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海山,鱼海村。
这只是一个以捕鱼为生的小村落,满打满算不过百十户人家。或许只是因为临近鱼海,才取了个这么随意的名字。
盛夏,炙热的阳光烧灼着大地,让人懒得动弹。就连一向勤劳的张渔户,也只想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
盛夏本就酷暑难耐,加上临海而建,整个鱼海村此时都有些死气沉沉。
不过就在这么一个泼面成饼的盛夏午后,却有两个如灵猴般矫健的身影尽情地奔跑在鱼海前的沙滩上。
都说孩童是一生中最无邪的时期,这话一点儿都不假。沙滩上的两道瘦小身影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或许正是这令人心烦意乱的午后,使得渔户们无从下海,才给了这群终日要撒网捕鱼的孩童打滚撒泼的欢愉时光。
“哥!你又欺负我!我要告诉爹!”
沙滩上,一个男孩跳脚叫道,语气颇为气急败坏,仿佛和前面那个男孩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将其狠狠教训一番。久经海风吹拂的古铜色肌肤在此时也因生气涨成了猪肝色。
跑在男孩前面的一道瘦小身影转过头笑了笑,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男孩面容与之前那个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年龄稍大,竟是一对孪生兄弟。
年纪较小的孩童冷哼一声,显然是习惯了哥哥的这种无赖行径,哥哥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在他眼中立刻变得面目可憎。若非他体力孱弱,打不过哥哥,否则一定冲上前去将这个只比他大两分钟的孪生哥哥狠狠扭打一番。
年长孩童见弟弟无比娴熟地坐在地上怄气,觉得好气又好笑。但为了维护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一点威信,他还是忍住了上前认错的冲动,抱着胳膊眺望远方海线,一脸玩味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弟弟去父亲那里告状似的。
这种小孩子闹矛盾的可笑场景持续了约摸一刻钟,弟弟见哥哥不搭理自己,刚才受的委屈与自己的怒气一并涌上心头,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哥哥见弟弟哭了,终于是扔下了自己那点可有可无的兄长架子,急忙跑到弟弟身边,一双黝黑的小手带着灰尘在弟弟脸上抹来抹去,不一会儿就把弟弟擦成了一个花脸,十足的滑稽可笑。
“小月乖,不哭了。听说二狗哥从山外带来了一种叫红薯的东西,甜着呢!他说晚上就请我们尝尝,要是再哭可就没你的份了!”
这被称为小月的男孩面对哥哥的威逼利诱,终于是止住了哭泣。语气中带着哭腔抽噎道:“真……真的?”
年长孩童拍拍胸脯,“那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哥真好!”小月顿时破涕为笑,将刚才这个孪生哥哥带给自己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拉起他的手便向村内跑去,两道身影嘻嘻哈哈地消失在了海边。
孩童心性,如赤子般纯洁。不入俗世,自然不会被那表面如鱼海般纯净实则是一口巨大染缸的江湖所羁绊半点。
鱼海村面朝大海,背靠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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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喜欢就好,我这里多着呢,走的时候多拿一些!”
被小月称为二狗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古铜色的肤色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只见其微笑着替小月抹净嘴角,笑呵呵地说道。
或许对生长于贫瘠土地上的孩子来说,能吃上肉便是天大幸福。但对于这些终日食鱼的海孩儿,能吃上一些清淡蔬菜,便已是极为满足。
二狗姓刘,这也是村中大多数人的姓氏。或许因为他那个从山外迁入的父亲嫌刘自潇这个名字在村中和楚家兄弟的名字一样,实在是文酸异类,便替他随口取了个名号。刘二狗其人和其名却是大为不同,十五六岁年纪,便已经单独出了鱼海村三四次。每次他回来,都能带回一些山外的稀奇玩意儿,村里的小孩也都喜欢向他问东问西,俨然一个孩子王的形象。
正当这名为楚皓轩的年长孩童和刘二狗闲谈之际,从门口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与其说敲门,倒不如说成拍门。声音急促而且势大力沉,就连一直埋头啃红薯的楚皓月也怕门外之人将木门拍离门框,这样村中唯一一个会点木匠手艺却又懒得出奇的刘大壮又得出劳出力,少不了一翻唧唧歪歪。
开了门,却见门外的中年汉子正是刘二狗的父亲——刘大壮。只见其急急忙忙闯进了屋,将其背后所负之人放在了**。
令三个孩童膛目结舌的不是刘大壮脸上的焦急神色,而是那被其背回的人。一袭青衫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鲜血正顺着手臂滴滴答答落下,一片猩红。
“还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刘大壮喊了一声,将三个呆在原地的孩童唤回了魂。三个孩童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铺好床铺,刘二狗跑去打来一盆热水,顺带着洗好了一条干净毛巾。
鱼海村的村民终其一生可能都不曾出村半步,生在这村里,死于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最终化为一抔黄土,和土地共眠或者是沉入养育自己一生的鱼海。
正是因为村民的不谙世事,没见过村外大千世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才会有路见不平便相助的淳朴民风。心性善良单纯的他们,只懂救人一命,胜过自己捕到任何海鱼,江湖恩怨四个字,他们闻所未闻,更是从未经历。
刘大壮将青衫放在家里唯一一张木**,替他除去衣物。由于长时间的奔逃,青衫的伤口早已结痂,紧紧粘在衣服上。随着衣服的离体,血痂也被带起,本已止住的鲜血又汩汩流出。
待衣物褪尽,众人才看清青衫的身体,却是忍不住的周身打颤。年幼一些的楚皓月若是没及时抓住哥哥,恐怕早已瘫在了地上。饶是已过不惑之年的刘大壮,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衫胸口之上,如蜈蚣一般遍布着十几道大大小小的疤痕,有新有旧。最长的一条,竟从右肩锁骨一气砍到左腋,可见那出刀之人何等凶狠。所幸偏离了心脏,否则这道刀疤真有可能让李铮从这世界上除名。但也正是这道伤口,随着血痂的脱落又开始流出大量鲜血,已能从伤口之中窥见森森白骨。
“皓轩皓月你们先出去。二狗,去地窖里拿些酒来。”
村中唯一一对孪生兄弟听闻刘大壮发话,急忙退了出去。这等骇人景象,无疑是他们这六年来见过最可怕的一幕。楚皓月那几只红薯也算是没白吃,脱兔一般冲出了木屋。
“二狗,去把你娘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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