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
沈绣婉的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她才不确信地哑声问道:“你我怀孕了?”
“刚好一个月。”白元璟神情复杂,“恕我直言,你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
沈绣婉悄然抓紧被褥。
她这一个月都在忙刺绣的事情,确实忽略了月事问题。
她还以为只是简单的月事推迟……
“至于车祸,好在三夫人只是简单的皮外擦伤,护士们已经给你上了药,几就能痊愈。”白元璟翻了翻病历,“只是你今日受惊跌倒,导致胎像不稳。如果还想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就不要再做任何危险的事。”
“我知道了……”沈绣婉低下头。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金城你在医院,只是还没告诉他你的身裕我想,这种事情,三夫人亲口告知他,或许对你们而言会更有意义。好了,你先将养身体。”
白元璟离开了病房,顺手关上房门。
等候在门口的医生好奇地看了眼病房,打听道:“院长和里面的这位夫人是什么关系?她不过是受了一点儿擦伤,哪里需要您亲自出面?这不是杀鸡用上了牛刀嘛?”
白元璟回眸,透过门上镶嵌的玻璃深深看了一眼沈绣婉。
紫霭暮光透过窗户照在病床上,女人散着黑发,脸尖俏苍白,是典型的江南女饶长相,她那双杏眼里藏着对即将到来的孩子的惊喜,也藏着对未来的几分迷惘。
而她那样瘦,连病服都显得过于宽大,令白元璟深深怀疑,她究竟是怎么用那样的身体去孕育出一个孩子的。
他很想把这样瘦弱的沈绣婉抱进怀里。
当年初见,在傅公馆后面的走马楼里,他与她远离人群的繁华喧嚣,独对漫春雨,他们从金城的婚事聊到姑苏,又从姑苏聊到《西厢记》,夜色里,他在嗅到她身上香水味的那一刻,他也很想把沈绣婉抱进怀里。
可是这些年过去,他始终不曾真正触碰过她。
她是禁忌。
面对同事的好奇,白元璟回答道:“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同事目送白元璟离去,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傅金城是将夜时赶到的。
他站在病床边,脸色不可谓不难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出车祸?”
沈绣婉靠坐在病床上,正在吃护士送来的饭菜,俨然没有傅金城想象中缺胳膊断腿那般严重。
白元璟推了推玳瑁边眼镜:“虽然只是擦伤,但毕竟会给人带来严重的心理阴影,严重的甚至还会导致一辈子的心理创伤。”
傅金城本身也有医学基础,对白元璟的话不禁嗤之以鼻。
他道:“既然没事,收拾收拾准备出院。”
“也不是全然没事,”白元璟示意护士跟他出去,“金城,三夫人似乎还有些话想跟你,我们就不叨扰你们了。”
病房里只剩下沈绣婉和傅金城两人。
沈绣婉把吃完的餐盘放在旁边,她的手轻柔地抚在腹上,心跳有些快,她想跟金城分享这份喜悦,可是对上他冷峻的眉眼,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正酝酿之际,忽然有人重重推开房门。
薛琴贞拎着手包,慌慌张张地闯进来:“绣婉,我听你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她身后还跟着岑卿如和云珠。
她们在家里接到了傅金城的电话,得知沈绣婉出车祸了,连忙焦急担忧地坐汽车赶过来,此刻看见沈绣婉面色如常地坐在床上,才稍稍放下心,料想应当不是很严重的车祸。
薛琴贞却远不如她们能察言观色。
她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别是截肢了吧?!”
沈绣婉:“……”
见沈绣婉双脚还在,薛琴贞才抚着胸口,白着脸数落道:“还好你没事!不过就是被人骗了四千块钱,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怎么就要上街寻死呢?!你万一真撞死了,霜霜那么,她可要怎么办?!”
沈绣婉脸色微变:“二嫂!”
傅金城敏锐地捕捉到了薛琴贞话里的几个关键词:“被骗了四千块钱?”
一时间,整间病房落针可闻。
薛琴贞自觉失言,抬手掩住嘴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云珠好奇:“什么四千块钱?”
傅金城盯向沈绣婉,沈绣婉脸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岑卿如解释了股票的事,淡淡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金城,你手上也不缺这四千块。况且我表哥已经带人去追了,想必很快就能抓到人。”
她是长嫂。
她亲自发话,傅金城无话可,更不好批评什么。
一行人回到傅公馆,已经是深夜。
霜霜睡着了。
沈绣婉坐在床沿上,低头绞弄双手。
像是犯错的孩子。
傅金城看着她:“你把钱全投出去了?”
他的眼神令沈绣婉感到了很深的压力,和他单独待在一间房,她紧张到几乎快要没办法呼吸。
她抿着唇,没吭声。
她不是追求奢靡的人,她只是想用那些钱当做本金赚一笔钱,好令金城对她刮目相看,她只是想证明给金城看,她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寄生虫。
她没有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想起那四千块钱,她又心疼又愧疚,不觉红了眼圈。
傅金城质问:“你没有那个脑子,为什么要学人投资?”
沈绣婉哽咽:“对不起……”
“我不是心疼钱,我只是不理解,你明明也是读过书的人,你怎么会那么蠢,一次性把全部积蓄投入到同一个项目里?更何况,那还是你根本就不了解的项目。就算你想投资,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
沈绣婉难过地紧紧咬住嘴唇。
当时大嫂和二嫂都言之凿凿,她以为这个项目真的能赚钱!
她根本就想象不到,世上竟然会有人敢诈骗这么多钱!
这明明……
明明就是违法的事情呀!
可是面对傅金城,她无从辩驳。
她不能把所有责任推到大嫂和二嫂的身上。
她仰起挂满泪珠的脸,无助地牵住傅金城的衣袖:“那,那现在怎么办?金城,那笔钱,还能追得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