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靠在了季青琢身边, 他的眼睫微垂着。
不久之前,他与季青琢说话的时候,还能言善辩, 但那时的他只是遵从剧本里的人设。
现在的他,眼眸中属于剧本里人设的人性被剥夺,纤密长睫下是纯黑的瞳仁,仿佛没有焦距。
与其说现在的他是个人, 倒不如说他现在像一只人形的兽。
他侧过身去,将季青琢抱在了怀里, 这动作并不像是丈夫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抱入怀中, 更像是野兽将自己的猎物划入自己的狩猎范围。
沈容玉歪着头,端详着落在他怀里的季青琢, 他的眼眸漠然似冰。
他低头,轻轻舔了一下季青琢的耳垂, 他探出的舌尖也不似人类的模样,其上布满倒刺,更像是野兽。
季青琢沉睡着,她今天累极了,在来到深渊副本之前她根本就没有睡过好觉。
在这张**, 她终于不会做那些奇怪的梦了。
沈容玉含着倒刺的舌尖从她的耳垂上撤离, 于新房的阴影处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违反规则了, 这是我的食物。”这小小的身影原来是一只黑猫, 它弓起背对沈容玉说道。
“她是我的。”沈容玉侧过身去, 将季青琢藏在自己的身后。
“主人, 您从来不会和宠物争夺食物,这是很低劣的行为。”黑猫对他说。
“她不是属于你们的食物。”沈容玉微笑地看着这只从阴影里走出的生物。
“她很美味, 我嗅到了她身上那股吸引人的气息。”黑猫坐在地上,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把她钓到这里来,我花了很大力气。”
“请您将她让给我吧,咪呜咪呜。”它凑到了沈容玉的身前,罕见地摆出了撒娇的姿态,拿脑袋蹭着沈容玉从**垂落的手。
沈容玉靠在喜**,他凝眸看着这只黑猫,漆黑的瞳仁仿佛深渊。
许久,这黑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炸了毛,撞开窗户,逃了出去。
沈容玉回过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季青琢。
他伸出手去,将她的脸颊捏了捏,力道有些大,季青琢的脸被他掐得有些红了。
然后,他随手把玩着她的发丝,季青琢睡前散了发,蓬松垂落的发丝衬得她的脸很小,看起来也很脆弱。
沈容玉的手指勾着她的发丝,细软的青丝从他的指缝间穿过。
他似乎对她很好奇,在她之前,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人类接近过。
季青琢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这其实是她之前一直坚持使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很多东西一旦在她这里成为习惯,就不会轻易更改,能让季青琢换一种沐浴乳的原因只能是它涨价了。
沈容玉低头,在她颈间嗅了嗅,他想,原来人类女性是这个味道的。
她的中衣在睡前是穿好了的,但方才她被沈容玉抱着,从这边挪到那边,衣襟倒是乱了,微微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沈容玉又低头,越过那散发着芳馨的颈侧,又舔了一下她的锁骨。
他的舌尖粗糙,这让沉睡着的季青琢有所感应,她的眉头轻皱,挣扎了一下,其实也没怎么样,就是很痒,她自己又很怕痒。
沈容玉的唇从她身上撤离,他很快替季青琢将她的中衣拢好了,分明不久之前他的一系列动作多少有点像变态,但由他做出来,就像一个未谙世事的孩童在玩着属于自己的玩具,他的唇每一次与季青琢的身体接触,未含□□的意味,更像是在品尝食物。
他仿佛得到了一个很新很好玩的食物,现在正在把玩着。
她是这批参与者里唯一的落单者,在副本开始之初,便违反了不可违背的铁律。
沈容玉低眸,视线在她的唇上停留,又慢慢往下,直至落在她的脖颈上。
他低头,张开了唇,正欲咬上她的脖颈。
但此时仍在沉睡的季青琢或许是感应到了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靠近。
她的头转了转,试图躲开沈容玉,但这样的动作却正好让她的唇撞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
沈容玉微怔,他的眼眸骤然间睁大,他还没有这样进食过。
他低头,舌尖探入她的口腔,含着的倒刺将她的唇瓣挑破,淡淡的血腥气传来。
沈容玉吮着那股淡淡的血腥气,他又加深了这个出乎意料的吻,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想吃了她,将她吞噬,这种欲望无比强烈,但是他落下的吻辗转缠绵,似乎这样的逗弄,比进食更加有趣。
许久,沈容玉的唇依依不舍地从她的唇瓣上撤离,他的黑眸幽深,那吻又落下来,再次重重吸吮了一下。
而后,他才抬起了头,额上垂落的青丝从她微红的面颊上撤离。
“主人,不是这样进食的。”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它蹲在窗台上,用幽怨的语调对沈容玉说道,“您这样,我很担心您该如何填饱自己的肚子。”
沈容玉起身,他恼羞成怒似的,将黑猫从窗台上赶了下去。
“下次再靠近我,你知道是什么下场。”他的嗓音沙哑。
黑猫警觉地竖起自己的尾巴,它迈着轻盈的步伐逃开了:“主人,您有些气急败坏。”
他重新将季青琢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就像小孩抱着属于自己的毛绒玩具入睡。
季青琢做梦梦见自己溺水了,她落入湖心的旋涡中,有什么东西夺走了她的呼吸,她愈发张开口想要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那东西便愈要挤进来,直至将她的整个口腔涨满。
这个梦不算可怕,比起她之前梦见的东西都算小儿科,但这让季青琢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很可怕,她想逃。
在那东西撤离的时候,季青琢寻得一丝机会,睁开了眼睛。
醒来之后,室内一盏红烛亮着,即将燃尽,还未天明。
而她自己,被另一个人抱在怀里。
季青琢蓦地睁大眼,她居然和一个人靠这么近吗?
