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之路

蚊子变了。

这不是错觉。几乎所有认识蚊子的人都这样认为。自从那天他将一个陌生的少女带回皇宫，他就变的从前不再一样。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不再独自一个人坐在阴影之中发呆，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停留在皇宫别院之中，和那个一直昏迷的陌生少女在一起。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一种沉浸在欢愉之中的感觉。这种欢乐是发自内心，而且无法言明了。

三十六使徒的事件结束之后，李奥就再也没有给蚊子派遣过任何任务。他几乎将全部的时间都放在照料那个少女上，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个少女却始终没有醒来。而且蚊子发现，她甚至连一些生物的本能都消失了。

她开始渐渐失去吞咽的能力，呼吸，甚至是心跳。但是她的的身体没有死去，她的精神依然保持完好。

于是，蚊子意识到，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他求助于小猫玲玲，但是玲玲对此并不敢兴趣，她甚至很少出现在蚊子面前。于是，他只能继续寻求李奥的帮助。

而显然，早在他来之前，李奥便已经知道他的目的。

“她和鲜血巨人之间拥有难以想象的联系，这种联系使他陷入了这样的状态。如果你想要救她，那么你必须从这个方向着手。”李奥告诉了他解决的方向，

鲜血巨人，她依然被那个怪物所控制。这种喜怒无常的怪物无法容忍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染指，它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

蚊子必须另想办法。

在这个世界的一些阴暗角落，有一些人他们信仰一些东西。那些被信仰的也许是异兽，也许是古神，也许是旧世神，甚至是太古旅者。这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信仰他们的人只是想要从那些强大的生命那里获得力量，他们并不在乎对方是什么东西。

鲜血巨人无疑是比较成功的一个，当然，这也得益于鲜血巨人的喜好。

它喜欢鲜血，它将它自己的星球变成一个蠕动的内脏，那个东西唯一的用途就是不断为它制造它所喜爱的鲜血。它愚钝，但是却也懂得如何用一些小小的交易手段为自己换来更多血液。

于是，一些人利用这一点，他们疯狂的祈祷，自虐，试图以这种方式呼唤鲜血巨人。然后他们之中一个最狂热疯子成功了，他们联系上了那个宇宙之中怪物，并且和它达成了交易。那个疯子获得了力量，并且利用这种力量做了一系列令人发指的事情。然后，他被一群充满了正义感的人杀死，身体被丢进了火山之中。

但是，鲜血巨人力量的种子却留在了这个星球上。

到了现在，鲜血巨人已经是这个世界比较有影响力的一个异兽之一。一些人疯狂的崇拜他，祈求他的力量，而他们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红色神殿，是一座孤立在山谷之中的建筑。整座建筑完全是由人的身体堆砌而成。那些身体皮肤被剥掉，然后胡乱的垒砌成建筑。但是他们依然是活着的，血液不断从他们的身体之中流出，浸润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日夜哀嚎，不断赞美他们信仰的鲜血巨人，祈求获得力量，祈求能够侍奉他们的主人。

现在，他们更是发出贫乏的声音，因为，一场伟大的仪式正在举行。

空旷的大殿，血液沿着人体组成的墙壁流下，流过每一个人的脚边。身体堆积成的墙壁正发出滑腻的声音，红色的长明灯从的一些身体的颅内发光，然后从他们的口眼之中射出，为这里带来仅有的一丝光明。

所有的光全部投射在一堵墙上，一堵由诡异的内脏以及触手组成的墙。一些狂热疯子在那墙的前方祈祷，他们口中发出恬噪的声音，毫无乐感。即便是再如何蹩脚的歌者也无法想象这种声音。但是在这些狂热者的耳中如同天籁一般。他们拼命的歌颂着，赞美着。然后如同着魔一般，他们站起来，脱掉身上的衣服，朝着那面墙走去，然后背靠在墙上。从那墙上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将他们以‘大’字型固定在那里。

然后，地面的血液泛起波澜，一团血液升起，并且逐渐凝结成*人形。血水破碎，露出里面的人来。

那是一个女人几乎被剥光了皮的女人，仅仅只有她的脸前方被保存下来。从额头，到额角，然后是颧骨，下巴，如同一张面具贴在尸骨的脸上。她披着一件血色的袍子，手中更是握着一根血浆凝结成的权杖。

