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气,笑嗔他,“你为什么要记?不是说了我不能在你的地盘乱动你的东西?”
他道:“谁说要你动,是我要重新修整鹤仙居而已。”说着,便从我身上撑起,“说动就动,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彼岸花的这个花季我们还能赶得及。”
我跟着起身,将身子缩在被窝里,静静看着楚毅将衣衫穿戴整齐,“楚毅,”拉好被单,紧紧环住了他的胸膛,“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一分一秒。”
楚毅同样抱紧我,在我头顶印上承诺,“携手此生,生死不离。”
两周过后,雪依旧断断续续的下,四碎的雪花已落了寸许厚,四周皓白静寂得彷如人间天堂,这些天,我与楚毅朝日相守,觉得心情终于平静了许多,真想此后余生都是这样的过安详平凡的日子。
清早时,楚毅依依不舍的下山去找整修鹤仙居的木料,我本要一起跟着去,可是这劳神的心疾近日多发的厉害,不依不饶让楚毅千万次的发誓定要在一个时辰内返回以后,才不情愿的留在山上。
看着风景甚美,一时想到有好一阵子没有抚琴了,就拽了披风坐到小亭。
拉过衣袖,轻轻拂了薄薄地落雪,缓缓理韵,悠扬的琴音应手而出。琴音袅袅,化作绕指柔丝,随着轻缓的音律透出深情无限。
忽然,听得远处传来稀松的脚步声响,手下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原本安逸的琴音无意抖高,便顺势按了琴弦。
转头去瞧,料想所来之人必定不是楚毅,正在寻思着会是谁,那人也并不避讳,端端向我走来。
我看清楚了,心里有一刻的愧疚,起了身迎着她走过去,“是你,你不是应该在回漠北的路上?”
来人正是司格尧芷,她端容微笑,柔声道:“我是要走的,可是这几日在山下觉得心里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得,所以特来取回。”
我深知司格尧芷对楚毅的爱大概不比我少,就让她这样返回漠北确实过于残忍,便望向她道:“如果割舍不掉的是属于你的,那就拿吧。”
说罢,我向她微微颔首,越过了她的身侧。
她自身后唤我,“尹馨琼,你可记得狱阎堂主木魔?”
我想起那日山谷中的经历,还心有余悸的点头道:“记得。”
司格尧芷轻笑了一声,“从那日见过你以后,木魔对你可谓一见倾心,百般嘱咐我如果上山来取东西一定要将他的思泽之意带给你。”
我听了此话,面色生厌,“不想你也有心理他的事。”
司格尧芷走近了我,将一只锦盒递到我的面前,“受人之托,必将尽力而为。我只是非常奇怪,为什么这些男人都能对你恋恋不忘,你到底是可以蛊惑人心的毒药,将他们一个一个的蚀骨啄心了。”
我并没有接过锦盒,而是扫视司格尧芷一眼,不予理会的继续前行。
司格尧芷并不罢休,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腕,“你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看向司格尧芷,冷冷道:“司格尧芷,我好意奉劝,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对那些魔主‘敬而远之’,他们杀人无数,并不是你能驾驭的人物,万不要引火自焚。”
司格尧芷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想取回的东西,没有木魔帮忙我是万万得不到的,这也算是一笔交易吧。”
我讪笑一声,摇摇头,“我就知道。”早就想到司格尧芷阴阳怪气的上山,必定是来找麻烦的,她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楚毅的人,可是她如何也拿不走了,便轻轻甩开她的手,“楚毅刚刚离开,你就在山上出现,应该是等待多日了吧,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司格尧芷笑得鬼魅,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锦盒,“我说过,我是上山来取东西回去。”
我冷笑一声,“司格尧芷,我猜你是聪明人,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为此连性命都搭上了,再珍贵的东西也无命消受。”
司格尧芷听了这话,不免心生犹豫,却见我越行越远,咬了咬牙,将锦盒紧紧握在手中,“尹馨琼,我是来要回楚毅的!”话音未落,她已将近我身,锦盒被她狠狠的向我掷来,锦盒裂开,里面竟然藏着一只毒蝎。
那毒蝎受了惊吓,惊慌狂躁,不分眼前何物,猛地窜出将尾端毒针刺进了我的腿,而后仓皇逃窜。我不禁凛然,腿上的刺伤如刀绞般疼痛,眼见着毒蝎又向着司格尧芷的脚踝而去,一把推开她,却被毒蝎再刺中一次。
司格尧芷摔在地上,惊愕的看着我,“你救我?”
