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沉吟片刻:“以前认识一些。”
我欣喜又兴奋:“那就去为我做媒提亲呀,要找一个年轻英俊些的。”
师傅沉默好半天,我想,他一定是在回想以往认识的达官贵人里哪个比较年轻英俊吧,我满心期待,静静的等他开口。
可待他开口,却将我心浇个透凉:“你个娃娃家,哪里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委屈又不忿:“你昨个还说我是个大姑娘呢!今个就变成娃娃家了!”
师傅声音低沉又冰冷:“姑娘家家更不能轻易说这些,传出去叫人笑话!”
哦,这是我的师傅吗?我难过又诧异:“我哪里会跑去跟人乱说,我不过是躲在被窝跟你商量呀!你怎么能不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师傅深叹一声,紧紧将我搂了,声音中竟有些伤痛:“师傅会陪小九终身。”
师傅这番话,叫我无比心酸,轻易便理解并将他原谅。
可怜的师傅,可怜的阿爹!他曾被那个无情的女人抛弃,只得将我视作唯一,他怕我离开他呀!
他不知我殷殷切切想嫁个达官贵人只是为孝敬于他,他一直当我许诺的荣华富贵与十房八房妻妾是个笑话!
我默然将他搂着轻声安慰:“小九不提这些了。”
是,不再提了,我要自己去寻达官贵人呀!我要自己给自己以后,再给师傅以后!
我会以事实向他证明,我只会让他过的更好,而不会将他抛弃!
师傅微微叹息一声,凝神闭眼,眉宇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在他怀中蹭了几蹭,寻个舒服的姿势,正欲睡去,却又听他轻轻开口:“小九,时候怕是到了。”
我迷茫的睁眼:“什么时候?”
师傅将我搂的更紧,似是怕我会突然从他怀中消失一般:“还债的时候。”
我陡然清醒,睁大了眼睛:“师傅欠了谁的钱吗?”
师傅轻轻摇头:“比欠钱要严重许多。”
哦,比欠钱还要严重?我惶惶不安的追问:“是欠
了什么?”
师傅微微闭眼:“欠些人情债,我刚凝神默想,掐算出还债之期就在今年,小九可愿替师傅去还?”
我默然垂首,想来,父债子偿本是天经地义,更何况我一直心心念念想给师傅幸福,替他还些债,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便坚决又悲壮道:“师傅放心呀,上刀山下油锅让小九去!”
师傅失笑出声:“哪里有那么严重,不过是要搬去债主府上,在他有难时帮上一把。”
我蹙眉:“会很难吗?”
师傅摇头:“应当不难,况且有师傅在。”
我用力点头:“那还怕什么!我们明个就搬去!”
师傅沉吟片刻,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能开口,只深深叹息一声,拍拍我的头:“睡吧!”
我温顺的点头闭眼,心潮却澎湃万千。我想,师傅一定还有秘密,他隐藏那个秘密如隐藏我的身世,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那便,自己去发现吧!
第二天,我与师傅收拾了随身衣物,便雇了马车进城。
一路,我一直在想那债主会是个怎样的人,会是个什么模样。
师傅说,他掐算出那债主会在今年有性命之虞,需要我与师傅搭救。想来,不是病入膏肓,便是垂垂老矣吧。
进城时已是正午,马儿疾驰一路,停到一座高大的府邸门前。
师傅抱我下车,下车那一霎我被惊的目瞪口呆,因那府门上明晃晃的悬挂一匾黑额,那匾额上几个烫金大字,写的竟是宁王府!
呀,竟然是一个王爷的府邸!
我心中紧张又雀跃,悄悄拉了师傅的衣角:“我们要救的,是个王爷呀?”
师傅微微点头,拉着我的手拍开王府大门。
一个低矮的汉子拉开门,瞅见师傅,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嘴中喃喃着:“无,无心......”
师傅匆匆打断他的话:“速去通报你们王爷!”
汉子忙不迭的点头,急匆匆的跑去府中,看样子竟是十分紧张,一路磕绊几回,只
差没栽个跟头。
我满脸崇拜的去望师傅:“师傅,你名声好大!”
师傅摇头苦笑,拉我立到门口静等。
不多会,便从门口瞧见个穿白衣的富贵公子急急走来,身后还跟着那低矮的汉子,我心中暗暗紧张,猜想着那白衣公子是不是传说中的王爷。
待到来人走近,待到我瞅清他的面容,竟是呆怔的无法错眼。
那是怎样一个男子呀!他以光洁温润的美玉做面,以璀璨闪亮的星儿做眼,又将清冷高贵的月光化作笑容,他说:“呀,真的是无心法师!”
我知他话是说给师傅听的,也知他笑是给师傅看的,却固执的将这一切都理解成是对我,不待师傅开口,便不由自己的抢答:“真的是呀!”
高贵的白衣男子似乎这才留意到我,目光稍垂,待将我瞅清,目光亦是呆怔到一错不错。
我与他就这般痴痴对望。哦,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美妙!似乎时光凝聚不前,只风儿翩翩的吹,吹起他白衣的衣角,也吹开无数娇艳的花朵,更吹开我心中轻轻软软的,未曾被人驻足的私地。
那不曾被人驻足的私地轻轻柔柔的悸动,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悄悄萌芽,一点点长大。
我沉醉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中如引醇酒,陶陶欲醉。
恍惚中,那高贵的公子颤声开口:“九儿?”
哦,第一次有人将我的名字唤的这样好听!我甚至没有去问他为何知道我的名,仿佛他本就该知道,本就该这么叫!
轻轻冲他点头,竭力抑制着满心的激动,竭力装作温顺娴雅,对他微微笑:“师傅叫我小九,可我喜欢你叫我九儿。”
白衣公子大步向前跨了一跨,探臂似要来搂我,我亦满心欢喜的等他来拥,可他刚至身前,我却被师傅攸的抱起。
哦,这煞风景的师傅,这讨厌的师傅!
我忿忿的去望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一抹难掩的伤痛之意,那伤痛之意让我莫名有些无措,仿佛他这般坏我好事,倒成了我的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