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齐商大喜,虽然六十桶油也算不了太多,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生意就是这样,你不能指望上来就发大财,双方要有信任,所以要从小做起,慢慢做大。对田氏二人来说,有这样的一个开始已经很好了,他们也是聪明人,知道油是东骑与白氏的生意,一般要下手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可是还有别的生意。两人已经发现东骑有着大量新奇的骨器。骨制品在齐国有很大的市场,但齐国的骨器以鱼骨为多,而兽骨等原材料很少,齐国是一个大国,更是一个富庶的国家,渔盐之利为天下之最。这一点,连魏国都是不敢小瞧的。
齐桓公时,姜小白在管仲的辅佐下,打着“尊王攘夷”的旗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春秋时代的第一个霸主。管仲进行了四民分业的政治改革,把商人提高到与士、农、工同等重要的社会地位,推行了一系列轻税免税措施和为外地客商修道路、建驿站、免费提供食宿等热情服务措施,齐国才出现了‘来天下之财,致天下之民’、‘商贾归齐如流水’的经济局面。
晏婴执政期,任人唯贤,不私于亲;诛不避贵,赏不避贱,赋敛权有无,均贫富,耕者十取一,减轻百姓负担,“君商渔盐”,国家努力发挥地利优势,搞活流通,增强国力,弛严刑苛法,尚仁治并辅以法。
田氏代齐后,田齐国君在都城临淄的稷门附近建立了稷下学宫。齐宣王时期稷下学宫达到顶风(滥竽充数这个典故和他有关)。
现在是而齐桓公田午当政,但田午回国后就病了,现在是齐国的太子因齐主政,太子因齐年青志大,求贤若渴,针对卿大夫专权、国力不强之弊,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国力日强。
但总体来说,齐国是一个超级的商业大国,这个国家政商合一,官员或从商,而是商而从政,多不胜数,便是大官,也要商人的支持。所以,齐国的商路是很广的。而在整个战国中,除了齐闵王狂妄自大自称东帝,招来六国兵马攻齐,险些亡了国,后来田单复国后,齐国再也不振了。
由于齐国长期没有经过战乱,所以举国求安,上下都有着他打谁也打不到我,他跟我贸易,我乐得赚钱。至于你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正是这样的心态断送了齐人的前程。
六大战国中,齐国是唯一一个最后选择投降而不是战斗而给秦国灭亡的国家。
当然,现在的齐国蒸蒸日上,可没有后来的不济,但齐人好商的秉性却是深入到了骨子里。商人的天性是寻找商机,在确定油不可大量进口,这一关要看白氏的面子后,两个齐商就把目光投向到了东骑的面具和骨器。要知道,玉器虽好,但贵而易碎,而骨器可就不同了,相比玉器,那可是要便宜的多。因为雕琢一块骨头可比雕琢玉石要容易的多。
用大量的骨器进口,这样就可以在齐国获得巨利。别看这里的骨器便宜,如果拿到齐国去,就可以翻上十倍以上的利!这一点就和我们现在开的精品店一样流行。
当然,见面不好立时就说这种生意,换句话说,田氏和刘羲还不熟悉,所以要在认识之后才好再行提议,这也是两人得了好处立时退下的原因。
“在下等人是燕国商人,不知道我等三人是不是也可以得到那两位一样的待遇?”说话的人斯文得体,不是看的,真不相信这样一个年青人却是商人。
刘羲这才回看了他们:“燕商……三人……怎么燕国的商人这么多?”
那燕商道:“我等三人本就是结伴来的……”
刘羲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回嗅了一会儿花,始道:“不是这样的吧,你们是想知道失踪的燕国使团的下落,是不是?”
三个燕商怔住了,好一会,其中一人站出道:“正是如此,燕公有令,但有使者下落,重金相酬,若能得见真人,送回使者,不吝侯爵之赏。”
“侯爵之赏……”刘羲发出轻笑:“这可真是不小……为了一个小小的使者……燕公好大的手笔……不过燕国好像也不大富裕吧,当然,比我们秦国是强上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大方成这样,总不至于燕国的爵位已经不值钱了吧……还是说,那使团之中有燕公的什么重要人物?”
