它能聚集起十万的大军。这股力量让它可以横扫草原,并让一个个其它的戎狄向它投降。朐衍戎降了,每年都要进贡大批的盐和羊,鸟氏戎也是降了,向样的向义渠人低头,献上了布与铁。
可是不知怎么搞的,现在的义渠竟然窘迫到了这个地步!这说到底,还是穷闹的。就如刘羲算计的那样,这个时候的草原部族,正处在一个极弱的境地,打败他们,太容易了。
大牛首走了,黄牛大巫祭已经拿出了牛神号角,还有自己的神节!可大牛首没有动它们,而是就那么的出去了,走了!虽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他的这种姿态说明了他是以部族为重的,也就是说大牛首决意放弃牛四带出的那支兵马,将他们放在渭南不管了。
黄牛大巫祭在大牛首走后,端起了牛奶,一口饮尽。那黑牛小巫祭蹑手蹑脚的进来。黄牛大巫祭也不理会,待黑牛小巫祭在他的面前坐下,黄牛大巫祭才道:“我和大牛首的话你都听到了?”黑牛小巫祭点了点头,然后道:“授法师,为什么您不赞成现在大征出兵?”
黄牛大巫祭道:“你是不是有自己的什么想法,说来就是!”
黑牛小巫祭道:“我想一定是因为授法师觉得我们这次的胜算不大。”黄牛大巫祭道:“你为什么这样觉得?”黑牛小巫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感觉!”
黄牛大巫祭赞许的点点头道:“你学习的浅,能有这种感悟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你不知道,在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上次他们征出了一万大军,这支兵力怎么说都不小的,他们说敌军只有几千人,如果真的是几千人,怎么可能打下整个渭南?你知道我们在渭南有多少农奴多少人?五万以上!就算这五万人没有战力,也不是东骑人可以一时就打败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人不知怎么回事,向东骑人投降了,所以,牛四的大军才会吃亏!如果不是整个渭南投降了,除非是老秦人的十万大军,不然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他们说东骑人只有几千人,那么,东骑人一定是和渭南人也就是我们义渠人有了什么勾结,这已经不是一场东骑人打义渠人的战争了,而是义渠人打义渠人的战争!现在大征召,的确是有可能打跑这批东骑人,可那又有什么用,他们还会再回来的,这是东骑人在我们的地盘上战斗,东骑人自己的损失是不会太大的!而义渠却会越来越弱下去,所以,我说的也是真话,一切还是等到我们探明了渭南的情势才好决定下一步。”
黑牛小巫祭点头道:“我明白了,这样的话,想必这打探一事,授法师也派人去了吧!”
黄牛大巫祭不悦道:“小黑牛,我说过你很聪明,我有没有说过你有的时候聪明的过头了?”这话一出口,黑牛小巫祭脸上一变,立时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