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黎这话说得苏湘面上有了羞赧之色，苏湘对伯夷上尊的情意，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对于伯夷的徒弟她自然是知晓的，并且有所听闻，只是因为他们师徒九年从未下山，于是也就未曾见过。

听得墨黎调侃之语，她也不好意思再多说话，将注意力投到擂台上的比斗中去。

擂台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青瑶也已经使出了好些招术，就连流风回雪都已经用过两次，陆芙情况不好，身上有些许伤，但因为青瑶一直遵从伯夷所说，所以蕴力不大，陆芙自然伤得也不算重。

“流云蕴月剑法……”墨黎看着青瑶流畅的动作和成竹在胸的淡然气势，心头不禁想到，伯夷啊伯夷，究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这孩子本来就是和你一样的天性，不然为何，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就连神态之间都和你当年那样如出一辙？

陆芙已经全力以赴，她看向云青瑶，眼神中有了几丝狠意，手中捏出印诀，猛然就一个分身，出现在她的身旁，两人一样的衣饰，一样的模样，但是气势却陡然不同。

“上尊，你这徒孙女竟是已经修到出窍的境界了么？”苏湘惊道，据她所知，墨黎的徒孙女和伯夷的徒儿都是九年前方才收进门来的，九年就修出出窍的境界，这是何等的天纵之姿？

出窍么？青瑶轻轻勾了一下唇角，看来陆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先前所有人都是认为她只是凝神境界的而已，青瑶也不含糊，马上凝出分身来，两人同为出窍境界，境界上谁也压制不了谁，这下就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时候了。

两个出窍境界的！大家只觉得这场比斗实在是精彩极了！这恐怕是千山云顶史上唯一一次小比之时两个出窍境界的选手同台比斗了吧？

“芙儿！不可！”渊清看着台上陆芙的动作，知晓了她的意图，惊呼一声。

看着陆芙的动作，就连墨黎都变了脸。

苏湘掩唇低呼道，“这种切磋不用这么拼命吧？”

这陆芙是疯了，她将一个出窍的分身所蕴含着的灵力全部生生吸收进自己的剑刃里头，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张口吐出鲜血来，这种反噬，内伤是跑不了的。

“小瑶儿！”影湖在台下急急唤道，然后猛地从衣襟里头摸出一块羊脂玉牌，手中蕴上灵力猛地将玉牌捏碎。

“除非有人对你也使用杀招，那么，你便不用留情。”男人淡然平静的声音在脑子里头响了起来，青瑶还记得当时他坐在石头上，手指曲着拖着下巴，说得风淡云轻。

影湖焦急担忧的声音就在耳边荡啊荡的，但是仿佛那些都不重要了，青瑶猛地将灵力灌注到青霄里头去，青霄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吟，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仿佛是喜悦之际。

流云蕴月。伯夷所授的同名剑法之中最凶猛的单体攻击招式。青霄上凝出的那束刺眼的光芒如同乌云中撒下的第一束月光一般，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与此同时，陆芙手中的长剑也已经舞出大片剑光，蓄势待发铺天盖地。

“去死吧！云青瑶！”

剑光如同网一般朝着青瑶笼罩下来，然而她却心无旁骛，眼睛凝视着陆芙方向的那个点。

“给我破！”

青瑶疾呼一声，流云蕴月的剑光已经点上了陆芙剑光织出来的网，剑光相触，激发出来剧烈的光芒，台下的众人已经抬手挡住了眼睛。

“天呐，这是何等威力！”

众人纷纷惊呼，只是感觉到光芒渐弱，放下遮挡住视线的手的时候，却看到台上已有三人。

青瑶和陆芙两人打了个两败俱伤，这种硬碰硬对拼的打法，在两人境界相当的情况下，这种结果基本是可想而知的。

陆芙已经跪坐在地上，鹅黄色的衣衫上被鲜血浸湿，她的口中还在往外涌着血，青瑶就站在她五步开外的地方，唇角有血滴划落，脸色苍白如纸，殷红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下来，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她握着青霄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但是却没有倒下，依旧直直地伫立在那里。

就在她们两人中间，墨黎一袭玄衫傲然而立，手中结着印诀，整个擂台都笼罩上了蛋壳形的庇护罩，另一只手点着陆芙的额头，输入着灵力缓和她的伤势。

青瑶像是一个逆光中一个孤独的剪影，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着，只是眼睛中的光芒却如同晨星。

“师伯，我……胜了。”随着她张口说话，原本想要忍在喉头翻涌的甜腥之气终于是一股脑儿地往外喷涌出来。

裁判都怔住了，半天没有宣布胜负已分的结果。

青瑶已经摇摇晃晃地转身朝着台下走去，她甚至没有力气飞行，肩后的翅膀蜷缩着没有展开，却不知身后陆芙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紧盯着她。

墨黎是刻意没有阻止，还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不由得让人深思，否则为何他会就那么由着陆芙持剑冲上去一刀斩落了青瑶的翅膀呢？

记得第一次见到火凤羽翼时，师尊说了，若是想得这翅膀，得经受非常大的痛楚呢。青瑶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不怕的，并且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痛苦，所以她并不理解，师尊口中所说的非常大的痛楚究竟是多大呢？

但是现在看来，若是当日所说的痛楚就是现下这般疼痛到浑身的每个部位都跟着一起煎熬的话，她想自己当初定然是不会那般地笃定说道我没在怕的。

是左边的翅膀，掉落在地上羽翼的浅金红色羽毛山头尽是鲜血，肩胛上的伤口也不停地涌血，一袭雪白的衣衫后背已经完全被染得通红，看上去很是狰狞。

“师尊……”大抵是疼痛所致，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不由得轻声唤了这个让自己最有安全感也最温暖的称呼。

墨黎站在后头，无动于衷，陆芙一剑斩翅之后终于是力竭，一头栽到了擂台地板上。

渊清眼中是惊愕的神色，已经冲上台来，青瑶站在擂台边缘，一手执着青霄，直接将青霄扎进擂台地板，手撑着剑柄，口中鲜血滴落到手背上，眼神茫茫。

“青瑶！”渊清惊呼一声走了上来，试图扶住青瑶，回身不可置信地看了墨黎一眼，他不明白师尊为何会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