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最后一声伴随着巨大的破坏声，整个木门飞出门框，重重的跌在地上，尘土飞扬。

“嘶...嘶嘶...嘶嘶嘶嘶......”像是某种刺耳的摩擦声，进门的两只鱼妖用这种声音交谈着。丫丫忍受不住的捂住耳朵，从床底下刚好可以瞧见四只怪异的爪子，只有三根脚趾头，指尖有厚厚的粘膜，很像鸭子脚下的那种。

两只鱼妖进屋后翻箱倒柜，只见衣服杂物随地乱扔，就是没有找到半个人影。两只鱼妖纳闷了半天，明明看到那个人族躲进了这间小屋，怎么找不到呢！忽然有只鱼妖对床感到兴趣，原来生活在水里的鱼妖从没有见过床，它们睡觉时都是趴在洞里。这只鱼妖掀起凌乱的被子，以为下面藏有人族，结果还是没有！

突然有只鱼妖拿起鱼叉狠狠朝**插了下去，尖锐的三叉刃何其锋利，木制的床板好像一块豆腐，那根三叉刃刚好刺穿床板，刺在丫丫眼前。小姑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开小嘴正要尖叫，丫丫他爹死死地捂住女儿的嘴巴，他也吓到了极点。但是此时此刻要是弄出一点动静，他们面临的就是---死！

鱼妖耳力甚是敏锐，它们终于听到床底下有些小动静。其中一只突然趴到地上，结果刚好看到丫丫他爹死死捂住丫丫嘴巴这一幕。丫丫他爹吓得大声尖叫，捂住丫丫嘴巴的那只手不觉松了，丫丫也吓得大声尖叫，刺耳的叫声从压抑的床底下发出，顿时把那只鱼妖吓了一跳，也吓得张大嘴巴，嘶嘶嘶嘶的叫起来。

另外一只鱼妖忽然把带血的鱼叉刺了进来，想要把父女俩杀死。苦了这一对父女，出又出不的，退也无路可退，床底下就那么点空间，丫丫突然吓哭了！丫丫他爹紧紧的抱住女儿，痛哭流涕道，“女儿，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

本以为今天就要惨死在床底下，忽然听到有只鱼妖发出急促的“嘶嘶”声，像是遇到什么强敌。声音响到一半，戛然而止。另外一只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条柔软的白丝带，蛇行般缠上自己的一只脚，用力一拽，它就不由自主的飞出门外。

丫丫最先停下哭泣，发现自己还没死。床外面的鱼妖竟然不见了！忙摇了摇仍在哀嚎的爹爹，“爹爹，怪物好像走了......”

丫丫他爹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果然发现鱼妖不见了。门口突然走进来一双雪白的靴子，雪白的裙角随着轻柔的步子，一晃一晃。只见那个白衣影子俯下身，一缕黑黑的发丝垂下地，一张素净的俏脸正关切的望着他们，道，“你们没事吧？”

多年后，丫丫他爹都记得这一幕。那位白衣姑娘，就像一位从天而降的仙女，是那样洁白无瑕，是那样亲切明媚。

鱼妖被赶走了，小渔村伤亡惨重。除了出海打渔的两家人幸免于难外，还有丫丫父女俩幸存下来，其他人都死在鱼妖的鱼叉之下。

海滩边的小树林里多了很多坟堆，幸存的人们无言的站在坟墓前，红红的肿了眼睛。丫丫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早劝告过爹爹，不要滥杀鱼儿。娘亲说会遭报应的，他就是不听。见鱼就杀，结果呢...人家拿着我们的鱼叉，回来杀我们！”

说完后，丫丫忽然就哭了。无意间救了父女俩的白素素，面对幸存的人们，面对一双双吓到恐惧的眼睛，心里非常难受。

曾几何时，尚未蜕变人身之时，就常常听蛇族的长辈们说，人族最坏！他们贪婪自私，无情无义！为了一己之欲，常常滥杀无辜。蜕变出人身之后，感受到人族天生所拥有的善良，无私，仁慈之后，她觉得那些长辈们说错了。人族并不是天生就坏的，他们中有好有坏。故此有了正道和魔道之分。

丫丫刚才说的话，虽然是童言，但是句句真实。你杀人家，凭什么人家不能杀你！谁也不能说，这块大陆，这片天空，这汪大海，就是自己的。大家共同生存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共有的。

“丫丫，你娘呢？”白素素俯下身，轻轻抱住吓坏了的小女孩，轻轻蹭了蹭她带有灰尘的小脸蛋。

“她死了。”丫丫忽然紧紧抱住白素素，舍不得放开。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娘亲能够活过来啊，她太孤独了。

