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要这么湿着回去了。”男子同样望向他,只是面上始终挂着笑意。
“风轻世子,恐怕楚香阁不欢迎你。”凤娘婉婉步进八角亭,向楚毅以礼,冷冷看向男子。
“凤卿幽,”风轻世子懒散虐笑,“果然也是绝色胚子,没想到楚香阁里尽是美人,以后我倒是要常来。”
“难道风轻公子没有听清方才我的话,楚香阁不欢迎你。”凤娘站在楚毅身侧,姿态高洁。
“我正要走,只不过顺便救了你们的姑娘才耽误了时间而已,如果不是我,恐怕骆芸没有死在楚毅折磨下,也会淹死在荷花池中。她的命现在是我的,如果要我走,我也会带她一起离开。”
凤娘手在身侧微微握紧,显然在极力压抑着紧张的情绪。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楚毅冷冷一笑说道。
风轻世子咂了一下嘴巴,手上突然用力,将外衣掷向楚毅和凤娘,“叮当”数声清响,未见楚毅有何动作,随着湿衣袭来的暗器,已被楚毅挡开反而射向风轻世子。
风轻侧身一让,不顾凤娘袭来,又自袖中抽出几支金针。楚毅抬手探向凤娘左臂,协助凤娘躲过了金针。
风轻世子连发了数次暗器,都被楚毅化解了开去,不由得心头焦躁,“楚毅,我非要带走骆芸、骆峥不可。”
“我会让你死了这条心,”楚毅淡淡答道,上前一步踏上落在八角亭内的湿衣,左腿一抬已将湿衣提起握在手中,随后轻轻掷出。
那件衣服宛如被注入了生命,向着风轻世子袭去,他急忙躲闪,但始终不及楚毅的速度,只是眨眼之间,楚毅已然抵住了他的喉咙,将他牢牢困在角柱上,风轻抬眸之时,只见自己的金针近在咫尺,只要稍作挣扎,楚毅手中的金针便会尽数扎进自己的眼中。
楚毅没有伤风轻却并不是因为他心存善意,而是风轻将一块玉佩展在手中,才得以抱住了眼睛。
楚毅冷冷看着风轻世子,双眸微闭了一下,说道:“回去告诉天帝,你们若是打骆芸、骆峥的主意,我绝不答应。”
“原来大名鼎鼎的楚毅,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风轻世子扬起唇角道。
“风轻公子,”凤娘走向前来,静静看着他说道,“我们会想办法找到解毒的办法,还请公子先回去。”
“呵,”他嘲讽一笑,“就凭你们也想解了白婉君种的蛊。”
“单凭我们恐怕不能,”楚毅收手放开了风轻世子,继续说道:“风轻世子来自东域,又对蛊毒甚是了解,不知可否助我们?”
风轻拂顺了衣襟,抬眸轻笑,“刚刚你不还想弄瞎我的眼睛,怎么现在又要与我合作?抱歉,我向来喜欢单干。”
凤娘淡淡一笑,“风轻公子多心了,若是楚爷想如此做,你还能完好的站在这?眼下天帝将这件事交给公子,若真是以失败告终,公子也要白白枉送了性命,这样想来,与我们合作才是上上策。”
风轻抿了抿嘴,思忖着凤娘的话,强压下心里的不快,说道:“太子和骆峥身上的蛊是噬心蛊,是以白婉君的心血养成,这种蛊就算是种蛊的白婉君还活着,解蛊也绝非易事,更何况白婉君已经死在了你们的设计中。”
“那你为何还要带走骆芸、骆峥?”凤娘细眉轻拧,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虽然不能真正解蛊毒,但是我却找到了可以克制蛊毒的方法,倒是可以让蛊毒不再发作。”
“是什么方法?”
“利用至亲之人的心血,”风轻世子翩翩落坐在八角亭内,“噬心蛊即已心血为食,只要找到相同的血液,蛊虫便会产卵,引渡至新的宿体中,产卵之时便是蛊虫最为虚弱的时候,那时为种蛊人再种入另一种蛊毒,忘*便可克制。”
“如此听来,风轻世子是要用这种方法救太子,”楚毅双手负后,听着这种极其凶险的方法,不禁蹙紧了双眉。
“我当然不会冒然行事,如果医不好太子,我定会人头难保,不过找到骆芸、骆峥试试这种方法,若是成功了才会施在太子身上。”
“若是不成功呢?”凤娘问道。
风轻耸了耸肩膀,唇角下弯,露出个惋惜的表情,“若是不成功,楚香阁里便少了一位美女。”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楚毅转身盯住他,“如果你敢碰骆芸丝毫,我会让你碎尸万段。”
凤娘和风轻世子都是一怔,这种方法虽然听上去凶险,但却是至今为止唯一可以救得骆峥的方法,为何楚毅会如此坚决的反对。
“凤娘送客。”楚毅道。
风轻世子看着眼前坚定的眼眸中,那浩瀚的深沉,他本就明白,楚毅不许的事情,恐怕他也难成,不再多言,转身随着凤娘而出。
送走了风轻世子,凤娘重新返回八角亭,果然楚毅并没有离开,“楚爷……”
“从今日开始,骆芸、骆峥不得离开楚香阁半步。”
“是,”凤娘颔首,眼中透出淡淡忧伤,“楚爷,骆峥的病……”
“凤娘,”楚毅转身托起她的下颚,静静说道:“我也很想救骆峥,但那种方法无用。”说罢,楚毅侧身绕过凤娘,欲步出八角亭。
“楚爷,”凤娘的清音传入楚毅耳中,“是那方法无用,还是楚爷担心骆姑娘的安危?”
