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幻影成空(1 / 1)

荼靡泪 慢放人生 1876 字 9个月前

他太厉害了,这一夜我将碧血刀左藏右藏,本以为万无一失却还是被他发现了,听罢又有些愧疚,明知确实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转身走向殿门,“知道了,那你也睡一会儿,我们稍后见。”

刚刚推开朱漆大门,又听卫吟宇笑道:“一会儿我让朝公公送些伤药,让思云敷了药能好得快些。”

我到底还能不能有秘密了,嘟嘴不悦,他昨天明明早就知道我是故意逞强说夏嬷嬷很好,却不揭穿我,现在到说,这明明就是奚落,咂了一下嘴不服气的道:“赶明我的延寿宫里,就只留思云一个人,把那些个奸细都哄出去,看你还怎么监视我。”

堵着气跨出养心殿,正巧孙尧派人来接我回宫,“娘娘,奴才送您先去沐浴。”

我摆摆手,“不用了,孙公公,先送我去钦宁苑吧。”

孙尧笑问:“娘娘是想去看戈菲公主?”

我点头,“恩。”

他回道:“那娘娘现在去,可能见不到公主,公主一早就出苑了。”

“这么早她能去哪?”我问。

他答:“回娘娘,戈菲公主昨天打听了林王,奴才猜她可能去了宗室。”

“好吧,那我先去宗室看看。”

抬腿便走,却被孙尧拦下,“娘娘,宗室阴冷湿潮,娘娘身上还有伤,不如让奴才把戈菲公主请去延寿宫。”

我想了想,这次回来天源理应去看看卫洪林,毕竟卫正章还有东西要我转交,凤眸一抬,扬声道:“不必了,我亲自过去。”

我弃了轿,与孙尧一路前行,穿过几曲蜿蜒小路,又跨过几座汉白玉桥,走得有些想念轿子了,才终于抵达天府大牢。

看着戒备森严的府门,不由想起记忆中凄惨恐怖的电影画面,而真的身临其境时才清楚那时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此时才要卯足了勇气方敢踏进阴牢。

“娘娘,宗室是在后边,不再大牢内。”孙尧看出了我的顾虑,急忙安慰。

我向他略一点头,看了天府大牢那如血迹斑斑的大门最后一眼,随着他继续前行。

走了不一会儿功夫,孙尧停了下来,对着虚虚掩着的园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于是我推门进去,见园中枯草遍地,蛛网纵横,心里竟替卫洪林隐隐委屈,转头要与孙尧问话,却见他和随行的几个侍女都站在门外没有跟着进来。

孙尧解释道:“娘娘,天府大牢宗室是幽禁皇族逆党的园子,奴才人等不被允许出入。”

我锁了锁眉头,无语,转身入深了宗室,走得越里越是凄凉寂静,杳无人声之境,只听唿的一声风过,吹得枯树、乱草唰啦啦的作响。

因穿的单薄身上发噤起来,后领甚凉抱紧了双臂,凤眸一转似乎察觉了异样,错觉的以为身后有双眼睛正在静静的盯着我。

猛地回头,看着空旷萧条的院落空无一人,才咬了咬下唇轻转回头。

“啊!”一声惊叫将那些寒鸦宿鸟都惊飞了起来,与自己鼻尖咫尺的距离卫洪林正邪笑的立在身前。

我本能的向后退,腰间却是一紧被他握在了手中,“卫洪林!”

他鬼魅一笑,问道:“你是谁?”

我忙的推开了他,稳下惊魂,“卫洪林,你吓死我了!”

他自上而下将我打量一遍,耸耸双肩,“我确定没吓死你,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不能保证一会儿还能无恙。”说罢,不知何时折断的树枝在手已向我抽来。

我抬手躲避不及,那一下狠狠刮在右臂上,喊道:“好疼!”

卫洪林鹰目一细,看着裘皮下包裹的淡蓝身影微怔,却见我抬起的左臂上,一条白蛇愤怒的张开大口似要进攻,他一凛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看你这身打扮,竟是昨夜侍寝的宫女?你来这做什么,难道是卫吟宇派你来的?”

我忍着疼看向他,“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到宗室来找人?”他冷笑一声松开了我,“我没听错吧?”

我抬手看了殷出鲜血的右臂,委屈道:“我来找戈菲,她不在这吗?”

“巴哈无库。戈菲?”他侧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到宗室来找漠北公主?”

我垂眸微思,自嘲轻笑了一声,“是啊,她怎么可能在这……”

卫洪林丢下树枝,掸了掸手上的尘土,“看来有人想你送死啊,你是哪个宫里的?”

我找了院中杂草稍少的地方盘腿而坐,由着雪念爬上手臂为我疗伤,“延寿宫。”

卫洪林后退了半步,看着眼前的雪念,轻道:“怎么……你是巴哈无库。戈雅?”

我抬头看他一眼,“是”,又再垂头自语,“这下惨了,两只手臂都伤了。”

卫洪林冷笑几声,“你已经很幸运了,昨天我刚刚杀掉一个乱闯进来的奴才。”

我埋怨的嗔他一眼,“怎么你被关宗室,还是没改掉滥杀无辜的毛病?”

他淡笑俯身,“不然生活多没乐趣,说说看,你倒是刚嫁进天源怎么就招来杀身之祸?”

