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明白了男子如此**而神经质爆裂开来的异状的缘由,竟然是为了怕自己讹诈他的财产!这在她看来着实是一件不可容忍又有些啼笑皆非的事情,甚至还带着点说不出的轻辱和蔑视,对于拥有女强人性格的自己来说很难忍气吞声心平气和的去辩解自己的清白,还原事情的真相,只能换种方针和政策来部署接下来即将展开的工作。
于是她冷笑一声道:“我说你这人真是杞人忧天!你以为我会拿着自己的孩子作为向你讹钱的借口?你也不看看!”说着,她傲然地指了指客厅的四周,道:“这就是我的条件,我还有什么缺的?钱?我数得手都发麻了,太多了,都挥霍不过来了!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用不完,我讹你的钱?我脑子进水了啊?我就是缺个孩子,只是单纯得想要个孩子而已,没别的任何原因,更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和恶心!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你看看,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心脏承受不了负荷而突发心肌梗塞……总之,你的担心纯属无稽之谈。”
男子抬头仔细观察客厅的布置,刚才因为匆忙和被欲望迷住了眼睛,视周围的一切于无物之状,无象之象,是为惚恍,而现在经她一说,才回过神来,开始细细打量:宽敞的客厅即使超过十人在此驻足也不会给人一种拥挤的气氛和呼吸凝重的现象,坐北朝南的朝向喜气而吉祥,在伴着光线充足的视野开阔的制高点的位置,俯瞰下方的一切,便会不自禁油然而生一种大气磅礴氤氲在身旁;茶几精致而透亮,再镶以翡翠色的花边,即使外行也不会产生一种将之归属为低劣或不上档次的行列的念头;吊灯华丽而豪奢,点缀着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叫不出名字的装潢;顶板四周粉饰以雪白的馨香的毫不刺激的材料作为房屋整体颜色的主色调,犄角处又不遗余力的雕绘出具有欧洲风格的浮雕和图纹;再看脚下,却是一张看不出任何拼接痕迹几乎可以说是无缝对接的目下最时兴也较昂贵的材料的毫不悭吝的铺就……不用说了,男子的疑惑消了大半,已然接受眼前的女人怀孕的目的确确实实是为了要一个孩子不想结婚来束缚自己的单纯的虽不被世人所赞成的简单的想法诚然是与自己的财产挂不上钩,沾不上边,那自己心中悬着的石头也可不用紧紧勒在半空惴惴不安了。男子长舒一口气,向从高耸的烟囱中排放而出的废气那样,带着点歉仄的情调说:“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全不曾想到你竟然拥有如此雄厚的财力而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孩子,这确实是一件让人不敢想象的事。不过我也能够理解现在一些比较时兴和前卫的想法,至于对与不对,就不在我评论的范畴了。好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打扰你了,孩子是你的,也就永远是你的,我不图孩子,这你放心,我可以发誓!就像你不想结婚一样,我也对孩子有相当的畏惧和不适,嗯,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需要……”
“谢谢,不过,我最后在说一次,我们真的以后不要再以任何形式的方式用任何语言甚至文字方面的联系的话,我才是真正的打心眼里
对你感激涕零。”她适时打断了他的话,逐客之意一览无余。
男子也没再说什么,瞟了她一眼,疾行离去。
她慢慢软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手抚胸口,似乎刚才的一切谈话已耗掉了她所有的生命力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微弱的喘息。
她以为这所有的麻烦和顾虑在自己矢志不渝的坚持之下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再也不会留下什么残渣来污染和妨害自己的眼睛,然后便可以放心大胆再不用为任何有可能出现的麻烦而忧心忡忡而寝食难安了,心情可以彻底的平复,接下来的所有的时间都可以在阳光明媚的窗台下静静的坐着以享受一个新生命诞生的时刻的幸福的来临的无法言喻的美妙而神秘的趣味。
好了,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了,让所有的筋骨、所有的神经细胞都处于自由奔放的状态吧,像冰融化成水再液化成气游离在空中无拘无束漫无目的的徜徉在任意一个角落,那将是多么惬意和妙不可言的事情啊!留在原处的就是一点一滴的时而循规蹈矩时而“怙恶不悛”的顽劣的却无可奈何的跳动,只有他的跳动,然后自己的生命的每一个分子的运动都不会逍遥自得其乐离去得太远而无法控制,它们随时都会回来,在得到一个模糊不清的指令的时候,至少在这之前,它们所有的运动的轨迹和运转的痕迹都是为了更加方便更加清晰无误的观察着这个至关重要的生命的搏动的形象和特征,哪怕每一个微秒的间隙都不容放过,以免遗失任意一个精彩绝伦值得玩味只得品读的过程而懊恼和厌烦的产生。
如果一切都按照既定预想的结局在有条不紊的前行而不会受到任何偶然或必然的干扰的话,那这个世界会多么的安宁而祥和,太平盛世也会将其全权奉为至高无上的天子而顶礼膜拜啧啧称赞不已。而悲哀的人们也早已进入腐朽的历史的沉寂,在档案馆的深处,在黢黑的蛛丝布满每一个终年不见新鲜空气的角落里,没有一个后人会因为好奇涉足这里来探究曾经悲哀诞生的根源和秘密。
敲门声又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响了起来,和上次一样,但在她的思想中也惯性的将来人圈定为不是那个人的行列而陡然从全然放松的状态中坐了起来,趿着拖鞋去扭开了门锁,在那个可能出现的人头的形象和可能发生的对话或情结在下一刻情景真实发生的时候已是警铃大作,惊骇不已。
男子又折了回来,在她还没有开口询问原因之前,率先发难,气势汹汹的呵斥道:“好啊!差点上了你的当!原来这房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虚伪得可以!以为出色的演技可以掩饰自己的一切罪恶和可耻的勾当而不被人察觉吗?幸亏我反应迅速才没有掉入你设好的彀中!”