燕使眉头轻跳,有点说不出话来,另一个燕人道:“却非是如此,而是我家燕公爱惜臣下,此次谋算秦国之事,虽说我燕国做的不地道,但事情还是赵国和魏国挑起的,如果大人知道,但请襄助一二,我燕公一定厚谢大人!”
刘羲嗯了一下,万没想到燕国还是真有人才,方才这人说话当真是漂亮,先一步说明说清了来历身分,再说自己开出的条件,现在六国分秦已经成了笑话,再也没有必要打闹下去,说起来,就燕国而言,它的对手可能是赵国,可能是齐国,但和秦国却是搭不上多少边,因为两国相距的太远了,真要闹,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那倒不如保持和气的好。
这也是那个燕人为此而说出的话,不然,给他个胆子,他未必敢说出来。要知道,现在是战国时代,这是一个看历史书文明,其实每一根骨头都透着血腥的时代,反悔倒诺再正常不过了,杀使虐臣也是层出不穷,特别是出史一事,往往弄不好就给人杀了。
张仪苏秦都说过了,这种说雄天下的事,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头先另在腰带上。因为那时你的命并不是你的。
就好像现在,刘羲如果要杀这三人,再容易没有了,长弧刀就在他的腰间,身后还有一口工布剑,想要杀人,太容易了。
不过,光想着杀人,那就是个蠢物了。刘羲一肚子的心眼,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他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道:“说得真好,既然你们都说真话了,我也说真话,不错,你们的使者在哪儿我知道,正使也在副使也在,但他们能不能回到你们燕国,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三个燕人相互看着,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刘羲看在眼里,暗叹三人还是嫩了点,这样不正是说明了那使者中有一个是非常重要的人么,也许两个都是重要呢!一念至此,刘羲也是好奇了,那两个要死不活的燕人是什么身分,他也听说过了,现在的燕公心高气傲,能为这个人屈腰求情,可见是下了狠心的,不是重要人,燕公绝对不会在意。
原先的燕人深深一揖,道:“小人此来带着万金,以为前礼,但不知……我等可否一见真人?哦,回头我们一定拿出重礼酬谢大人!”
听了这三个燕人的话,刘羲微微一笑,忽然道:“叫息虎来!”
息虎很快来了,他们这班子骑兵,每天都要在堡外的草场上练习骑射,办一敲钟,立时就到。这里,两声钟是叫骑兵,三声钟是叫刘大等人,连绵大响是来了敌人。
随着两声钟响,息虎一班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巴武士就来了。
刘羲采买了一批新的巴武士,但那批人还要训练,只能做步兵,所以暂时还不能算到骑兵之中,而十五等人正在训练他们。息虎等人也在训练,不过骑兵这东西是说不好的,十五等人只是教他们上马骑马,还有马上劈斩等小技巧。但真正达到刘羲心目中骑兵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这一点刘羲自有后招。
可纵是如此,射是一定要练的。息虎等人现在主要就是练习射箭。不要以为射箭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是小弓那也就没有必要练习了。射箭这东西,先要练手劲,再要练眼力,然后才可以引弓以射之。而这对人的手臂脊椎的伤害是十分巨大的。
不过那是次要的,刘羲现在就要他们练习,在他们练习的过程中,听到了钟声,当下,手臂发酸的息虎带着人就来了。
在他踏中厅,至后门,到了后园时,还带上了阿奴和小清。石娘有事在身,因为猗涟不在,所以事情更多的落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就让小清来了。
阿奴抱着茶釜,小清提着泥炉,两人翩翩而来。
“军主……”息虎等人向刘羲行礼。
小清一边点起了泥炉,一边架上茶釜,茶釜之中已经放入了野草茶,就着猛火油烧了起来,她做得很细,一边做,一边示意给阿奴看,好让阿奴学会。
“你们带这三个人去看看那两个燕国的使者,不要慢待了。”刘羲如是说。但这句话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的,他的真正意思是——你们把这三个家伙和那两个燕国人关到一块儿去,不要弄死了。如果只是带路,说“你带这三个人……”就行了,正是要动手,才说“你们”二字,只是这一点,一般外人怎么听得明白呢。
息虎也是机灵,没有当场露出狞笑,不然还不吓坏了人家,只是笑了一下,道:“嗨!”
