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洛阳最惹人注目的大事莫过于雄霸长白山的“知世在曼清院大宴群雄,并邀请尚秀芳表演一场歌舞。
因为和氏璧的事,只要稍有实力的各路诸侯还有一些别具心思的异族势力全都蜂拥而至。而这次王薄的邀请名单上各方势力都有,可谓是五花八门三教九流尽皆亮相。抛开旧隋势力,众人皆以为最有资格被静斋选中的包括“夏王”窦建德,“魏王”李密,大兴拥立杨为帝,自称大丞相的宇文化及以及虽然未公开举起反旗,但是已经雄踞洛阳的王世充,最后一个就是原本最不显眼现在却声名鹊起的太原李阀了。
最近传来快报,李阀先在雁门关外大败薛举部,后来乘着士气大振之机又重创了来河东趁火打劫的上谷义军魏刀儿、王须拔所部。连场大捷使得李阀声威大震,更兼有突厥支持,异日攻占西京也并非痴人说梦。
朱浩得到的消息是,薛举这一次尽起大军攻伐太原,李世民奉命带兵前去抵挡。起初本来是互有输赢,薛举还占了点上风。谁知道后来薛举遇刺重伤,不能下床,换了他儿子薛仁上,结果薛仁武勇有余智谋不足,还有虐待嗜好,喜欢学猛张飞以鞭子虐打手下将士为乐。
所以——小薛理所当然的败了。
至于魏刀儿王须拔之流,实在不足为道。
朱浩看了这份快报之后,叹了一声“可惜,可惜”。虚行之问道为何叹气,朱浩说这个薛举打仗是很厉害的,如果他不是反王的话,定然是一位悍将,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遇刺了。
虚行之眉头一皱,问道:“是否探清了是谁刺杀薛举的?”
朱浩将快报递给虚行之,道:“自己看吧!”
上面写得是一位刺客化装成薛举亲兵,趁送汤药的时候刺杀薛举的。
寇仲无心说了一句:“又是刺客。跟杨虚彦那小子一行的。”
杨虚彦!
朱浩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在场三人一大跳。
“我知道了!”
朱浩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知道什么了?”
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朱浩已经没有了才猜出这项针对他的阴谋地时候的兴奋,只是觉得有些脊背冷飕飕的直冒凉气。
“这份战报上说李世民大败王须拔是什么时候?”
“四月十八!”徐子陵念道。
朱浩叹道:“李世民可能已经到达洛阳了。”
只是这个消息的话,是否有些大惊小怪了?不过虚行之知道他从来不会在谈正事的时候颜色大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超出他们之前预料的事情。
朱浩看到虚行之一副思索的样子,而寇仲和徐子陵都有些不解。便补充道:“算计,除了依靠人的性格推断之外,还有一项重要地依据。”
“利益?”虚行之忽然也发现了什么。
“对!”朱浩肯定的点头:“不管是军阀自立的李渊、王世充也好。另立皇帝的宇文化及也好,还是各路义军地首领窦建德、李密甚至杜伏威、李子通、萧铣、林士宏也好。除开得到魔门支持的势力,其余的势力理论上都有有可能是静斋挑选的对象。”
“这其中唯独没有江都政权,隋室正统!”虚行之接口道。顺着他的思路,顿时也觉得豁然开朗,目光犀利的微笑道:“可是江都政权的影响力却是不可忽视的。还在旧隋掌握中的就有几乎整个淮南江表、河南数郡、湖广大部,江北江南大部都在掌控之中,还在逐步稳固并向更多的地方步步推进。萧铣和林士宏已经被包围,沈法兴不敢动弹,亦可以直接出兵威胁盐城杜伏威、东海李子通,甚至是关陇地宇文化及和洛阳的王世充。”
“这下我也明白了!”
寇仲道:“旧隋未灭,而且还拥有如此巨大的优势,慈航静斋却在洛阳讨论挑选扶植另一位天下明君。这本就是不合理的。所以她们应该将目标转向我们了!”
徐子陵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灼灼的道:“原来各方势力全都将目标转向了老师你了!毕竟让杨广还有旧隋势力起死回生的功劳几乎全在你一人身上!”
如果没有想到这一点的话,恐怕朱浩就快要栽进这个静斋幕后住持好地大圈套了。
难怪王世充邀请朱浩出兵对抗李密,还另外加上了和氏璧的消息这一**,原来是为了将他引出江都的势力范围。
如果刺杀薛举的刺客是杨虚彦的话,正可以解释这一切。杨虚彦本身就是个不确定因素,目前他应该表面上在为王世充效力,暗地里同样和李阀有关联。上一次南乡刺杀就是最好地证明。也就是说。王世充表面上和江都处于半结盟状态,暗地里却和李阀勾勾搭搭。
那么,李密又是怎样的态度呢?
朱浩曾多次叮嘱王世充守好各大粮仓,可是黎阳仓还是因为守将“玩忽职守”而丢掉了。如果把这当成是一次李密与王世充的交易的话,那么李密攻洛阳就是一个幌子。而除开这一块肥肉之外。更容易引起李密注意力的就是——
朱浩和虚行之同声道:“江都危矣!”
“还有阳!”徐子陵道:“江都三面环水,没有足够的水军战船和军力,绝对是攻不下来地。如果李密撇开阳的话,将会面临首尾难顾的危局!”
