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心广场回去的路上,苏念念安静如鸡,脑瓜子却嗡嗡的。
原因无他,实在是刚刚那句情话,杀伤力有点大,大到让她觉得,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合的夜晚,不发生什么都不合理。
苏念念眼神飘忽,时不时用着发烫的手心捂一下脸,又偷瞄一眼裴言卿。
跨年夜的夜晚,窗外车流不息,霓虹灯的影子斑驳映在他眉眼处,半明半暗,窥不见情绪。
她突然想起男人下午说的。
过完再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看他目前这么淡定的模样,也不像随时能禽兽的样子。
大概这种时候,就要来点暗示。
于是苏念念轻轻说:“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第一天。”
“嗯。”修长指尖轻转方向盘,车拐进小区的大门,然后稳稳停在停车位,裴言卿解开安全带,问她:“所以呢?”
苏念念冲他眨了下眼,弯唇暗示:“所以,要做点大胆的事。”
怎么样!!!这够明显了吧!!!
谁知,平时一言不合就变狗的狗男人一时还没能get到,他皱了皱眉:“什么事?”
苏念念噎住,半晌,憋出一句:“喝…酒吧。”
她本来指望裴言卿能心神领会,所以喝酒也只是随口胡诌,谁知这话一出,裴言卿替她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眼,黑眸似含有个勾子般,“你确定?”
苏念念不知道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承认:“嗯,锻炼酒量。”
“啪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面上拂过一道温热的呼吸,男人唇瓣和她的若即若离,“你知道,你上次喝酒的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苏念念懵了瞬,摇了摇头,“什么?”
裴言卿目光自上而下从她面颊扫过,纤长眼睫微垂,挡住其中暗色,声音舒缓而暗藏波涛。
“真的要喝?”
“…嗯。”苏念念屏住呼吸,面颊微微发热。
她觉得,裴言卿好像懂了。
他们总算从不同方向,达成了某种共识。
苏念念进了门,就站在玄关处发愣,直到裴言卿转身,目光细细描摹她的眉眼,带有某种热烫的浓度,暧昧骤升。
片刻后,他蹲下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玻璃轻碰餐桌,发出清脆的响声。修长五指轻握杯脚,红色液体汩汩流进杯沿,“过来。”
苏念念回神,慢慢踱步在他对面,时不时瞟一眼他,男人细碎额发挡住眸色,目光落在红色酒水中。
“怎么就一个杯子?”苏念念看向倒了三分满的酒杯,疑惑问:“你不喝吗?”
裴言卿定定看着她,没说话,却突然仰头喝了口酒。
苏念念只来得及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下一秒,整个人被拉到他大腿上,下意识环住他脖颈。
还没反应过来,唇瓣便被撬开,口中被渡进辛辣的酒水。
这是她喝过度数最高的酒,烈得不像是红酒,直冲脑门。虽然,她也没喝过什么酒。
裴言卿嗓音低磁,“澳洲gs·m混酿,度数有点高。”一字一顿,还带着隐秘的欲,“喂你一口,就行了。”
这酒上头得特别厉害,苏念念怔愣着,无措地舔了舔唇角漏出的酒,一抬眸就撞进男人那双幽深的眼,失了一贯的冷静,似翻滚着浓墨。
她想要说话,却再次被堵住唇,撬开齿关,醇厚的酒香恣睢,带着极重的侵略性,苏念念脑子更晕,只能任其索取。
“丫丫。”裴言卿稍稍退开些,鼻尖和她相抵,“想好了吗?”
苏念念再迷糊,也觉得这句话,问得尤其假。
要真是个正人君子,根本不会在把她灌醉又亲得发晕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一句。
借着酒劲,她直接拉下他脖颈,一口咬在他喉结上,含糊道:“你到底行不行?废话这么多。”
但很快她便切身体会到,这种话,不能乱说。
下一刻,世界天翻地覆。她被男人轻飘飘地被扛在肩上,进了浴室。
浴室灯大亮,明亮到刺眼。
苏念念慢慢开始醉了,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
暖橙的灯光倾泻而下,面前的男人俊美若神祗。
此情此景下,她的眼里只能有他。
喝酒确实能壮胆。苏念念踮起脚尖,继续吻他的唇,甚至没有耐心地咬了他好几口。
水滴流下,水雾朦胧间,苏念念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眉目间的清冷禁欲荡然无存,整个人,像个妖精。
…………
清晨。
冬天的天色亮得晚,苏念念睁开眼时,天色还未大亮,只有点点光线从窗帘的间隙透进来。
头还带着宿醉的昏沉,苏念念按着头顶,想翻个身,却发现纹丝不能动弹,被裴言卿从身后严丝合缝地抱着。
苏念念动作顿住,夜里那些有的没的一股脑涌上脑袋,每一帧都让人面红耳赤。
粗略回忆了会,她默默扭过头,将脸埋在枕头里。
许是她的动静惊扰到了男人,身后传来他沙哑的嗓音,“怎么了?”
听着这声音,苏念念眼睫一颤,羞耻得将头埋得更紧了些。
她忘不了,就是这个声音,一句句在耳畔低吟,强势而不容置喙地重复——
“你是我的。”
苏念念记得她想反抗,却被逼得只能一遍遍更咽呢喃:“我是你的。”
随即他轻柔地吻去她面上的泪,眉眼间漾着笑,像个吸人精气的男妖精,他闷笑着说:“嗯,我知道了。”
记忆不堪回首,苏念念埋着头,不理他,却感觉男人的鼻息从颈后侧缓缓下移,她缩了缩脖子。
裴言卿目光落在形状漂亮的蝴蝶骨上,上面横亘着细细密密的吻痕,他眸色暗了暗,指尖温柔抚摸着,语气状似愧疚:“我是不是过分了点?”