在她出现的瞬间，所有恬噪都消失了。女人张开嘴，同样长期颂赞的歌谣，和之前的歌词完全相同，但是却犹如天籁一般。

她一边唱着，一边向前走，周围所有的人都同时开口附和。她来到那几个被固定在墙上的信徒边，伸出手，依次在他们的额头画下粗劣的字符。

“嚎！”

声音仿佛来自地底，让整个神殿都不由自主的震颤起来。地面上的血液突然沸腾，并且向着那女人汇聚，然后，在她的身边缓缓升起一把刀。

剥皮刀。

狂热的信徒们更加大声的歌唱。大声的赞美，他们双眼血红。那是羡慕，那是嫉妒。

然后，女人伸出手，按住了第一个人的胸口。那个男人的皮如同一张布一样，被推出皱折来。那个男人停止咏唱，疯狂的头，周围的所有信徒都鼓噪起来。于是女人将手移动到他的头顶。然后，那个男人点点头。顿时，周围的狂信徒们都疯狂了。

女人一把抓起那男人的头皮，然后在上面切开了一个细小的伤口。血液顿时如同喷泉一般喷出，撒溅到他身后的墙壁上。墙壁上伸出无数张脸，那些脸高声嘶鸣着难以理解的语句。

“啊！”

头皮被切开的男子踮起脚尖，头高高扬起，像是看到美丽的天堂。

“啊！啊！”

男子背后的皮肤被拉扯住，他却仿佛要挣脱一般，拼命向上，向上。他挣扎着，扭动着，如同一只蝉。他头顶上的伤口变的越来越大，血也越流越多，失去头皮的脑袋缓缓从里面伸出来，如同婴儿从母体之中出生。

嚎！

然后。他终于摆脱了皮肤的桎梏，连接着肌肉和皮肤的血管被他挣脱。他终于将皮囊彻底摆脱，血液流过他失去遮挡的眼球，流过他森森的牙齿，流过满是各种管道的脖子。

“新生！”那女人喊道，于是所有人都跟着这样喊。

从自己的皮囊之中脱离的人高声叫喊着，血液从他断裂的血管之中流出，不断的破散给周围的人。那些人张开嘴，等待来自这位幸运儿的祝福。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那些人之中有些成功了。他们在血液流干之前剥落了自己的皮肤。而有些人则失败了，他们死在了那里，然后被墙上的触手吃光。没人同情他们，因为这并不是需要同情的事情，这是他们的荣耀。

蚊子不认为来到这里是一个好主意，他刚刚将整个仪式全部看完。那些刚刚剥落皮肤的人兴奋的在从前的同伴之中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只是她们还有些不适应自己漏风的嘴巴。他们时不时伸出舌头来舔舐自己的脸，以此来对周围的同伴进行炫耀。他们的身体会在未来的几天之内发生变异，他们会变的更加强壮，而且精力旺盛。

仪式终于结束，蚊子抱着女孩跟随着女祭司。他们一直向地下走，通过幽冷的回廊，最终来到了这神殿最隐秘的地点。

这里周围满是粗大的血管，甚至比水桶还要粗，血液在里面流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些血管长出很多分支，并且在某个地方集结成一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盛满血液的小谭。

“我会帮你。”女祭司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蚊子的要求，甚至没有询问更多。这让蚊子感到一些疑惑，毕竟这些狂信徒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并没有做好事的传统。

“我以为你会想办法来刁难我一番，但是你比我想象的要说话的多。”蚊子说。

“您既然来自旅者的阵营，那么有些事情我便可以告诉您。”女子说。

她来到血潭前，缓步走下，将无皮的身体浸润在血液之中。她慵懒的深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将它从一端剥下。一些血管如同有生命一般从周围伸出，将那张面皮接过。很明显，那张苍白的脸瞬间充满了血色。

“很可笑不是么？那明明是我的脸。可带在我这里的时候，却会慢慢死去，只能依靠这里的营养才能滋润。”失去面皮的女子说话并没有漏风的感觉，显然她早已适应了这个样子。

鲜血巨人是一个狂躁的白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就好像任何一个异兽一样。但是它似乎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它也是拥有皮肤的，那个时候他还不叫鲜血巨人。

然后。一件事改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