待得几个人一并儿下去后,刘羲一边看着泥炉上的茶釜,一边道:“三个秦商,两个齐商,我赶走了一个魏商,送出了三个燕人,剩下的这位,你是楚人,还是赵人?”
那黑衣人笑着拱手为礼,摆出了一副江湖气,道:“在下赵国赵明,前来请购粮油。”
“刚才那三个燕人说着说着,从燕商成了燕使,我怎么知道你这位赵商不是位赵使呢?说起来,往秦国派坐间行乱秦之策,我听耳报说,好像就是你们赵国赵种率先出的主意吧!”
刘羲的话让赵明心里发紧。或者说,她万万想不到秦国的耳目竟然也会这么灵!一般来说,在这段时间,秦国处在内外交困的局面,不是说秦国没有耳报,但那太少了,而且大多都在魏国,而一场少梁之战后,秦国的耳报几乎就停了,而赵种提出乱秦之策,这是诸侯会盟的大秘密,这才多少时间,秦国方面就都知道了?
“在下确是赵商无疑,当然,方今天下,商不离官,官不离商,在下是与赵国公室有点关系,但却绝非是耳报坐间之流,在下此来,正是听说了魏国洞香春有上好的食油,用以致饭佐菜精妙绝伦,是在下花了大价钱才知道此油皆出于贵族贵部,听闻贵部有化豆为油之法,所以才会前来,只为一觅商机,赚点钱而已,别无它意,还请大人明鉴。”
虽然给刘羲吓到了,但不得不说赵明的心理素质好,到了这种关头,她还能平心静气的把话编圆了,一入内,她就断定东骑部的可怕,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一旦归国,立时请赵侯发兵灭杀东骑,似这样一个蓬勃发展生机无限的部族太可怕了,一旦养成,立时就会影响到周围的国家。
在东骑的边上,秦国且就不论,而赵国就在其边,也就是说,东骑如果真有壮大的一天,必将会和中山国一样成为赵国的大患。想那中山国,如日之中天,如果不是赵国花费了难想的代价请动了魏国出兵,灭了其国,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但才多久?中山国后裔又出,又有余族兴兵,国力正在回复,眼见着赵国又要面临一场危险,如果再冒出一个东骑部,那真是没完没了,此后,赵国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是以,赵明现在深深的后悔深入了东骑,她虽是看到了东骑的可怕,但她也害怕会就此失陷于此。就她的敏锐来看,刘羲也好,东骑也罢,都是太可怕了的。特别是刘羲,喜怒无定,仅从脸面上,你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与心情,万一向你下手,你怕还以为他是在向你笑。
不过事以至此,尽人事而已,赵明自觉自己说话说得滴水不露,如果不出意外,想来是能走出去的,她已经定计,一出东骑,立时上马归国。
“‘商不离官,官不离商,’说得好……天下事莫不过如此了……但这样说来,也就是说你和赵国的确是有关系的了,你真的不想知道赵国使团的事情,还是说,你觉得,赵国使团出的事,是谁做的了?”刘羲轻轻哼了一声,他已经断定了此人来意,现在竟然还打着想要逃出生天的梦想,真不知道这人是长了个什么脑子,竟然还傻BB的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当真是把自己做肉送来了。
赵明还没有觉察到刘羲的杀机,道:“在下为商不言政,国事政事与我无关,其实在下只是一个在商线上苦苦挣扎的小商人而已,若……大人不愿供油……在下请退也就是了……”
“哈——”刘羲发出讥讽的笑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是怕了,想要走吧!只是,你觉得你还能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