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妙子沉吟了一阵，转头对寇仲道：“小仲，老夫与你师父有点事情要谈，你去帮我看看外面，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寇仲看向朱浩，见朱浩微微点了点头才拱手答道：“知道了鲁师！师父，我这就出去了。你们慢慢谈，我保证连苍蝇也没有一只能打扰到你们的谈话！”

朱浩笑骂道：“那你还不出去赶苍蝇!”

寇仲嘻笑道：“遵命师

待寇仲出去，鲁妙子不断的举杯喝酒，神情变幻不定，似是在犹豫什么。朱浩也不追问，陪着他对饮。直到鲁妙子发现酒坛里的酒都倒尽了，才猝然叹道：“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朱浩知道他有下文，也不接口，只静静等着。不一会儿鲁妙子回过神来，起身踱到窗边，推开窗户，负手叹道：“魔门中有些门派每一代只是单传一人的，这样难免有传人横遭不测。或失踪，或为人所杀，或走火入魔，为了避免这一派的传承断绝，他们都会选择一个护派尊者保留门派的重要典籍，当本代宗主失踪一段时间而未联系护派尊者，而且没有找到得到其衣钵的传人的时候，这一门派的护派尊者便会认定此人已经死去，而后会选出一个资质上好的人才来传授这一门派的武功心法、门规戒律，待其成为新的宗主之后，就将门派信物及其门下的势力交予其人。

回头见朱浩一副丝毫不觉意外的表情，鲁妙子道：“看来这些你已经知道了。”

朱浩点头道：“知道一些，猜到一些。”

鲁妙子看了他一眼，接着道：“每一派的护派尊者都只管保管门派典籍，而且禁止修炼这一门派的武功，身份也千奇百怪，也都各有各的传承，相互间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平时也极少交往，甚至可以是正道人士。甚至有的门派传人一生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尊者存在。”顿了顿，头也不回地道：“相信你也猜出来了，老夫就是魔门圣极宗的护派尊者！”

“嗯。”朱浩微微点了点头。在当初第一次来牧场，朱浩找鲁妙子索要道心种魔大法的时候便猜测鲁妙子是圣极宗的护派尊者。不然别人不可能既与向雨田交好，又能被他托付邪帝舍利这样对圣极宗来说这么重要的东西。而在鲁妙子将真正地道心种魔大法传他的时候，朱浩就完全肯定了这个猜想。

鲁妙子转过身来。目视朱浩道：“老夫将道心种魔大法交给你的时候，便是将你选作向雨田之后地下一代邪帝，第十二代邪帝！”

朱浩苦笑道：“我记得当初我是拒绝了的。”

鲁妙子肃容道：“老夫并非是在开玩笑！当你看到我给你的道心种魔大法的时候，已经注定了你是本代邪帝！”

朱浩耸耸肩道：“可是我不想被这样一个身份束缚，我……”

“你先听我说！”鲁妙子抬手打断，紧紧盯着朱浩道：“在老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正是向雨田与我断绝音信快二十年的时期。原则上这时候老夫已经可以开始选择下一代的邪帝了。而此时你正好来到了牧场。并找到老夫。当时你修炼地是纯正地玄门道家心法，老夫还在奇怪以你的根骨资质，为何真气却那般微弱，不过老夫查探到你的经脉一直未曾闭合，柔韧如同十三四岁的那些最适合练武的少年一般，又从傅君口中旁敲侧击，推断出你只练气三两个月就有别人二三年之功，才猜到你的状况。也是因此，老夫才认定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朱浩奇道：“邪极宗挑选传人不考察心性人品吗？”

鲁妙子道：“只有心思纯粹的人才能将武功练到极致。这个想必你是知道的。心性不佳地人得到四大奇书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本事不好又为恶多端，自然早晚会被别人杀掉。”

朱浩愕然无语道：“原来你们就这样挑选传人的？那邪极宗能传到向雨田这一代，恐怕有不少的邪帝都是靠你们这些护派尊者挑选出来的吧？”

鲁妙子摇头失笑道：“老夫与那么多地护派尊者在你眼中便那么不堪么？”

朱浩微微尴尬道：“说笑地，鲁老自然是目光如炬。”

