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南山站在沙市门口,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哈。
根据上头的规定,沙市里只要有一人在做生意,他就必须恪尽职守地在这里。
本以为这万众瞩目的大比开始,自己就能忙里偷闲了,想起来去年埋在自己院子下的桂花酒,刘南山就一阵口水直流。终于有空回家了,这次可得喝个够啊。
但无奈现实很残酷,并不如刘南山心中所望,这沙市内非但没有万人空巷,反而是犹有过之,不得已上面还特地加派了人手!
“刘老哥,换班了。”
正感慨自己命途多舛的刘南山听到换班,急忙笑嘻嘻的交出腰牌,“李老弟啊,你说这上头也太不尽人意了点,想去看看大比都没机会。”
“是啊。”那李老弟也是叹了口气,掂了掂刚刚接过的腰牌,“你说这几日,就连沙客都去看大比了,哪里还会有人来淘沙!”
“没办法,上头的命令,咱们也不好违抗。”刘南山说着,笑嘻嘻的转过身去,“那就劳烦李老弟了,晚上我再来接班。”
“这日子里哪里还有人来,那些商贩脑子也是有问题,外地佬们都去参加大比了,还有谁去买你的东西……”
李姓的汉子嘟嘟囔囔地走到沙市门口,在这大比期间还有人暗访,看看自己是不是偷懒了。刚刚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下的李姓汉子浑身打了个激灵,若是被抓住自己偷懒,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薄薄俸禄可就打水漂了。一家四口,可都指望自己这点银子活着呢。
一旁的街道上,缓缓走来三道身影。两个孩童,一个少年。
三道身影径直走到汉子面前,那个估摸着比这一对孪生孩童大出五六岁的少年朗声道:“淘沙!”
汉子揉了揉眼,思量着还真有来淘沙的,便懒洋洋的说道:“一人一两银子,这两个孩子我一共收一两,二两银子拿来。”
其实从这里到所谓的淘沙根本不需要银子,可能是这些沙市守卫的上头觉得下人风吹日晒一个月才拿仅比乞丐多这么一点儿的俸禄实在是于心不忍,对于这种私自收钱的行为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个为首的少年正是苗邈,若在平时他肯定要争议一番,但不知为何,今日他似乎心事重重,来到阳城便先带着二人在城中大大小小的药房药铺走了一圈,似乎要买什么草药。
这个时间药房哪还有开着的,早就关门大吉去看大比了。苗邈领着二人在城中转了一圈也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听闻楚皓轩说到淘沙,边想着来此碰碰运气。
汉子拿出三根黑布蒙住三人眼睛,便押犯人似的推着三人向前走去。三人只觉这路途七拐八拐,刚来的时候哪里见到周围有这样的路,虽对阳城不甚熟悉,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汉子肯定带着自己绕了远路。
估摸着走了一刻钟,罩住眼睛的黑布才被拿下,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眼阳光,三人只见面前有个黑漆漆的木头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那坑坑洼洼的虫洞也能证明这木头门确实是有些年月了。
李姓汉子敲了敲门,大声叫道:“淘沙的!”
木门应声而开,走出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少妇,长得并不惊艳,只是中等之姿。但这少妇却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是看一眼她的眼神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让人不想接近。
“淘完沙自会有人领你们出来,祝三位小兄弟好运了!”
李姓汉子似乎对这里极为忌惮,交待了三人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三位小兄弟是淘沙还是做沙客?”少妇开口问道,虽然面带笑容,但声音却是冷冰冰的,甚至给人一种蛇蝎缠身的错觉,听得楚家兄弟直起鸡皮疙瘩。
“淘沙。”苗邈面无表情。
“跟我来。”少妇说着,扭动着腰肢便向屋内走去。
三人急忙跟上,却见这木门之内虽极为宽敞,但是阴暗无比,很显然这见不得光的淘沙地建在了地下。
“到了,那就祝三个小兄弟
看‘’书网审美kanshu.是七星草?”苗邈蹲在一个摊位前,用两指夹起一株草药问道。
七星草外形酷似野草,生长于田间湖畔,这种价值不菲的草药极易被当成野草处理掉。若想采摘它,带上一只饿的半死不活的兔子,用绳子拴住,放它去杂草丛生的地方。这兔子就算再饥不择食,也绝不会吃掉含有剧毒的七星草。
老板见苗邈一副行家模样,笑眯眯的回答道:“十年份。看小兄弟懂就不矫情了,十两白银。”
“这一株野草能卖十两白银?”楚皓月惊道。
那老板也是个好脾气,见楚皓月是个孩子便也没放在心上,解释道:“这你可不懂。七星草喜湿厌干,而且极易入药。关键是这小东西活不长,三年份或者五年份就已经是十分稀有了,莫说普通药材铺不敢出售这种东西,就算有,那最多也就是三年份。来,小兄弟你来看。”