白素素听到稚嫩的回答，突然落泪。不由自主的抱紧怀里的小家伙，轻轻拍打她的背，柔声道，“不怕不怕，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海浪不停拍打海岸，涌上来的潮水退了下去，又涌了上来。来来回回，无休无止。幸存下来的人们埋葬了自己的亲人，在丫丫屋前点了一堆篝火。篝火上烤了很多鱼肉，也有兔肉鹿肉。香喷喷的肉香散发出来，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不禁食指大动。

“白姑娘，这块给你，我代表本村老小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渔夫把一块烤熟的兔腿递了过来，白素素秀眉皱了皱，略显尴尬道，“多谢老人家，我不吃荤腥。”

“姑姑不吃荤腥，我娘亲也不吃的。”边上的丫丫突然插嘴道。原来白天经过这段惊心动魄的鱼妖侵袭，白素素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认她做了小侄女。

老渔夫笑呵呵的把兔腿拿了回去，赞道，“姑娘果然是菩萨心肠，跟丫丫他娘一样。哎...可惜她娘去世的早，这孩子孤苦伶仃，从小没人心疼。”

说到这里，白素素不禁望向丫丫他爹。半日相处下来，她也知道了这位中年男人是小渔村里最懒的一个，以前还是很勤快的，但是自从丫丫他娘意外去世以后，他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村里人都懒得说他。

丫丫他爹当然知道周围人们鄙夷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从篝火上撕下一大块鱼肉，有些烫手，连口吹了几下。顺手撕下一小块，递给女儿。谁知女儿不领情，小脸扭向了别处。她爹爹不害臊，她可害臊的很。

“不吃？饿死你！在海边不吃鱼，你就等着饿死吧！”说完，丫丫他爹狠狠地咬了一块鱼肉，自顾自的大吃起来。

村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无奈的叹气。

“敢问老人家，以前可有鱼妖之患？”白素素问道。

“以前从未有过，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鱼能走路，还能跑出海水，到陆地上杀人！”老渔夫缓缓道，“但是前些阵子，我们去镇上购买油盐，意外听说别的渔村受到不知名怪物的侵袭，好像死了不少人。我本以为是笑谈，结果今天...居然都是真的！”

“奇怪...听你说，这些鱼妖好像最近才有的。它们四处侵袭渔村，到处杀人。难道是海里发生了什么变故？”白素素沉思道。

“海里？我想起来了！”一直大吃的丫丫他爹突然咽下鱼肉大声道，“约莫一年前，东边大海深处，有片海域的鱼儿格外的多！它们好像在集会，成群成群，密密麻麻。我驾驶着小船，意外跑到哪里，开心的不得了。心想，这下可以好好地捞一笔了。突然发现海水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白素素追问道。

“嗯，是不对劲。这个故事我也听过，爹爹回来后第一个告诉我。但是村里其他人都不相信。我爹爹说，那片海水好像被鲜血染过，都是红色的！”丫丫扬起圆圆的小脸蛋，认认真真道。

“红色的海水！”白素素暗道不妙，那里肯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故，所以吸引大批鱼群过去。

“白姑娘别听丫丫他爹瞎说，我打了一辈子鱼，从没有见过红色的海水，鱼儿集会倒是碰上不少。”老渔夫撕下一块鹿肉细细咀嚼，别的渔夫连声附和。看来，丫丫他爹在村里的声望真的是一败涂地。

“姑姑姑姑，我信！我爹爹虽然懒惰，但是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丫丫忽然替她爹爹辩解道。

白素素摸了摸丫丫柔顺的头发，笑道，“丫丫说的话，姑姑都信！”

丫丫他爹忽然眼前一亮，多好的姑娘啊，这么善解人意。可惜人家天仙一样的人儿，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哎......

白素素心地善良，一切认知都是靠最直接的感官去判断。她觉得丫丫不会说谎，那就是不会说谎。她心里寻思，有必要把鱼妖之事查个水落石出，也不枉她昭昭万里看一次海。

“大哥，麻烦你明天，带我去你发现的那片血海！”白素素忽然道，丫丫他爹猛地一怔，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声大哥喊得极不真切！

“什么，你要去血海！”终于回过神的丫丫他爹，惊得手里吃剩下的鱼尾巴“啪嗒”掉到地上，半天合不拢嘴。

“我的姑奶奶，丫丫只告诉你一半，另外一半还没说，你不能这么莽撞！那里...那里妖异的很！”丫丫他爹突然哭丧着脸，脸上的络腮胡仿佛与眉毛连到一起，皱的格外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