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劣徒寇仲与令千金情投意合,窃以为乃是一对天作之合。镇南公为何不成全他们这一对?”朱浩毫不示弱的对上宋缺的目光,不疾不徐的说道。
宋缺沉声道:“寇仲?小女与他见面不过几次,如何能说是情投意合?”
“那么我与令女说话不满十句,又如何说什么情投意合?”朱浩笑问。
宋缺缓缓收回目光,沉吟道:“要我答应也可以,不过-
朱浩笑道:“镇南公请说!”
“那么我便直言了!”宋缺深深的看了朱浩一眼,坦然道:“我宋缺从来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有一日能驱逐胡虏蛮夷、恢复我汉人正统。”顿了顿,宋缺一脸鄙夷的道:“夷狄之人,如何能享受我们汉人世居的大好河山!?”
朱浩击节而赞:“宋阀主说的好!”
宋缺神色缓和下来,目视朱浩道:“殿下也这么认为吗?那真是太好了!”
朱浩轻笑一声,半开玩笑的说道:“许你维持华夏正统,便不许我爱国吗?”
宋缺大笑道:“殿下说的好!那么宋某也不怕说那诛心之语,只要……”
“阀主且慢!”朱浩抬手将他阻下来,认真的道:“阀主以为何为华夏正统?何为汉人正统?”
宋缺一怔,沉默半晌,方道:“朱将军想说什么?”
朱浩道:“宋阀主英明智慧。世之少有,应知上古之时并无汉,华夏之称亦是从西周前后而始。而汉人的说法,却是从汉代才有的。华夏文明地特殊包容性使之融入了各个部族的特色。比如上古的黄帝、炎帝的结合,后来更是有多种多样的族群渐渐融入其中。经过五胡乱华之后,北地汉人多带有胡人血统。单以血统论,纯粹汉人已经极为稀少了。”
顿了顿,朱浩继续道:“华夏是一个神圣的称谓,但也是一个笼统的称谓。”
宋缺神色平静,一字一顿的道:“原来你是做说客的。”
朱浩自顾着道:“阀主会错意了。在下也有年少冲动的时候。也有观念狭隘地时候,也有热血漏*点的时候,但是到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简单---华夏夷狄并非以血统而论,而是每一个人到底心向何方。”
宋缺目光灼灼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们有各自的坚持,那么还说什么呢?”
朱浩笑吟吟的看着对方,端端正正的将茶杯盖子缓缓的盖上,起身来摇头叹道:“可惜……”
宋缺将茶杯重重的按在桌子上,冷声道:“宋某早将阁下名字刻在磨刀石上。等待与你一决胜负地时机。今天天气正好,为何不选现在?”
朱浩回头看了宋缺一眼,撇了撇嘴道:“你不是宋缺。不是我想象中的宋缺。”
宋缺脸色一沉,沉声喝道:“殿下这就要走了么?”
“宋缺令我失望了,不走还留下来陪一个俗人浪费时间吗?”朱浩耸肩,头也不回的道:“下棋地人多了,有人终究要做棋子。”
“站住!”宋缺一拍石桌,身旁一把造型高古、沉重一场的连鞘宝刀闪电般的落入手中。宋缺倏然起身踏出一步,随即爆发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宽敞明亮的客厅仿佛变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朱浩立刻感觉到一股冰寒刺骨的刀意将他锁定,仿佛自己成了一块冰雕,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会令自己粉身碎骨。
朱浩忽然轻笑一声,紧了紧手中的太阿剑。微微摇头叹息一声,继续踏出一步。
“现在的宋阀主已经不是我地对手了。唉,事情总是这多无奈。天刀,多么骄傲的名字……”
随着朱浩一步步走远,宋缺的脸色越来越冷。冷得令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寒战。可是自从朱浩踏出第一步开始,他就在气势的比拼中落于下风。
刀,是永往无前地。要有破开一切障碍的勇绝方能成就刀道至境。
宋缺身上的气势渐渐收敛,除了渐渐走远的朱浩,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宋缺将握住刀柄地手松开。在朱浩踏出门槛之前开口道:“朱兄留步!”
朱浩一下刹住身形。转过身来,看到面带笑意地宋缺与刚才的冷厉仿若两人。朱浩也报以笑意。道:“阀主请说!”
