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都停下!堡主马上就来,你们都停下!”解府的大管家还未跑到跟前就已经听闻各种各样的刀兵交击与惨叫声混合成了一片,整张脸一下吓得惨白。可是打杀的红了眼的众人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声音?大管家气急败坏的运起真气,鼓着腮帮子大吼道:“停下!!!”
这一吼可谓是声震云霄,如同滚雷一样清楚的落入所有人的耳朵里面,嗡嗡鸣响。所有的动作都随之暂停。大管家显示出这一身精湛的内力之后,两方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大管家终于微微放下心来,只要停下就好。等会堡主来了自然能够安抚他们。正要说话,另一个清越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在短暂的寂静之中显得尤其清晰:
“并肩王驾到!”
大管家面色一沉,心道要坏事了。
随着徐子陵蕴含真劲的一声唱礼,所有人都转身回头看向长街。前面并列的两辆马车开道,中间就是那辆无人能够模仿的“神车”。后面跟着两百盔甲齐备的骑士,这些骑士都是一身黑色,连坐下的骏马都是黑马,每人配着一把大刀、一根长枪,背负角弓箭囊,马匹左侧挂着弩机,头盔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口鼻被一抹黑布蒙着。只看他们整齐如一的动作与眼中坚毅而不卑不亢的神色就知这是一支精锐无比的亲卫,而两百匹黑色前进时连伸出的腿都是一样,落地的马蹄声只做一响。
真正带过兵而且懂得带兵地人见到此情此景一定只有一个词语来形容他们的心情----震撼。无比的震撼!
这已经不是骑术高下与兵员素质的问题,而是草原上那些马背上长大的牧民们也极少有人做到的人马如一,是两百人与两百匹马地人马如一,如同一个整体。
早有传说,朱浩亲自从骁果军与江都的少年中挑选并一手训练出一支可以以一当百的精兵亲卫,取名破锋卫。能进入其中地莫不是死忠隋室并且天资卓绝、能够忍受任何艰难苦痛的精锐。去年洛阳天津桥上。仅仅五十名破锋卫就死死挡住数百名江湖高手地围攻,而自身少有伤亡。如今这两百人来了,已经有人开始为解晖默哀。
这些破锋卫分成四列。左右各有两列。中间护着十两马车,车上都是装得满满的麻袋。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朱浩所过之处。聚集起来的普通百姓纷纷让路并跪在两边,“殿下万安”的呼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从长街这头走到独尊堡的门口,短短四百米的路程,竟然用了整整十分钟。而这个时间,满脸阴沉的解晖已经带着一筐好不容易搜集而来的神农一号谷种,来到门前。但因为朱浩的出现,他并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
前面两辆马车上,一边是宋阀地。一边是川帮帮主范卓地。朱浩远远的就看见解家门前的惨象。受伤的百姓都被其他人抬在门前,密密麻麻的一片,呻吟声充斥入耳。而另一边是三十多具死不瞑目的死难者。
朱浩脸一沉,对刚刚跟上来的范卓道:“范帮主能请一些郎中来么?”
范卓立刻点头道:“是,是,我立刻安排人去!”转身对身边地人吩咐几句,立刻有穿着武士服地川帮高手取出各自的金创药收集在一起。纷纷主动上去给那些受伤地百姓紧急救治。
“多谢帮主!”朱浩郑重的对范卓拱了拱手。
范卓赶忙还礼。又义愤填膺的道:“殿下客气了,解晖太过可恶。不光勾结外族,还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屠杀我们巴蜀百姓。简直是罪不容诛!”
朱浩点点头,转身对沉默无声的百姓们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放心,我朱浩一定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多谢殿下!”受伤者的家属哭喊着跪下,前来声讨解晖的百姓们跟着纷纷跪了下去。朱浩沉声对徐子陵道:“包围独尊堡!”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一字一句的道:“若有反抗,杀无赦!”