我无奈摇头,笑道:“看来我真不该来这,不该给小人可乘之机,也不该期望你有什么改变。”

“戈雅,我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卫洪林又盯了一会儿为我疗伤的雪念,“骆芸的灵兽为什么在你身上?”

我微微一惊,低头寻思了句谎话,“自然是她送给我的,作为贺礼。”

卫洪林凄凉冷哼,俯身盘腿与我并肩坐在了一起,“也对,她现在是静芸郡主,再留着一只灵兽也没什么用处。”

我收起雪念入袖,侧眸看了他一片无奈的俊容,竟消瘦成这般模样,曾经那个威厉霸气的卫洪林如今只能被困在萧条孤寂的宗室,一个人没落。

我低声道:“卫洪林,骆芸一直都想知道如果再有一次选择,你还会选择那张龙椅吗?”

卫洪林抿了嘴唇未答,双手紧紧按在腹上。

我见他脸色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事。”

可是他只是如此说,此时早已眉间紧蹙,牙关紧咬,显然腹上很疼,双唇也跟着微微泛白。

我毫不犹豫的拉住他的手腕,略一诊脉,责问道:“这宗室有人会送饭过来吗?”

他轻蔑的笑了一声,“当然,不然我能活到现在?”

“那就是你不好好吃饭!”我起身拉他起来,“你得了胃病!”

他微怔,抵在腹上的手立刻放了下来,“胡说,我怎么可能病!”

我狠狠瞥他一眼,“是人都会生病!这有什么好逞强的,你等着,我去抓些药回来。”

左臂一痛被他攥住,顿时疼得直冒冷汗,“放手,疼,疼!”

他虽然放了手,却挡在我的身前,沉声责道:“你傻了,现在出去不是送死!孙尧把你骗进来,就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

我嘟嘴思索几秒,托着疼痛的左臂绕过他道:“那总得出去啊,我就不信孙尧敢直面害我。”

卫洪林道:“孙尧不敢,不过他背后真正的主使者一定敢,你当孙尧有几个脑袋,有这胆量欲刺皇妃!”

我道:“那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我才不怕。”

卫洪林讪笑,向前跨了半步,“我不会让你出去,若是你死在宗室附近,他们定会把你的死归到我头上,我绝不会便宜了那孙尧老贼。”

“你当真不让我出去?”我抬眸看着他问,“即便你的胃病已经非常严重?”

卫洪林整了整衣袖道:“死不了。”

我转身走向宗室堂内,“既然你能忍住病痛,我又为什么出去送死,就按你说的办,我不出去了。”心下思量,反正今日要去祭拜列祖,卫吟宇找不到人肯定抓狂,即便皇宫偌大,翻了便总是可以找到我的。

日上三竿,延寿宫中一地宫女屏气慑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卫吟宇坐在厅堂太师椅中,看着身下夏嬷嬷冷声问道:“没有出去找吗?”

夏嬷嬷神色仓皇,点头回道:“回、回皇上,出去找了,没、没找到。”

卫吟宇猛的拍案而起,大声责斥,“混账东西,这皇宫院落还有谁比你们这些老奴才熟悉,一个大活人不见,你们告诉朕找不到?”

夏嬷嬷吓得伏地叩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朕看你是真的该死,”卫吟宇鹰眸一凛,吩咐朝达道:“朝公公,按照律例该如何处置夏嬷嬷?”

朝达俯身回禀:“依天源律法,宫中侍从玉毁椟中,斩立决。”

“来人!”卫吟宇负手而立,“给朕拖出去,斩!”

“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几个彪悍侍从跨进房门,钳了夏嬷嬷双臂就是向外拖去。

却听门外厉声传来,“放开夏嬷嬷,哀家倒是要看看谁敢动她一根头发!”

朝达面向来人,俯身以礼,“奴才给太后请安。”

太后扫了一眼老泪纵横的夏嬷嬷,凤眸双瞪看向卫吟宇,“皇上,漠雅皇妃天性难驯,如今自己跑丢了,怎么到怪起夏嬷嬷?”

卫吟宇背对太后冷笑道:“太后何必问朕?难道太后心里不明,莫非是要儿臣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把夏嬷嬷所作所为都说出来?”

太后愣愕分秒,贝齿紧咬道:“夏嬷嬷是跟着哀家嫁到天源的老嬷嬷,先帝在位之时,都对嬷嬷礼敬三分,怎么皇上几次三番的要治罪嬷嬷,难道皇上是不把自己的亲生母亲放在眼里,要给哀家一个下马威不成?”

卫吟宇回头怒瞪她,眼底那锋锐之气陡升,“你还当朕是你的儿子?来人!”他怒道:“把夏嬷嬷给朕拖出去,谁若求情,一律问斩!”

“太后!太后!太后……”夏嬷嬷被侍从拖走,哀求之声久久回旋于延寿宫中,凄凉骇人。

太后已是面色惨白,双手气得发抖,却不敢多发一言,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日襁褓中待哺的婴孩,而是威武冷峻的皇帝,争锋天下他若要谁的命是任何人都阻止不得的。

“皇、皇上……”门外突然跌撞着跪进一个小太监,浑身瑟抖不停。

朝达谨慎的看了一眼卫吟宇,沉声责道:“混账,竟敢如此无礼,你不要命了?”

小太监吓得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一地,声音颤抖得令在场的人只闻哭声已是毛发皆竖,他哭道:“皇上,月清湖里发现一具尸体……”

朝达闻之,身下不稳竟摇晃着倒退了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