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停了脚,便听陈家屋中传出一阵响亮的娃娃啼哭声。
师傅顾不得再去瞅那凤鸟,匆匆的闯进陈家院子,院中许多人围在正房外,欢欢喜喜的交头笑谈:“生了,生了!”
片刻,村头给人接生的王婆子笑嘻嘻的抱个娃娃出来,献宝似的给众人瞧了一圈:“是个小公子呢,陈老爷真是有福气!”
陈老爷眯着眼睛将那小娃娃瞧了几遍,来来回回搓着大手:“哎呀,这可真是,这可真是.....”搓了半天,一拍脑门,冲着屋里大喊:“真是辛苦娘子了!”
师傅抱我走近,笑着望那陈老爷:“恭喜了!”
陈老爷见是师傅,两眼灼灼的闪出异样的光彩:“哎呀!我儿有福,一出生便能瞅见无心先生,还请先生给小儿赐名!”
师傅将我放下,把那小娃娃抱进怀里,细细密密的打量一番:“却是有福,陈老爷还没瞅见晒谷场上那只凤鸟吧!”
那凤鸟似是为了附和师傅的话,又呱呱的叫了两声。
众人皆侧目望向晒谷场,惊喜的似炸锅一般:“哎呀!神鸟!”
“哎呀!这神鸟是来报喜的呀!”
“小公子一定是个富贵命!”
“呀,得给神鸟磕头吧?”
“是呀是呀!得磕头啊!”
接着又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神鸟呀,谢你赐我陈家贵子!”
“神鸟呀,请你保佑我娶个水灵的婆娘!”
“神鸟呀,把我老娘的腿病医好吧,她在**躺了三年哪!”
“神鸟呀,保佑我下次进赌坊能把输了的银子都赢回来吧!”
我蹙眉去望师傅,师傅笑着摇摇头,又将那小娃娃抱到我跟前:“瞧,好看不?”
我望了一眼,皱巴巴的一团,撇撇嘴:“一点也不好看。”
师傅轻笑,这时那凤鸟又呱呱叫了两声,扑扇着金灿灿的翅膀飞远了。
那陈老爷已将心中愿望许的圆满,又将谢意表达的淋漓,最早起了身,虔诚的望着师傅:“还请先生给小儿赐名。”
师傅沉吟片刻:“此子乃上天降赐,将来必定能普度众生,便取名天赐吧。”
陈老爷将那名字在嘴中嚼了一遍,似嚼了人参果果一般畅快又欢喜:“天赐,好名字呀!就叫天赐!”
师傅浅浅笑了一笑,将那娃娃递到陈老爷怀中,又俯身将我抱了,大步迈出陈家院子。
陈老爷犹在身后高声呼喊:“待满月时先生一定要来喝酒啊!”
我有些郁结,一路都闷闷不快。师傅似是觉察,却只轻轻浅浅的笑着,并不发话。
回到家中将我往**一放,又自顾的去院中生活做饭。
我不满的跳下床,蹬蹬的跑到他身边撅嘴望他。
他一边生火,一边打趣:“呀,有人吃醋了。”
我恼怒的推他:“你是人家的亲师傅呀!我是你捡来的!你给人家起个好听的名字,你当初怎么不那么对我!我不是富贵命,我没有凤鸟来报喜呀!”
一边数落,一边又忍不住落泪,我委屈呀!
师傅轻叹一声,抬腕将袖子掳了凑到我嘴边:“来,消消气。”
我委屈的望他一眼,毫不客气的狠狠开口,泄愤一般的贪婪吮吸。
师傅抬手一遍遍在我头上抚摸,动作轻柔又怜惜。
我因着他的抚摸一点点变得平静,眯着眼睛抱他手腕吸的心满意足。
待吸饱了,又拿捏的冲他板脸:“人家是天赐的呀,我是被娘扔的呀!”
师傅叹了一叹,将我抱到腿上:“真是小气,那娃娃是天赐下来普度众生的,你却是天赐下来给师傅的宝贝。哪个能比的了!”
我哼了一哼,犹拿捏着阴脸,心里却早因师傅的软语笑的欢畅。
夜,依旧依偎在师傅怀中,眨巴着眼睛望屋顶发呆。
师傅轻轻开口:“小九今个还听故事吗?”
我思量一番,缓缓摇头:“我要听我小时候的事,有没有凤鸟或者喜鹊,或者家雀来报喜的异象?”
师傅轻叹一声,目光遥遥,似是陷入回忆:“那时,雷声翻滚,白昼如夜,风急雨骤
。”
我有些难过,默默垂头:“看来,老天并不欢喜我。”
师傅轻轻笑,笑的欢喜又舒畅:“可后来,我总算将你.....将你带到身边了,老天想拦,没有拦住。老天是嫉妒呢,嫉妒我家小九生的可爱,性子聪颖,又有个这么好的师傅。”
我有些羞怯,将头往他胸口蹭了一蹭:“我以后会孝敬师傅呢!”
他浅浅笑着将我搂的更紧一些:“师傅哪里是图你孝敬。”
我打个哈欠,低声喃喃:“一定要孝敬的,我要嫁个达官贵人,把师傅养起来,给师傅娶十房八房的妻妾!”
师傅深叹一声,轻轻在我背上拍打着缓慢的节调:“睡吧。”
一夜,温暖安然。
这月再无他事,每日都被师傅捧在手心心里,日子过的十分逍遥。
只偶尔与蓝寡妇对骂几声,也只做调剂。
到十月初十,师傅闭关后,长风依着约定又送来许多吃食,鸡鸭鱼肉备的十分整齐,我与他在家中闷头大吃了三天,感情在同吃同睡中又深厚许多。
十月十三,那叫做天赐的娃娃在家中摆了满月酒。
师傅一早回来,为那娃娃亲自提了首诗: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青目睹人少,问路白云头。
我眼巴巴的瞅着,心中甚是纠结:“师傅这字好是好,可是......”
师傅落笔轻笑:“可是什么?”
我摸摸头:“千家饭好像指的是叫花子,万里游显得无依无靠,多凄惨。”
师傅浅笑,将字吹干卷了:“你可不知,这是他的大造化呀!”
我撇撇嘴,师傅总是这样高深的古怪,哪有这般悲惨的大造化!
进了陈家,发现院中早聚了许许多多的人,院里院外都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人们亦满脸堆笑着与陈老爷贺喜:“陈老爷喜得贵子呀!听说这小公子还是天上降赐下来的神仙,啧啧,将来一定能成就番功名,光宗耀祖!”
“可不是!这小天赐一准是个文曲星下凡,将来能当状元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