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在半晌后停止,徐元平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好了一切与他对抗到底的准备和决心。我再没认为他是什么值得尊重的少主,而只是一个飞扬跋扈刚愎自用目中无人的二世主罢了,如果没有昊天老头那百足之虫般的实力和位高权重在其背后作为长时间的支撑,他连屁都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想而知,昊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听他骂得如此酣畅和爽快,都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舒爽和淋漓,纷纷拍手叫好或高声呼喝,气势在陡然间掀起了一个小小的**。
徐元平满脸微笑,一手抚摸下颏的髭须,一手向众人缓缓摆动,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众人的情绪慢慢平定下来便正襟危坐,继续凝神细听。
他们听过不下万次,可是每一次聆听都像第一次一样狂热而认真,他们要将这种认真和狂热作为一种持之以恒的战斗武器,作为他们精神得以持续高亢而不衰的催化剂,作为与强权和压制周旋的用之不竭的神器,然后等到出狱的那一天,禁制化为灰烬,自由重降我身,然后携手狂欢,直至永恒。
“回到天庭以后,我向有司递交刑事诉讼状,一共递交了整整那是八十一回,哈哈,刚好完成一个大周天的运转,有司终于有了回应,说此事非同小可,需要假以时日详细整理,不可轻举妄动,不可操之过急,他们需要时间进行审查和详实的佐证,在他们审查和佐证期间,不可再行递交诉讼状,否则按‘扰乱公堂罪’处理。”
“我看后只是冷笑,谁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跟我玩这个?当真是愚不可及,合当该诛!他以为群众的眼睛都是瞎的!他以为百姓都是文盲!他们一天到晚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巧取豪夺,沽名钓誉,阿谀奉承,阳奉阴违,怙恶不悛,暴戾恣睢,眼高于顶,妒贤嫉能,口蜜腹剑,指鹿为马,横征暴敛,尸位素餐,当真是擢发难数,罄竹难书,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当打入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舂臼地狱、血池地狱、枉死地狱、磔刑地狱、火山地狱、石墨地狱、刀锯地狱都不为过!”
“好!”众人齐声大喝,随即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声音排山倒海,石破天惊,气冲斗牛,振聋发聩,久久不绝于耳。
待得声音止歇,徐元平继续道:“果不其然,那些厮们一直拖延,如销声匿迹般,再也没有音信。我一怒之下,拿起两根天铁所铸的鼓槌在南天门的铜门上奋勇敲击,我将我所有的恚怒和不满尽数倾泻在鼓槌上,金光四散,震得整个天宫摇摇欲坠,人心惶惶。天兵近不得我身,我越发高亢,越发激昂,全身充满斗志,只觉这真是造物主所赐予的最强大的力量,它代表正义,代表公平,代表希望,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在何方?眼前只有鼓槌,只有铜墙,还有那一个念头,永不能忘!”
“我就这样不遗余力地捶打,最后终于因气力不支晕了过去,待得醒转来时,我已被押入审讯宫。昊天亲审,高坐堂中,手捻髭须,一派正
气凛然的样子,我冷笑一声,一口浓痰夹着神力呼啸着攻向他的面门,我知道,这一击根本伤不了他,只是气愤不过他的虚伪狡诈,遂以浓痰骤然发难,打不到他至少也要让他当场出丑才能稍稍平复我心中的恶气。果不其然,屹立在两侧的哼哈二将早已出手,各吐一口浓痰,也是一样的夹着神力呼啸而来,与我的浓痰一撞,能量相抵,寂然无声之下,消弭于无形。哼哈二将怒形于色,虎口翕张,企图再次发痰,可昊天却呵呵一笑,摆摆手止住了他们躁动的情绪,大声说道:“有趣,有趣。”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告他儿子,我直言陈述他儿子为富不仁的恶形和飞扬跋扈的不可一世的草菅人命的劣状,昊天一听,冷笑数声,大赞他儿子的光明磊落与聪颖绝伦,指斥我愚不可及,冥顽不灵,说人类劣迹斑斑,早该毁灭才是,今我儿子代表上天旨意略施惩戒于人间,大该普天同庆,昼夜狂欢才是,怎么是草菅人命,为富不仁?你自己忤逆犯上,不好好遵从少主的命令,不自量力,鬼迷心窍,竟然放出豪言要告倒我昊天之子,要不是念在你这些年为天宫做过贡献的情分上特对你宽宥处理,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形神俱灭了,哪还有嘴巴还有脑袋在这里跟我抬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竖子!来人啊!将徐元平打入反省园,剥夺自由,终身监禁!”
“我还没有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哼哈二将给丢到这里来了。一待就是若干年。昊天想尽办法想将我等众人杀死,可是却始终不能得手。多年以前我一直想不透这个缘故,现在我终于了悟。原来,我们拥有金色的心脏,那不再是殷红的血液,而是金色的希望,太阳的力量,造物主所给予的恩赐,正义,公平,善良,上善若水,大爱无疆。这是神的最高境界,拥有这种境界的神,才是不死的存在!才是代表崭新纪元的开创!”