苏念念:“你没有过分。”
“嗯。”裴言卿应声,“我也觉得我…”
话没说完,被苏念念冷冷打断,“你是要吃人。”
裴言卿:“……”
结果裴言卿似乎打开了某种不要脸的闸,又黏糊上来,手指顺着她的脊背滑到腰线,“那我给你揉揉?”
苏念念本来想躲开,但这双手确实很会按摩,她僵硬了片刻,随即放松下来,舒服地眯起眼睛。
“好点了吗?”裴言卿问她。
“马马虎虎吧。”
疲惫得到了缓解,苏念念快乐得忘乎所以,等她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元旦作为欣欣向荣的开端,秉承着新年的美好夙愿,不说要多么奋进向上,但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床上度过吧?
苏念念严肃教育裴言卿,“人到中年,你怎么一点斗志也没?快起来。”
已经近中午,除了雷打不动的早餐裴言卿下了床给她端来,到后头就和黏皮糖一样,下巴放在她肩上,从后头抱着她不撒手,漫不经心地说:“可我现在的斗志,就是你啊。”
苏念念正在一条条给同学回祝福消息,闻言受不了地“嘶”了声,“少来,油腻。”
裴言卿目光沉沉放在她手机屏幕上,闷声说:“和别人聊天都比我重要?”
“我总不能不理他们吧?”苏念念说。
“果然。”裴言卿语气幽怨,慢悠悠说:“睡了之后,就不珍惜了。”
苏念念动作一顿,唇角抽了抽。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突然就想起早上它做过的事。
她开始想念那个一撩就脸红的裴言卿,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田地。
苏念念抿了下唇,冷酷说:“这种事,你知道就好。”
“所以自觉点,别碍着我发消息。”
裴言卿无言三秒,低垂下眼睑,看见苏念念专心地和一个叫虞娴发消息。
虞娴是外省人,假期没有回去,昨夜问过苏念念还回不回寝室,但她刚刚才看到。
【念念,你还回来吗?宁宁也说她回家了。】
隔了一小时,她又发:【我关灯了哦。】
到最后,十二点多的时候,这个小夜猫子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念念呜呜呜,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不要让老男人有机可乘。】
苏念念尴尬地抬眼,对上裴言卿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是我室友。”她讪讪说。
“嗯。”裴言卿视线从屏幕上一扫而过,淡淡反问:“你平时就是这样和她宣传我的?”
苏念念摩挲着指尖,理直气壮道:“她说的难道不对吗?”
裴言卿深深看她一眼,凉凉笑了声,随即握住她指尖,在屏幕上轻敲两个字,发了过去。
【晚了。】
他发过去后,苏念念当即就炸了。
这都什么羞耻的发言!!!
苏念念连忙抢过手机,想撤回,但已经晚了。
虞娴已经看到了,那头如丧考妣,不停地发大哭的表情包过来。
【呜呜呜呜,念念,我没保护好你,我应该死活都要逼着你回来的。】
【这个老男人趁人之危,好坏啊。】
【别怕念念,咱就当白嫖了一个小白脸。】
虞娴以为她发的消息是一个人看,实际上却是两个人。
看她这么骂裴言卿,说实话,苏念念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你到底怎么和她说我的?”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一句一个老男人,裴言卿眉心跳了跳,他掐了把苏念念白皙的脸颊。
苏念念无辜地眨眨眼,“你要学会自我反思。”她轻哼一声,伸手戳了戳裴言卿的胸膛:“你本来就是不怀好意。”
裴言卿有些语塞,他抬起小姑娘的下巴,“怎么不说,是你对我不怀好意呢?”
他目光扫过还亮着的屏幕,虞娴发来的“白嫖”两字格外显眼。
裴言卿低垂下眼,面不改色道:“毕竟,我也被你…”
后面那三个字,他没说出声,只和苏念念对了口型,但苏念念立马就辨认出他的意思。
——“白嫖了”
狗男人!不害臊!
苏念念一把推开他,气恼地走下了床。
不过裴言卿闲下来的时候,是真黏人,就和一只大狗勾一样,走哪跟哪。
苏念念来到客厅,无所事事地打开了电视,眼睛却是盯着手机,开电视纯粹只是为了有个声。
她也没注意电视里放了个啥,就见裴言卿跟过来,目光顿住,眸色有些意味深长:“你…喜欢看这个?”
“啊?”苏念念抬起眼,懵了。
电视正是电影频道,此时正放着一场亲密戏,画风不太唯美,男女主不知天地为何物。
苏念念:“……”
但裴言卿显然是误会了,他坐在她身边,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喜欢这样的?”
“我不喜欢!”苏念念气得连忙要拿出电视机换台,她恨恨道:“肯定是因为你,平时喜欢看这种东西。”
“然后才会一打开就是这个。”
“我记得,上次来我家开电视的,也是你。”裴言卿扬唇。
苏念念噎住,然后恶狠狠地换了台,随即满意地眯起眼睛。
她冲裴言卿眨眼,莞尔道:“我平时都喜欢看这种科普类的电视节目,这可以让我学到很多知识。”
下一秒,记录片频道开始播报内容。
“这是非洲草原上,狮子的繁殖季节。狮群里的狮王拥有优先择偶权,选取心仪的磁性进行交·配,雄狮的…”
“我懂。”裴言卿弯唇,慢条斯理地强调:“确实,可以学到很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