宋缺道:“岭南地桂花别有一番香味,现在已经开了满园。”
宋家山城里许多地方都种了桂树,各种各样的。现在是八月,更是到处都充满了桂花沁人心脾的香味。
朱浩道:“在下也很喜欢桂花。”
宋缺微微一笑,自顾着道:“也是二十多年前的这个时候,宋某在搁刀听雨堂外的桂树下埋了几坛桂花酒。原以为或许毕生也无起出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时候了”
宋缺定定的注视对方,道:“朱兄能饮乎?”
朱浩欣然道:“如此幸事,如何能亏了自己的口福?”
“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同去听雨堂吧!”
他们两人谈事情是将其余人全部屏退的。宋鲁、宋智、宋师道、宋玉致以及寇仲等人都在外面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原本还担心两人会打个天昏地暗不可开交,没想到只有宋缺熟悉的气势忽然爆发了一下,就渐渐弱了下去,而后就没了生息。寇仲当然是不担心自己老师的,毕竟宋缺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而他的老师是能将天下第一高手宁道奇都打得抱头鼠窜的人物,纵使宋缺再厉害,也是一盘菜而已。感觉到里面宋缺的气势变化,寇仲更是心中大定。一年多来,他的精神力已有小成,自然比其余人更加清楚里面的状况。那一下分明是宋缺吃了亏。宋玉致等人更是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是自己老爹一下将威震四海的朱浩给打趴下了还是反过来了。不过不管哪样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结局。朱浩要是伤在了这里,岭南就是再远也要遭受隋室的打击。这样也只是令渔翁得利而已。
众人心中忐忑,宋玉致看寇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问道:“寇仲你知道里面的情形吗?”这一问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寇仲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干咳两声,见宋鲁的小妾柳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立马觉得招架不住,一张脸顿时垮下来,嬉皮笑脸的道:“大家不用担心啦,阀主和老师没有打起来。”
“没打就好,没打就好!”宋鲁闻言顿时送了口气。柳菁笑骂道:“小仲乱说,阀主和殿下是在谈事情哩,怎么会打起来呢?”
寇仲赶忙道:“对对,菁姨说的对。是我说错了,他们定然谈得正投机,偶尔切磋切磋也属正常。老师经常说习武之人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博采众长,互相印证、互相进步。敝帚自珍只会令习武之人一代不如一代,终会使武学走向没落。”
听到寇仲的这一番见解,众人各自面露讶色。本是圆场的话也能说出这般道理,也足见寇仲的高明了。更难得的是这样的见识却是世之少有的。
宋智眼中精光一闪,称赞道:“寇将军说的好。朱将军不愧兵法大家与武学宗师之名,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教出你这般杰出的弟子!”
寇仲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赧然道:“智叔过奖啦!”宋智很少主动与他说话,此时一反常态的称赞令寇仲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意思。
宋鲁也看了宋智一眼,同样一脸笑意的赞道:“早在当年就看出你和小陵绝非池中之物,现在在殿下门下,早已经一飞冲天,非昔日吴下阿蒙,以后更是前途无量。”
比起宋智突然的抬高,寇仲觉得宋鲁的称赞要诚恳亲切多了,此时更是嘿嘿笑道:“寇仲再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年我们落难时候鲁叔相护之高义的!”
宋鲁大笑起来,口中不停的说“好”。外堂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宋师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趁机小声问道:“小仲,傅姑娘怎样了?”
寇仲脸上笑意一僵,颓然道:“娘回家乡啦!我们托人给她的信件也一直没有回音。”
“哦,这样啊……”宋师道不自然的笑了笑。
寇仲忽然望向里面,喜道:“老师和宋阀主出来啦!”
众人顿时将目光移向内堂。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看到朱浩与宋缺两个携手出来,有说有笑的称兄道弟,令外面的众人眼珠子掉了一地。宋缺专注刀道,待人接物都带着刀的特性。外在表现就是极为冷淡,即便是真正的关心家人也从不会表现在脸上。以至于他的子女对他又敬又畏,当成一座遥不可及的高山一般。像今天这样热情的招呼别人,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见到。
宋缺不等他们说话便开口道:“我与朱兄去听雨堂饮酒,不用等我们了!”然后就与朱浩谈笑之间走出大堂,直至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才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又吹风了,这鬼天气,浩子感冒啦。。。不过看到书评区有书友建议我将向雨田在现代社会的生活写成番外,浩子是没这个时间啦,哪位书友有兴趣可以写写,到时候贴到外传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