“是,师父!”徐子陵是平民百姓出身,最恨的就是权贵势族们仗势欺人,而百姓们有冤无处伸。如今看到独尊堡的残酷行为,同样是心中切切。
一百五十名破锋卫在徐子陵的指挥下分作两列,控马一左一右的掠过,迅速包围独尊堡的所有出口。
加上今天刚刚撤回来的人,现在独尊堡中总共有三千受过训练的武士。再加上解晖多年的经营,这里便如同一个小型的内堡一样易守难攻。如果是强攻,朱浩这三百人根本不够看。
朱浩趋步向前,对着大门口里面冷声道:“解晖,本王知道你就藏在门口不敢现身。如今我就教你一个道理!强权的压迫只能维持一时的荣华,而真正的力量,在于人心!”
朱浩转身指着身后人头攒动的黎明百姓们,铿锵有力的道:“现在,我就让你看看人心的力量!”
解晖脸色阴沉的可怕,光是这一番煽动性的语言就足以令那些他眼中的贱民们热血沸腾。难怪仅仅半天的时间,他独尊堡名下的产业会被毁于一旦。只要成都的百姓中有四分之一因为朱浩的一番话而与独尊堡对抗,那么他将面对数万人无可发泄的怒火。
解晖忽然心寒不已。朱浩说罢,也不管解晖会有如何的反应,径自转身往回走。在当先的一辆马车前停下来,环顾周围或悲伤或愤怒或殷切的目光,最后拍了拍马车上的麻袋,高声道:“朱某说过,要将神农一号无偿献给千千万万的巴蜀人民,但这样的好事依旧有人千方百计的阻挡,认为我是别有用心,认为我只想拉拢百姓,甚至揣测我是不是在粮食中下了毒药,长出来的谷子会将所有人毒死!”
朱浩笑了笑,看看表情各异的百姓们,后面这个传言不知有多少人会相信,但相传甚广,不光是长安洛阳巴蜀这些不在隋室控制内的地方,甚至还包括江都的势力范围。
“我可以坦荡荡的说,我的确是别有居心!”
“哄”一声的交头接耳,议论声炸开了锅一样。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朱浩为什么要自己拆自己的台。朱浩再次环顾一惊一乍的百姓们,还有独尊堡里表情特异的武士,大声道:“我的居心就是让天下所有人都不再受饥寒之苦,不再食不果腹,不再因天灾降临而妻离子散,不再为兵战凶危而家破人亡!”
听到他声音的所有人都是神情一震。
朱浩对身边亲卫招招手,分列马车两边的骑士整齐划一的下马,转身面对大车。朱浩一指面前的马车,环顾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掷地有声的道:“这,就是我们的希望所在!”
破锋卫们麻利的打开麻袋,哗啦一声,黄灿灿的谷子从麻袋口倒出来。这就是巴蜀人只听闻过大名而未得一见的神农一号。饱满的籽粒,粗长的穗子,让众人花了眼睛。
又是一片哗然,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的怀疑,充斥着整个场面的是激动与兴奋。
“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只要有一个希望就足以令他们奋斗一生。”朱浩低声对身旁的徐子陵说了一句,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对朱浩跪下磕头不已。这样的画面更让他感觉到一份沉重的责任。
“我可以很坦然的说,江都面临着几方有着狼子野心的势力的刀锋。但我从来都不愿看到千万黎民们在内斗中消耗自己人的血肉与生命。内战只是一小部分野心而贪婪的诸侯为满足自己的帝王梦而驱使绝大多数身不由己的无辜百姓去为他们牺牲,用黎民的生命去堆砌他们的宝座。内战只是这些人的游戏,理应由军队来结束这一切。因此,我从不仇视来自敌对势力的百姓,他们没有任何的罪过。所以,从明年起,江都将无偿的向大隋原境内所有的华夏子民们供应神农一号的谷种!”
朱浩高声将自己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微微停顿了一下,递给下面的巴蜀少数民族代表,也正是巴盟四大首领角罗风、丝娜、奉振、川牟寻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继续讲到:“我以前曾说过,从不以血统来区别胡汉之分。心向哪里,就是哪里的人。只要服从大隋的统治,只要心向大隋,那么不管是羌族、苗族、彝族、瑶族,还是傣族、白族,甚至于突厥、铁勒,我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称呼----叫做华夏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