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蹙眉望我:“你倒说说看。”
我垂头,以便掩饰面色潮红与心中紧张激动,深深吸口气,娓娓与他轻谈:“话本子里总有女子受了男人恩惠或欠了男人恩情以身相许的桥段,又常有父债子偿的故事,而世荣又是个达官贵人.....”
话说到这里,竟是羞的再也无法开口。
师傅面色几变,由错愕变得惊疑又变得阴沉哀伤,深深的望我良久,缓缓开口:“你莫不是对他动心?”
哦,动心,我默默思量一番,心中却是因他温文尔雅而动,却是因他气度翩翩相貌英俊而动,却是因他富贵又深情而动。如此完美的一个男人,若是不动心才教人费解!
想的清明,便坚定的去望师傅:“是呀!”
师傅闭眼,神色一片哀痛。
我瞧的心慌,忐忑的唤他:“师傅?师傅?”
师傅沉默良久,才缓缓睁眼,目光里满是疲惫:“师傅不及他吗?”
哦,可怜的师傅!他犹被囚困在爱女的误区之中!他定是怕我嫁了世荣将他抛弃呀!他将我视作唯一,他舍不得我呀!他似乎一直将我当个孩子,从未想过我也会长大也会嫁人,他爱我爱的深沉又狭隘!
我努力在心里组织着言辞:“师傅与世荣是不能比的,师傅如父,是亲人。而世荣.....”说到这里,又不知如何继续,任我如何皮糙肉厚,也说不出世荣是我想嫁的男子,世荣如夫。八字都没有一撇呀!
沉吟片刻,终是停了话稍,只拿眼去望师傅,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心意。
而师傅何其固执何其愚钝!他目光忧伤:“我最怕的事情,果真还是来了,到底是劫数难逃。”话说完,悠悠的叹息一声,推门而去。
我望着师傅背影暗暗皱眉。想来,要寻个如意的夫家,要嫁个中意的达官贵人是如何也指望不上他了。
没娘的女娃,真真是命苦。
我窝在**,一遍遍思量该如何旁敲侧击去探世荣的心迹,又该如何不着痕迹的表面
自己的心迹,哦,莫说我花痴,我总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呀!
师傅这一走,便走了许久。我独个在房中闷闷的待到晚上,正想着要不要出门将师傅寻上一寻,却见个小丫鬟托了食盒进门。
小丫鬟低头将食盒中几碟素材一样样摆到桌上,又强作欢笑的对我说:“王爷叫奴婢给九姑娘送的素斋。”
我一边悄悄望她,一边蹦下床跑到桌前提了筷子,那小丫鬟生的眉清目秀,只双目泛红,似是刚刚哭过。
犹豫片刻,夹了一块豆腐递到她嘴边:“你吃吧!”
她惶恐的连连摆手摇头:“不,奴婢不敢。”
我拧起眉头:“你都饿得眼睛红了。”
小丫鬟垂头:“奴婢不是饿得。”
我将筷子放了,疑惑望她:“那你为什么要哭?有人欺负你吗?”
小丫鬟本只是双目泛红,但经我这样没意识的一说,竟真的开始吧嗒吧嗒掉泪,掉的我为难又无措,手忙脚乱的起身去哄她:“别哭呀,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呀!我师傅跟你们王爷很熟,会帮你呀!”
小丫鬟眨巴眨巴眼睛,犹带着泪痕一脸期待的望我:“真的吗?我婶娘和府里许多老人都要被王爷遣出府去了,九姑娘能帮我把婶娘留下吗?”
我暗暗皱眉,不知为何府中会有这般变动,想来以个客人的身份也实在不好去插手这些,但看着小姑娘眼眼泪巴巴又一脸期待的模样,实在无法开口拒绝,只得轻轻点头:“我会与师傅说,你别太着急。”
小丫鬟立马便破涕为笑,干脆利索的拿袖子擦了脸,欢欢喜喜的望我:“谢谢九姑娘!那我先去跟婶娘说一声呀!不让她收拾东西了!”话说着,便风一般的跑出门去。
我望她背影惊愕又无奈,这才哪跟哪,八字都没有一撇呀!若是师傅说不动世荣,还不知那小丫鬟要伤情成什么样子!
心不在焉的捏着筷子吃了几口,吃到一半,师傅轻轻启门迈了进来。
我眼睛一亮,欢欢喜喜的扑到他怀
里:“师傅去哪了?”
师傅含笑摸了摸我的头:“刚与王爷商量,明个给你请个先生过来。”
我心中疑惑:“为什么要请先生?”
师傅微微笑:“请先生是好事,能教你学些本事。况且也不知会在府中待多长时日,也怕你闷的无聊。”
我摸摸头:“师傅说是好事,那我便准了吧!”
师傅又笑,笑的欢喜又舒畅,全然没有出门时的阴郁之色。我心不由跟着宽松,讨好的拉了他的衣角:“师傅,刚才有个小丫鬟说,她的婶娘要被遣出府去了,想让你去找世荣求情。”
师傅轻轻叹息一声:“这事我已经知道,小九莫再管了,我会安排好。”
我听的欢喜,一脸崇拜的去望师傅:“师傅好有本事,在王府中也能说话做主。”
师傅勉强笑笑,又突兀的转了话题:“小九猜猜刚师傅出门碰到谁了?”
我拧眉:“莫非是蓝寡妇?”
师傅失笑:“你总惦记着她。我碰到陈家的小娃娃了,他被化生寺的大和尚收去做了徒弟,正引着上山回寺呢。”
我听的惊奇又激动:“呀,都叫师傅说准了呢!那小娃娃刚生下时,师傅就说他会做和尚,还把陈老爷气的说不出话了!”
师傅遥遥的望向窗外,目光慈悲又温柔:“那孩子极赋慧根,将来必成大器。”
我瞅着师傅一脸慈爱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泛酸,撇嘴冲他撒娇:“那我呢?”
师将目光收回,宠溺的望我:“有师傅在,小九会一世幸福。”
哦,师傅真是肉麻,叫人心中感激又动情!
我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师傅胸口,小声许诺:“小九也会给师傅幸福。”
师傅轻声笑,一遍遍拿手指细细梳理我的发丝,我眯眼享受,如刚刚偷到腥的猫儿。
可还腻够,师傅便抽了身,细细将我嘱咐一遍:“晚上将门栓好,府中人多事杂,莫出去乱跑,将被褥也裹的严实,莫要乱踢受了风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