鲁妙子收拾一下心情，继续道：“也有些时候。在护派尊者挑选出新一代的邪帝之后又发现上一代地邪帝并未死去。而上代邪帝又不肯承认这位护派尊者挑选出的邪帝之时，两位邪帝之间就会有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胜者继续做邪帝。败者归于尘土。”

朱浩顿时想起了在江都密宫之中与向雨田的一战。似乎一切在冥冥之中早被一只手牵引一样，他被鲁妙子传授道心种魔大法，又与还未死去的向雨田争锋。虽然朱浩当时并不是为了争夺邪帝的位置，不过向雨田绝对是能够看出他是修炼了道心种魔大法的。这似乎也在印证当初为何向雨田颇有余力，但并未真正对他下杀手的缘由。

不管向雨田附身杨坚功力折损了多少，但对方终究是古往今来第一个道心种魔大法大成，并已经触摸到天道门槛的人物，破碎虚空甚至霞举飞升都是有可能的。恐怕当时就是宁道奇在内的三大宗师一起上也未必顶用---毕竟是矮了近乎一个阶层。

朱浩靠着虚空境可以短时间内与宗师级高手争斗丝毫不落下风，但那时他还不是宗师级的高手。要逼平比他高了一级半的向雨田几乎是痴人说梦。但是向雨田与他战平了，并在后来被他吸入了梦境之中，一直到现在。

朱浩再强，在与四大圣僧对战前，也只是个修炼了两年长生诀和道心种魔大法、自身功力并不深厚又吸了些邪帝舍利元精根基不稳定的高手而已。靠精神力手段自创了圆转境与虚空境两种战斗状态，也只能拉近和绝顶高手以及宗师级高手的距离。

如今想通这一切，朱浩才知道自己能在和向雨田争斗中活下来似乎有很大运气的成分。不过向雨田为何对头一次见面的他留手却是令人费解不已。

朱浩悻悻道：“向雨田并没有死！”

“什么！”鲁妙子闻言身躯一震，“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之前朱浩提到与向雨田的争斗的时候，鲁妙子便觉得他能打败拿着太阿的向雨田肯定是用了什么鲁妙子所不知道的手段。正面争斗时，鲁妙子显然也不看好朱浩。而朱浩既然赢了，那向雨田当然是已经凶多吉少。

朱浩斟酌着用词，缓声道：“我用一种特殊的、常人难以理解的手段将失去了肉身的向雨田送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嗯，大概就是这样。”

鲁妙子愕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回神道：“的确有些难以理解。”

朱浩解释道：“鲁老医术高深，又深悉术数易理，当知道人是有魂魄的。这个魂魄并无形质、肉眼不见，但没有魂魄，活人就成了死人。这个魂魄，被我们称作精神，或者说精神体。而魂魄所拥有的力量，则称作精神力或者说意念力。我就是用意念的力量将向雨田的精神体封锁在我的意识海之中……嗯，这么说你明白吗？”

鲁妙子闻言快步走过来，双眼发光的上下打量着朱浩，朱浩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因为这种眼神令他联想到了传说中的疯狂科学家见到了他们所不了解的东西并毫不意外的产生那种强烈的兴趣的时候的那种眼冒绿光的样子。现在的鲁妙子显然很类似这样的状况。

鲁妙子看到朱浩略显尴尬的样子方才收回目光，颇有兴趣的道：“这个向雨田当年亦同我讲过，说他的魂魄可以在一段时间内离开身体，并用自身的功力保证自己的身体暂时保持活力，只是不能支配其行动，甚至连吃饭也不行。原本觉得难以想象，没想到你们竟然已经将它当作一种战斗方式了。这个消息的确令老夫大开眼界！”

朱浩点了点额头，苦笑道：“所有新的东西，只要于战争有用，都会第一时间服务战争。看来武功也是这样的。”

鲁妙子反劝慰道：“你能看的这么透彻已经是绝大多数人所不及的了。不过要是你以后能开拓出魂魄，不，精神力的更多的妙用，并将之记录下来，让它可以造福后人便更好了。”

朱浩听这语气有些熟悉，转念才想起自己几次劝导鲁妙子收徒传授一身学问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想不到这时候反被对方来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