楚毅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震,心念知己者莫过身后的女子,他确实无法不去承认,在听到欲救骆峥,便要牺牲骆芸的方法时,他心中决绝的恐惧,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他不希望再让那抹蓝受到丁点委屈,他不敢想象骆峥身上的苦,落在她的身上会让自己多么心痛,他只因那不曾遇到过的颜色变得胆怯,懦弱……
八月秋高风历乱,水榭阁中的花随着冷风**,有些凄凄寥寥的景物竟给水榭阁换上了另一种美艳。
我扶着有些虚弱的牡丹坐到阁中的软榻上,这几日牡丹患了病,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
“骆峥近来怎样,这几天你光守着我,少了很多心思在你弟弟身上。”
“他挺好的,和我同寝室的丫鬟兰儿,时不时会过去陪他聊天,我见他们到谈得来。”
“兰儿?锦绣房里的?”牡丹侧首看向我问道。
“是,就是她。”
牡丹轻轻叹气,“锦绣是不好伺候的主子。”
“兰儿脾气好,她想找麻烦,兰儿总是不理她,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恩,那就好,”她轻咳了两声看向我,“一直说教你抚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牡丹姐,”我眸光轻动,唇角挂上一个漂亮的弧度,“我会。”
牡丹好似并不意外,拉起我的手坐至琴前,“这么说你骗了我?”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其中缘由说也说不清。”
“好,那便不说就是了,不过……”她俯身调好琴律,指了指琴道:“从今以后任何事我们都不再瞒着彼此,你可做得到?”
我抬手抚上琴弦,眸底一片清淡,“好,我答应你。”
曲调清和古雅,小弦切切如私语,琴声之中宛如暗香浮动,令人悠然思远,通体舒泰,这一切只多亏了这具空体,却让听音之人恻然。
“妹妹的琴技了得,”牡丹面拂惊喜之色,拉过我的手仔细看,“真是一副巧手,如果此曲让卫公子听去,恐怕他会乐得合不拢嘴,难得觅得一知音。”
我手上一紧,只听“卫公子”三个字,心谷便不能平静,抽回手道:“那个人果然神秘,这么久都未见过他的样貌,想来定是俊美绝伦,让仙女姐姐都痴心。”
牡丹敛起了笑意,点点头,“他就如清风,暖流,永远幽静,却无法让人抓住,捧牢,我在花魁赛事中与他相识,便一见倾心,那一次我完完全全的展示自己,只为博得他的留意,成了他的人,却更加清楚,像我这样的女子根本无法留住他。”
听到牡丹的话,心谷空空凄凉,有那么一瞬真心期望卫吟宇不要是苏旭睿,如果是,他已与眼前似仙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这样完美的女子都无法留住他,又何况是我。
夜半无人,我待牡丹睡下,没有回到寝室,而是独自回到水榭阁,我仰首对上满天星辰,任凭身体失去力量,躺倒在柔软的草坪之上。
夜,深邃依旧,星,灿烂依旧,我喜欢这样懒散的躺在地上望着依旧的夜空,只有这样才让我明白,我还是那个我。
“姐姐,在想什么?”
我并未注意骆峥已坐在榻上守了我许久。
“骆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我急忙起身,透过黑夜向他寻去。
“在等你。”
“等我?”
“恩,兰儿说你喜欢这里,每晚都会来。”
我说道:“什么时候兰儿变成你的内线了,回去我要好好教训她。”
“我陪你躺一会。”他拉着我学起我的样子,平躺在微凉的草地上。
我淡淡一笑,躺在了他身侧,“我喜欢这里的夜空。”
“那我每晚都来陪你,好不好?”
我微笑,向着漫天繁星点头。
“楚毅,去了东域。”我不小心碰触到他身侧冰冷的手,不由心中一紧。
“是,去为我找解药。”他探到我的手,紧紧抓牢,“是我求他救我。”
“骆峥……”我心中抽痛,话未说完,晶莹剔透的泪水点点滚落。
“楚毅说你是他永远参不透的女子,”他又将手收的更紧一些说道:“我说你是我一眼便望得通透的女子,因为你,我不想轻易放弃。”
心力耗竭,我再也无法支撑心底的那份坚强,失声痛哭。
哭了多久我已不记得,只觉得哭得累了,昏昏沉沉之际有人温柔的抱起了我,在我耳边轻道:“我送你回去。”
我轻轻挽住那人的颈项,将头靠进温暖得让我可以忘记一切寒冷的怀抱,说道:“谢谢。”
透过纱灯暗影,抬眸之间被那张俊美的脸深深吸引,我无声的描摹着他的眼睛,他的微笑,他的温柔,楚毅这个男人不知何时闯了进来……
“你可知道,这里有多少痴情女子等着你回眸?”我有些不清醒,不自觉地竟然把心里所想道了出来。
楚毅脚下停住,低头望向浸在月色下的我,“这多少人中,包括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