“对!不死的存在!崭新纪元的开创!”众人情不自禁地高举右臂,激动的齐声附和。
“我们应该微笑,应该大笑,应该狂欢!不应该愁眉苦脸郁郁寡欢!不应该丧失了勇气和骄傲!大家跟着我一起笑吧!”少年适时高声大喝道,然后仰天大笑,笑声震动寰宇,仿佛穿越过亿万年的星空去寻觅最夐远的呼啸。
众人齐声大笑,盖过骨灵鸟的鸣叫,将所有的恚怒和怨怼扔进地窖,再也无处寻找。
“我现在还是要说一说那个小女孩。因为,我知道,她还活着。”
说到这里,徐元平的神情有些激动,待得平复后,顿了顿,便继续说道:“我听千里眼和顺风耳告诉我,那个小女孩还活着。她在被那狗杂种截断双腿后那鲜血淋漓的画面兀自让我悲愤难耐了很多年,只可惜我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无法令元凶授首,才仍使元凶逍遥法外直到现在,这乃是一件切肤之痛之事,如千万只虿蛇啮噬着我的肌肤,让我每日每夜都备受煎熬,痛楚无法摆脱,梦魇无法摆脱,鲜血兀自流淌,若干年后都不会枯竭。世间最残忍的画面还有比此更加犹有过之的吗?时间磨灭不了的是无可奈何的悲怆,然而当我得知小女孩仍然天真无邪快乐无俦的活在阳光下的时候,我激动得热泪
盈眶。我看到了人类的坚强和乐观,鲜活心脏绽放出来的最绚丽的光芒,这种光芒何其伟大,造物主啊!请让我们一起歌唱!一起疯狂!”
徐元平双手高举,像捧着一件神圣至极的圣器,迎着风,向着宇宙之极的尽头,喃喃梵唱。
谁也不知道他在叽里咕噜唱些什么,连顺风耳都听不懂,那似乎不是人的声音,也非神的声音,更非兽语、鸟语、虫鸣,但仔细一听,却发现此声音在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似曾相识,众人只记得曾经的点点滴滴的模糊的片段,这片段一点也不陌生,相反却让人备感熟悉,熟悉到令人挢舌不下,惊诧不已。慢慢的,画面变得清晰无比,没有瑕疵,没有阻隔,没有窗棂,就那么**裸的与众人坦陈相见,一览无余。像一幅卷轴,缓缓向中间包裹,在滉瀁的思维的领域里振翮高飞,扶摇万里,这里是一个回忆新世界,它不是梦,却比梦更加真实而没有疑虑,众人会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出发点,在最初的梦里,他们柔弱得没有缚鸡之力,但是精神却冲破云霄九万里,照亮寰宇,无人能够与其并肩,与其分庭抗礼。啊!众人恍然大悟,他们看到的这个回忆的新世界正是万物初生的卷轴,在流动的星辰中,姽婳得令人灵魂巨震,不能自已。他们看到了初生的自己,万物在这里涌动,声振屋瓦,响彻寰宇。蜂虿虺蛇弗蛰,攫鸟猛兽弗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会而朘作,精之至也。这样的柔弱能淹没天地,洗刷一切邪恶,至圣至大,溶于太苍,坠入玄黄,万物归一,一切重新开始。
“她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练习行走,风雨无阻,凭借着心之所向的不屈不挠将被无情剥夺的行走硬给夺了回来。”徐元平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梵唱,将众人陷入断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众人恍然,犹如南柯一梦,摇头理清思绪,继续凝望着徐元平,聆听他的演说。
“小女孩从来没有哭泣过,相反地,她的内心坚强,脸上绽放着和其她孩子同样的笑容,美丽得令人心醉,善良得使人落泪。爷爷给她的下半身装上了一个破旧的篮球。她将篮球垫在残废了的下体上,一步一步地挪着前行,直到娴熟无比,习以为常。”
泪水,不可抑制的汩汩流淌,结成冰霜,或化为雾霾,飘向远方。骨灵鸟的歌唱,附和着悲鸣,阵阵不绝,如惚如恍,如籁如殇,永无止歇,至亘古不僵。
“她也许不知道悲伤为何物?只知道刹那芳华,明天依然是碧空万里,阳光普照。常常在夜里想着的美好希望和梦想,想着想着便微笑着入眠,在梦里,自已变成了一个张着翅膀的小精灵,在无拘无束地四处徜徉,而醒来后一切却是原样,可旁人却难以想象。她现在已长大成人,可以接受医院为她制定的假肢,那是人类的科技,智慧的结晶,定能让她站起来,获得新生,走向阳光。”
众人呼喝声高涨,达到**,纷纷举起双手,将神力掷向半空,缓缓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花苞。众人拾材火焰高,只见花苞慢慢绽放,五色光芒从花蕊中四散开来,变成朵朵花瓣,洒向徐元平的身畔,恭贺他的演讲,将最高的褒扬尽情赠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