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龙门弟子在此公事,请阁下暂避!”丁香雪到底是大师姐,生怕别的门派的外人在这个时候闯入空洞,因为这宝物,只怕又是一场争斗。便趁着来人尚未蒙面,提气高声喊道。
“姐,我是小蚁。”熟悉的声音响起。那阵风停住后,显出一位青衫少年,眉清目秀正是追寻踪迹而来的小蚁。
“小蚁,你没事吧,姐姐担心死了。”丁香雪看到是小蚁,顾不得那风间魔和宝物,赶上近前左拉拉右扯扯,生怕小蚁缺胳膊少腿。
阿布倒是嘻嘻一笑,一个拥抱抱住了小蚁,“我就知道小师兄吉人天象无病无灾。”雨泽也感到开心,和小蚁互换了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头中小蚁看到风间魔携着一副骨架在石壁前飘荡,便猜到怎么回事,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问姐姐道,“风间魔怎么在这里?”
“被我们找到他的老窝,他就住在这里,夺了遗留在这里的仙人骸骨。”丁香雪沉声讲道,“咦,弟弟,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丁香雪突然才发现小蚁身上出了什么异常,忙把小蚁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神中隐隐有极大的震撼。
经丁香雪这么一说,雨泽阿布和依云都瞅着小蚁。小蚁顿觉浑身不自在,挠挠头委屈着道:“大家不要这么看我,我不好意思的。”
丁香雪到底是龙门的大师姐,渐渐看出了端倪。不过藏在心里没说,办正事要紧。回过头拿剑指着风间魔,怒斥道:“魔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啊啊啊!臭女人,你别欺人太甚。不要把我逼急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风间魔见到来人竟是之前狡诈的臭小子,似乎比以前更加强悍。逃走的胜算不知不觉又降了那么一分,便出言恐吓道。
小蚁闻言遥遥一指,冷哼道:“你个魔头死有余辜,活在世上除了造孽还能做什么,你本就不该来这世上的!”
“胡说!凭什么你们人族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这世上?凭什么我们妖魔出生以后就要受尽人族追杀?这方天地,原本就是你们的吗?”风间魔嘶声力竭的吼叫着,满心的委屈。对了他没有心,有的只是剩下的低劣本能。可有时候仅剩的本能,才不带一丝一毫的伪装,发自肺腑。
……
小蚁被风间魔连续的问话给问住了,居然无言以对。因为他找不出有理有据的反驳的理由。难道他说的是对的……
“小蚁,不要听他胡说。他残害人族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天经地义!”丁香雪心里坚信正义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对面的任何东西都是错的,完全不必多想。因为没有意义。
小蚁进入龙门之前,十岁的年纪又能懂得多少善恶之分。在这后来的四年里,受师门教诲,知道世界上有些生物一生下来就是其罪当诛辩无可辩的。因为他的诞生就是个错误,可是天地间偏偏诞生了他们。那时未逢实物,当然没有多想这里面的因果缘,如今遭遇杀人魔头风间魔的声声质问,小蚁一直信仰的巍然如山的正义神殿,似乎晃了那么一下下。
就这么一下下,荡起的涟漪却铺天盖地,小蚁的脑海要炸开了。
“谁是对,谁是错?他杀了人,我就该杀了他。即便他不杀人,我也该杀了他。可是,如果我是他,我会如何自处……”
小蚁双手挠头,烦不可耐,似乎真的要疯了!
“啊……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到底该怎么做?”