说着,老板便将手中的七星草递到楚皓月眼前,只见其草叶之上散散的分布着五个白点,似乎快构成一幅北斗七星图了,只不过勺柄还缺了两星,看着十分古怪。
“只有十年份的七星草才有五个星点,小兄弟,在这里可不要乱说话,碰上了脾气不好的,打你都有可能。”
楚皓月点了点头,“谢谢叔叔。”
谈话间,苗邈已经掏出银子从老板手中接过装着七星草的木盒,向老板道了别,便继续向前走去。
“苗邈,你买这东西干什么?刚才那个老板说这可是有剧毒的。”楚皓轩问道。
“我知道,最近我身子有些不适,大夫给我的药方里就有七星草,青元城的药铺没有,我便来这里找找,正好也能和你们一起看看大比。”
楚家兄弟也没有多想,否则一言便能戳破苗邈的拙劣谎言。哪个大夫敢在药方上开七星草?这种草药极难伺候,非常考究一个大夫的医术高明与否。放多了,那就成了毒药,得坐大牢;放少了便毫无作用,耗材耗力。
又转了一圈,苗邈又在此处收下了一朵五年份的虎阳花和一株三年份的寒霜草,无一例外,这些东西都是剧毒之物,只不过听闻了刚才那个老板好言相劝的楚家兄弟也没有打听它们的用途,否则真要怀疑苗邈来此的真正目的。
“皓轩皓月,你们还看上了什么东西吗?若是我的银钱够,倒是能一同买下。”
可能是觉得让两个孩子陪自己逛了这么长时间有些过意不去,苗邈转头问两个孩童道。
二人摇了摇头,这里的东西他们都用不着,没必要让苗邈破费。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嚎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坐在地上,毫无风度的抱着一块碎石放声大哭,场景着实让人不解。
苗邈只是看了一眼,便笑道:“没事,就是赌石赌输了。”
“什么叫赌石啊?”楚皓轩问了一句。
“喏,看到那摊位上的石头了么?那就是翡翠原石,也就是还未经过开采的翡翠。翡翠经过加工后可以制作成各种首饰。”
“哦我明白了,赌石就是选一块石头,砸开看看里边有没有翡翠,对吧?”楚皓月眨眼说道。
“额……算是这么个意思吧!不过玩赌石可是需要极高的心理素质,眨眼间暴富或者一贫如洗都是很平常的。”
苗邈挠了挠头,这淘沙还真是包罗万象,平常只有一些地下赌场偶尔有赌石出现,没想到这里竟敢公然售卖赌石,后台不强硬不行啊。
“我们去赌一把呗?”楚皓轩一脸期待的看着苗邈。
踌躇了半天,苗邈一咬牙,“好!”便接过楚家兄弟递给自己的五六两碎银,向赌石的摊位前走去。
他身上的银子在买完给自己治病的药材后已经所剩无几了,赌大的肯定不够,但小赌怡情的资本还是有的。各种面相大小都差不多的石头摆在楚家兄弟面前,一时间还真有些难以抉择。
看着楚家兄弟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苗邈也在摊位前蹲下来,拿起一块赌石细细查看。自己那个做玉器生意的老爹曾买过几块赌石,不过都十分好运地没有中奖。口头经常念叨重在参与的老爹也告诉过自己赌石的经验,买小不买大,选重不选轻。
只凭着十个字,对这一行涉足不深的苗邈也能排除一些浑水摸鱼的普通石头,一番挑拣之后,苗邈最终选定了一块形如水瓢的石头。
“选好了?”老板问苗邈道,这块赌石虽说有翡翠中的极品,“双生翡翠”的模样,但这只是自己从山沟里捡出来,用来专门忽悠向苗邈一样对于赌石不精的愣头青的。见到苗邈选好,生怕他反悔,赶紧开口问道。
“好了。”苗邈点头。
“一共是四十两银子。”老板收了银子,便朝着身后喊了一声,“混小子,出来干活!”
随着老板的叫声,从厅堂旁边的侧室之内跑出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
青年看了看苗邈,笑着说道:“小兄弟也懂这个?”
“叫你切你就切,哪来这么多废话!”老板有些不耐烦的对着青年吼道。
青年嘟囔了一句凶什么,随后拿起挂在腰间的古朴宝剑,问道:“小兄弟怎么切?”
苗邈想了一会儿,比划了两下。
“好嘞!”青年舔了舔嘴唇,朝着苗邈给出的路线一剑斩下!
这宝剑用削铁如泥来形容绝对不为过,一剑下去毫无偏差,将那块赌石从中一分为二!
“呦!”苗邈惊呼了一声,只见这两半赌石之中,有一块已经透出了莹莹的绿光!
又将旁边的碎末清理了一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便出现在了苗邈手中。翡翠不大,也就是两根手指的宽度,但色泽还算纯净,大约能卖到几百两白银。
“恭喜小兄弟了!”老板朝着苗邈抱了抱拳,没想到自己从山沟里随便捡了一块石头,竟然是翡翠的原石,这可真是走狗屎运了!
苗邈笑了笑,“运气好罢了。”便拉着楚家兄弟走出了此地。
本来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买了一块,竟然还真的开出了翡翠!三人心情大好,在少妇那里缴纳了十两白银的税收,便又被人蒙上了双眼,带着走回了沙市。
“那你们先回客栈,我去把翡翠换成银子,顺便去药房里熬药。”苗邈跟楚家兄弟说了声,便急急忙忙地向阳城里的玉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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