女子一听,怒火也随着男子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的胡言乱语的斥骂而升腾起来,暂时抛却一直秉持在脑海中的不能动怒以免影响胎气的教诲和警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厉声詈骂道:“你这个人真是不可理喻!什么叫装腔作势?什么叫装模作样?我装什么腔了?我做什么势了?你说啊!还有什么
更恼人的,这房子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还是谁的啊?你凭什么说不是我啊?你有什么证据啊?什么勾当啊?我可耻吗?可耻在哪啊?难道我为了想要一个孩子这个愿望就可以构成可耻形成的条件吗?什么叫怕人察觉啊?我怕谁人察觉啊?我告诉你,我有理有据,我什么都不怕?什么人愿意查谁就来好啦!大不了闹得天下皆知!谁怕谁啊!我设彀啦?我设的是什么彀啊?你说啊!我骗了你什么啊?这都是当初本着自愿原则干得事儿!你现在反悔啦?反悔啦也晚啦!……”
“唉哟!”女子在凭借着本能反应御辱于敌的最激烈的交锋阶段还没有淋漓尽致用出毁天灭地的杀手锏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剧痛偷袭得逞,气势顿消,双手捂着腹部缓缓蹲到地上,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敢情是刚才的怒火攻心动了胎气,要赶快顺气才是,否则有流产危险!
“快!快扶我……上沙发!”女子艰难地伸出瑟缩的手臂,颤巍巍的对呆立不动的男子说道。
男子仿佛是刚从入定状态中回过神来似的猛然答应一声,然后快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女子扶上沙发坐好。女子深吸口气,一点一点平静自己惊慌失措的心率,以求达到自然状态的韵律而完满和谐无可挑剔。她一面深深的缓缓的吐纳从窗外传来的阵阵清新宜人的空气,一面用右手最温软最平和的拿捏程度徐徐拂过微微隆起的划出弧线的最美的腹部的距离,然后在静静的时钟的嘀嗒有声又仿佛万籁俱寂的空间中恢复到之前的饱和而满足的状态。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吧。”男子见女子的喘息声渐渐趋于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失去了原先的惊惶和焦灼,于是关切似的柔声说道。
女子什么都没想,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好。”她又回到当时刚刚得知怀孕喜讯的那一段时间,不是一种手舞足蹈的喜不自胜,更多的是一种恬淡和温馨,因为激动过度也是对胎儿的一种无意识的伤害,她现在会为了以后有一个在阳光所构筑的襁褓中接收到自己健康而满面红光的小天使,绝不会让他被任何疾病任何厄运所窥视和觊觎,在所能想到的所有最安全的保护措施中,就是一心一意抛却杂念以此生命的价值为最高准则并采取一切措施围绕在他周围不离不弃直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刻方才罢休。所以对男子忽然来袭的殷勤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和丝毫犹豫,在他递过来的那杯水的时候,还心怀感激的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轻轻呷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还没等下一句话从声带中冒出来之前,又一阵剧痛从子宫壁中升腾而起,仿佛一座堆积万年不化的冰山忽然被一阵天外陨石所击中,碎成齑粉,四散飞扬,又像是一块已经快冻得爆裂开来的冰块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扔进滚沸的开水中突然爆裂开来一般,比因为怒火而不小心动了胎气的后果更严重,更加炽烈而不可收拾,超过狂飙无情将粗壮的洋槐卷得连根拔起支离破碎,超过一颗颗呼啸着的榴霰弹势如破竹地刮过一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士兵的头顶最后落在他们的阵地中轰然爆炸,尘土飞扬中,分崩离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