“弟弟,你怎么了?”只见小蚁突然发疯般狂叫,丁香雪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啊,忙拉住他的手,点了他的安心穴。身子一软,便倒在丁香雪怀里。
雨泽扶住昏去的小师弟,惊的面无人色。阿布更是紧紧靠住背后的洞壁,双腿发软不知所措。
丁香雪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回头,怒指风间魔,“魔头,你妖言蛊惑我的弟弟,拿命来!”手中清风剑化为一道白光,嗖的一声直奔风间魔而去。
风间魔也很意外那个狡诈的臭小子怎么会突然发疯,看到飞剑刺来,控制骨架的手指一指,一面黑气翻滚的盾出现在眼前。飞驰而到的清风剑一声清鸣,刺进那面魔盾。魔盾只抵挡了一小会便土崩瓦解,清风剑长身直入,直向骨架心眼刺去。
风间魔这才知道飞剑厉害,电光石火间举起右手骨架,指握成拳击向清风剑。
嘶啦!拳骨裂开了一条条缝隙,接着咔嚓一声,整个骨头破碎开来掉了下去。再无阻碍中,清风剑气势更胜,依旧直刺骨架心窝。
叮的一声脆响,只见骨架被死死的钉在石壁上,风间魔附身其中疯狂的扭动,但就是脱离不掉清风剑法力的侵蚀。凄惨的哀嚎声立时响起,就像掉入油锅被人活生生榨了。
阿布捂住耳朵不忍去听,依云也是脸色苍白捂起耳朵。人间最凄惨的哀嚎声莫过于此了。雨泽倒是处变不惊,看着风间魔的惨样觉得理所当然,他那是咎由自取,活该!
“姐姐…姐…姐。”迷迷糊糊中小蚁挣扎了一下,听觉当先恢复过来,便听到了惨绝人寰的哀嚎。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眼就望到远处钉在石壁上的风间魔,正被清风剑散发出的龙门正道法力层层侵蚀,不用多久便会灰飞烟灭。
丁香雪全神贯注施展法力,竟没有听到小蚁的呼喊。雨泽也忘乎所以的在心里痛骂风间魔害人不浅,居然蛊惑小蚁师弟差点走火入魔。
当小蚁挣扎着扶住洞壁站起来时,众人才有所觉。
“姐……你放了风间魔一命,好不好?”小蚁脸色煞白,像是生了场大病。身子虚弱的厉害,勉强被赶过来的雨泽扶着。
“你在胡说什么,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死有余辜!”丁香雪回头看着弟弟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对那风间魔更是恨得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弟弟,现在被那厮的妖言害成什么样了。
“我没事。姐,你放了他吧,求求你了。”小蚁只觉得脑海里刚才那一炸,头晕的厉害。知道这是师傅常常提醒的,千万要注意的心神失守,极易被妖魔邪法加害。但是自问风间魔的问题自己想不明白,也回答不上来。想来他也是无辜的,便恳求道。
看着弟弟红肿的眼睛,苦苦的哀求眼神。丁香雪心间一软,手中的施法渐渐停下。
风间魔正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插在身上的那把剑突然飞了回去。空中再无挂碍,便直直跌了下去。扑通一声,仙人骸骨彻底摔成一堆粉末,附在其中的浓郁黑气现在只剩下一小团,滴溜溜悬浮在骨架上。
“谢谢姐姐。”小蚁红着眼睛笑了。
虽然师傅常说佛门中人慈悲为怀,常有舍身伺虎的觉悟。但我道门中人,手下放生也该能做到吧。
小蚁示意大师兄不必掺扶,虚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那团黑气。丁香雪紧紧跟在小蚁身后,生怕魔头临死前耍花招。
“风间魔,你还活着吗?”小蚁轻声问道。
“…我,我当然还…还活着,呜呜,不过离死不远了。好疼好疼,那臭女人心好狠。我好象恢复了一些……一些记忆。”小团黑气中传出断断续续的虚弱无力的声音,“我是一缕风里出生的,吸取日月精华有了灵智。天上地下随我飘荡,我也从未害过人。直到有一天我去了一个乱坟岗,荒无人迹。那里很冷很黑,但是我不怕。我钻进一处地下隐秘的墓穴中。竟然发现……发现有个人族在吞云吐雾。跟我现在一样颜色的黑色雾气。”
说到这里,丁香雪心里扑通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