她直接起身,从他怀里退了出去,然而她的身躯一离开他,他的手臂便紧紧地将她的腰箍住了。
季青琢在慌乱之下,看清了他的脸,是……是今晚遇到的那个说话怪怪的小厮。
她眯起眼,将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移开。
沈容玉睁开眼,凝眸看着她,在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他还未完全伪装完成,所以他那可怖的非人眼神落入她眸中。
“小玉,你怎么敢的?!”季青琢在慌乱之下,连沈容玉之前给自己起的小名都叫了出来。
沈容玉到了这个时候,还有空演戏,他的薄唇微微翘起,只按着自己的人设说道:“我不是小玉哦,我知道他与与我长得有几分相像。”
“但是,我是你的夫君沈容玉。”他对季青琢说道。
季青琢一愣,由于这个副本的影响,她很快相信了沈容玉的话。
“你不是人?”季青琢问,“你已经死了,我又做梦了。”
“是啊,做梦。”沈容玉歪着头看着她,他满头的青丝铺陈开。
他的面颊较常人更加白皙,配上他纯黑的瞳仁,有些诡异,仿佛是天真的魔鬼。
季青琢毫不留情把他推开了。
“洞房花烛夜,娘子怎么如此?”沈容玉靠了过来。
知道了沈容玉是鬼,不是人,季青琢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还是落到了他的怀里。
她觉得自己的唇角有些疼,抬手一摸,这里有处伤口,不像是被咬的,反而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
季青琢拿手背搓了搓自己的伤处,眉头微皱着,思忖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死了的夫君在她梦中出现。
她以前做梦,从不会梦到别人,她只会梦见她自己,因为她的世界没有别人。
梦里,死了的人是她自己,凶手也是她自己,那些作为背景板的行人都没有脸。
现在,梦里多了一个人,她是不信的。
“即便我们是夫妻,但与我拜堂的,是你的牌位。”季青琢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沈公子,请你自重。”
沈容玉微笑:“……”
“请你快些从梦里退出去吧,我明日还要给你的牌位烧香。”季青琢只怕人,鬼她是不怎么怕的。
她将沈容玉身上盖着的被子拽过来,裹在自己身上,竟然若无其事地倒头又睡了过去。
沈容玉想了很久,他在想他不是她的夫君吗,她之前一口一个夫君地叫,怎么现在这样了。
“娘子。”他推了推她。
季青琢裹着被子转过身去:“睡觉。”
“娘子?”沈容玉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我不是你的夫君了吗?”
“你不是,那个牌位是。”季青琢表示她只认那个木牌子。
沈容玉再戳了戳她,季青琢已经睡熟过去,她居然真的能睡着。
次日,醒来的季青琢发现自己身边已没有人了,这让她相信昨晚发生的事只是梦境。
只是她准备洗漱的时候,看到自己唇上多了一个伤口——是昨晚沈容玉的舌尖划破的,他第一次亲吻没什么经验,一不小心就伤到她了。
梦里的伤口,也会带到现实里吗?
季青琢的眉头紧锁,她总觉得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有些怪异。
新的一天开始,她重新打开了电子终端的直播,昨晚睡前她准时将直播间给关闭了。
季青琢有些气,她决定今天不给沈容玉的牌位上香了。
她洗漱完毕之后,将供奉在沈容玉牌位前的一颗梨子拿起来啃。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季青琢开门,只看到昨晚那奇奇怪怪的队友微笑着站在门外。
“少奶奶。”沈容玉对她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去镇上报官回来的李管家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