我扶她起身,慢慢地远离地上的蝎子,“不要乱动。”
司格尧芷浑身颤抖,轻阖双眼道:“尹馨琼,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是来害你的。”
我忍着剧痛,笑叹:“不管一会儿发生何事,只顾逃命,狱阎魔主只是在利用你,他们未必会信守承诺留你性命。”
司格尧芷抓紧了我的手臂,“尹馨琼,我不想这样对你的,只是你不懂我有多么爱楚毅……”
我的心跳在逐渐加速,紧紧盯着蝎子的目光也愈渐模糊,司格尧芷的话变为喃昵,只隐约听得她说道,这蝎毒会令人产生幻觉,只有交he可解。
之后,我便再也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眸去看,那人似是玄夜,终于放下心来熟熟地睡了过去。睡梦中,掠过眼前的全是那日与楚毅缠绵的景象,风花雪月,直叫人生死相许……
偶尔睁眼,眼前的人又似卫吟宇,他那冷峻的眸色下是无尽的心疼与悔恨,我试着开口唤他,但传进耳中的只有“嗡嗡”声,他的唇愈来愈近,滑过我的脸颊、勃颈、肩膀直至**的柔软。
我的身体猛的收紧,“嗡嗡”声响变为娇羞的低吟,我抓紧了他,推抵他,然而这具身子如何都无法抗拒他的温暖。我的腰身被他抱紧,我抬眸去看,又觉缠绵身侧的男人并不是卫吟宇,而是我的楚毅。长吁一声,脸颊挂起笑意,再无半点保留的将自己交给了他。
“馨琼……馨琼……”
欢愉过后,我已精疲力竭的躺在不住旋转的空间里,头侧有光,便忍住胃里的翻滚寻着光望去,光的源头原来是一柄红烛,血红的烛泪堆得老高。我正在寻思着这里会是哪?远处“馨琼……馨琼……”的呼唤声再响起。
我咽了一口口水,喉咙干涩的疼,唤我的人会意地端来一杯温水,喂我喝下。
我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头脑还是昏眩得恶心,胃里突然袭上一股暖流,“哇”的一声将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不停的吐了多次,直到觉得口中酸苦已经将胆汁吐了干净。
床前的人一直轻轻拍打我的背,没有半点嫌弃。
我吐后舒服了一些,将目光对焦到沾了脏污的鞋履,那鞋子以锦丝巧妙的织成,做工精细,绝非常人可以拥有,我心中猛地抽紧,沿着那精贵的鞋履向上看去,越发得熟悉了。
“卫吟宇?”我吃惊的将目光拢于他的脸上,回忆着曾到底发生什么。
印象中,只是在与楚毅翻云覆雨,难道!我掀开锦被,快速的查看身子,却是看着被中衣衫整齐的身子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那吞咽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馨琼,你中了毒……”
“住口!”我打断了他的话,慌乱的看向四周,“这是哪?楚毅呢?”
卫吟宇缓缓起身,将一件披风搭在我的肩头,我骤然躲开,“不必了,我需要冷静,先出去好吗?”
也许是听了房中的动静,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名侍卫重重的摔进了房门,楚毅面无血色,形如罗刹的站在门口,见得蜷缩在床角的我,手握长啸向着卫吟宇袭来!
卫吟宇飞身跃起,躲开了楚毅来袭,然而楚毅只是为了赶走他并无意伤他,楚毅落在床前,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声音颤抖着,“没事了,有我在。”
我躲在楚毅怀中,紧闭了双眼。
卫吟宇稍稍扬手,倒在地上的侍卫便快速的被人抬出,将房门阖紧,“蝎毒并未完全肃清,我以命人备好了冰泉。”
木魔的毒蝎是以人血喂养在谜昙花中,可以令人产生欢愉之感,如不及时交he,毒攻心肺,七孔溢血而亡。
我知道就算在晕迷之中与我牵手的人不是楚毅而是卫吟宇,他也是要救我性命才会如此做的。我酸痛着身子,望向卫吟宇,虽面色泰然,眉宇之中不免黯然,“带我去吧。”说着,向楚毅微微一笑,准备下榻。
楚毅微笑着捋顺我的发丝,小心的为我拢紧披风,将我打横抱在了怀中,在走出房门前,淡淡对卫吟宇道:“请带路。”
卫吟宇微微垂头,走至我们前方,直到来到一间挂着金匾“澜水一方”的泉池处,稍缓了脚步,“里面有侍婢伺候。”他道。
楚毅继续前行,走过卫吟宇身侧时轻声道:“多谢。”便抱着我和衣踏进了泉池。
当池水碰触我的肌肤时,那冰水似刃般刺向了我,我知道欲*出残毒,需要以冰泉浸身,只是未曾想,要用这么冰冷的水,冰得甚至难忍,便抬头看向楚毅,“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楚毅垂眸一笑,“我陪你。”
我们一同浸在这寒刻身骨的冷泉都是会心的一笑,在这冰泉之中有楚毅与我受着,我又何欲何求。
楚毅静静的看着我,柔声道:“还疼吗?”
我猜他在询问我的毒伤,摇摇头,“一点也不疼了。”
楚毅吻了我的额头,轻轻拥我入怀,那双眸瞬间*了泪水,“琼儿,我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我听闻两行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地滚下来,用力抱紧他,却故意打趣的笑道:“笨蛋,这个时候哪会有人求婚。”
楚毅将我抱得更紧,“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不管发生何事,我只要你。”
我潸潸泪似麻,却一把抹净泪痕,扬手敲了他的头,“果然是笨蛋,这个时候应该是我求你不要离开我才对。”
楚毅如视珍宝般将我的脸颊捧进手心,“傻瓜,现在恐怕就连生死也再难分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