蓦然想起张须陀,朱浩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刺杀。作为隋室支柱,这位当世名将本身就是武功强绝之辈。要刺杀他绝非易事。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洛阳能够设出这样一个危局,那么对于张须陀,肯定是势在必得的。只要张须
,再加上朱浩也挂在洛阳的话,江都绝对会大为恐慌密趁势攻打江都,绝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目前的局势看来,朱浩能或者走出洛阳的可能便已经极为渺茫,取得和氏璧几乎更是痴心妄想。只要朱浩和张须陀死了,江都再被攻破。慈航静斋挑选明君的噱头才不会变成笑话。也就是说,凡是不准备强夺和氏璧的势力,都将枪口对准了朱浩一人!
这是一个毒辣的连环计!只是不知道想出这样一个绝计地到底是哪位高人呢?
经过短暂的忧虑,朱浩忽然长身而立,一扫脸上阴霾,大笑道:“好计,好计!要是我就这样退缩了,岂不是圆了他们的念想?”
寇仲恢复自信。笑道:“既然被师父识破,他们定然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朱浩打量着他的两个徒弟,忽然笑道:“为今之计,师父我的性命可就拜托在你们手上了!”
寇仲和徐子陵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那怎么行,这样的事情应该我们师徒一起面对的!”
朱浩望着窗外荏月色,冷笑道:“我又岂是任人摆布之辈!”
又转回头对他们道:“我曾经教过你们,后背永远只能交给自己最亲密地人。战友,或者兄弟!从今天起,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
寇仲和徐子陵顿时明白了,只是重重的点头,沉声道:“师父,我们定不负所托!”
“好,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弟子。气魄是够了。”朱浩果断地道:“小仲去阳,小陵去江都。具体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定夺吧!”
寇仲和徐子陵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干脆的应道:“我们明白了!”
朱浩赞许的点头,又对虚行之道:“虚先生,你呢?”
虚行之抚须微笑道:“阳有张须陀,再加上心思缜密的陵少。可保无虞。江都有房杜二贤,再加上仲少在军中声望颇高,虽然李靖不在,凭着数万有备雄兵,绝不是李密攻得下的。”
朱浩犹豫道:“可是如今各方势力皆将目标指向于我。我怕到时候保不得你周全。你还是随小陵去阳吧,只要设计得当,我要教李密有去无回!”朱浩眼中寒光大盛,身上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虚行之答道:“无妨,我并不引人注目。再加上仲少和陵少还可以用替身掩饰,我却不行。要是我们识破这计划的消息被泄漏出去。必然会引起对方不顾代价的反扑。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危险。现在我们最应该做地就是联系一切可以拉拢的对象,将计就计,令他们计策落空,并反噬其身!”
至于替身,却是朱浩为了以防万一,从军中挑选出的几个和他们身形相似的人,平时扮作侍卫,关键时刻戴上特意让鲁妙子制作的人皮面具。只要稍加修饰,绝对可以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
朱浩摇头轻叹一声,无奈的道:“那好吧!”又将双手搭在寇仲和徐子陵地肩膀上,沉声道:“这一路危险重重,难以预料。路上千万小心!时间宝贵,你们今晚便出发吧!”
“是!”
寇仲和徐子陵郑重的点头应道。
“我们有师父传授的精神力,岂是那么容易就输的?”寇仲自信满满的道。
朱浩没好气地骂道:“丢了小命,为师我可没有把你们复活的本事!”
心头沉重的气氛却因这一句玩笑冲淡了许多。朱浩转身看着映照这窗户的郎朗明月,不禁感叹如今的形势,更加扑朔迷离了……
朱浩在明亮的灯光下靠着继续完善他地《天道概论》。只是写了一阵,却又觉得被先前的事情所纠缠,脑袋里混乱不堪,只好晾干了墨迹将之放到一边。顺手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不停的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纸上多了一大边的名字:李世民,师妃暄,王世充,宇文化及,窦建德,李密,宋阀,祝玉妍,婠婠,石之轩等等……
朱浩将他们划作四方。第一方是敌对势力,目前看来包括静斋,李阀,王世充,李密,李子通;第二方是中立的,可能有宋阀,窦建德,杜伏威;第三方是态度不明的,主要是宇文阀和阴癸派;最后一方是外族的,包括突利派,伏派。
曲傲因为被他砍断了一只手,据说已经心灰意冷退回铁勒,目前并没有见到铁勒王势力的到来。而西突厥表面上也没有来凑热闹。独孤阀看似和王世充有一点分歧,大约是关于越王杨方面的。不过现在基本可以划入敌对的势力。还有王薄,这人心思古怪,为人摇摆,表面上看来定然也该划分到敌对势力——实际上也该划入敌对势力。一个官一个贼,两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听说宇文化及也派了自己的弟弟宇文智及与族中高手宇文无敌来洛阳,不过朱浩不觉得他们能够对自己有多大的帮助。
抛开一切不利因素,最后的目标竟然指向了朱浩最不愿意接触的——阴癸派。
朱浩苦笑着,这一次是否真的会被逼入绝境?
朱浩挥笔在纸上写下“婠婠”两个大字,又在阴癸派上面画了一个圈。搁下笔,朱浩将写满字迹的白纸翻过去,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窗外月色下的小院子轻声道:“来都来了,就不同主人打个招呼吗?”
“哎呀,知道你厉害。人家再怎么藏也躲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皎洁的月色银练似的铺陈在幽静的小院中,白衣赤足、笑意盈盈的婠婠飘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