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案”后又三个月过去了。
有一天早上我在一阵恶心中醒了过来。
我急忙拉了拉床头的细绳,然后奔到痰盂前。
让我想不到的是,小翠还没过来,太子已经披着衣服走到我身后,还知道拍着我的背问:“你怎么啦?我叫他们赶紧请太医过来。”
我忙笑道:“不急,这会儿还早,太医院都还没开门呢。
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又怀了你的孩子了。”
连着三个月月信未至,我心里自然有数,太医来不来都无所谓的。
只不过太医来了,好借他的口去禀告皇上皇后,免得我自己去说。
还真有点不说意思说呢。
算一算时间,这个孩子正好是在贬去清心院的那段时间怀上的。
我好像每次都要先遭遭灾,先吃点苦头,受点惊吓,才能得到一个孩子。
也是,孩子那么宝贵,哪有那么容易得来的?一会儿后,小翠也领着宫女,带着喵喵进来了。
我抱起喵喵亲了她两口说:“宝贝,你就要有伴伴了哦,娘就要给喵喵生一个小玩伴了。”
地上立刻跪下了一大排人,满耳都是恭喜声。
连太子都自动放假,叫张泓去书房那边候着,好及时通知他的太傅少傅,他今日不去了,因为,他的太子妃怀孕了。
请问,这是理由么?是太子妃怀孕了,又不是太子怀孕了,太子为什么不能去?不过呢,反正他去了也学不到什么,放假就放假吧。
他那么多师傅,每天花那么多时间教他,但如果我现在要他解释“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他大概还是会解释成“女人的美,如果你不把她娶回家,你怎么会知道呢?”他有一个最大的本事,就是善忘。
别人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他呢,是过目就忘。
当然当然,斗蛐蛐啊,或者别的那个什么啊的技巧他是不会忘的。
他对运动型的、技巧型的东西总是颇有研究,而且还相当精深。
他只是不喜欢动脑,对动动别的什么好玩的——我是指斗蛐蛐啦,别想歪了——总是非常乐意的。
能理直气壮地逃一天学,这对他来说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所以,在陪我去见皇后的路上,他一路眉飞色舞,一边走一边叽哩咕噜地讲个不停。
快走到清辉殿时,他突然停下来对我说:“南风,不如你利用这个机会向母后请求回一趟娘家,好不好?她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肯定会答应的。”
我好笑地说:“你已经拿这个当借口逃了一天学了,现在又想借机出去玩。
你也不想想,我既然怀了孕,你母后怎么会让我出去呢?她肯定会要我坐在家里安心养胎的。”
他还是不断地摇着我的手,哼哼唧唧地缠着我说:“你就跟母后说说嘛,她不同意就算了,反正说说又没什么。”
我只好无奈地答应了他。
被他缠上的人最后总是不得不屈服的,他的缠功,有时候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其实,我还真想回去一趟呢,最好是能住上几天。
我有时候午夜梦回,在一瞬间的恍惚里,会以为自己还睡在宰相府的府邸,还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
每次总是怀里依偎着的那个人又让我很快回到现实。
但我也知道,这个愿望只怕今生都不可能实现了。
宫里的女人,是不可以在外面过夜的。
到了清辉殿,看到皇后那么热情地迎了出来,我就知道她已经得到太医的回报了。
在宫里,有孕的女人总是身价倍增。
自从我生下女儿后,她好久没对我这么热情过了。
坐下来说了很多废话后,我还是在太子第一百零一个恳求的眼神中嗫嗫嚅嚅地开口说:“母后,儿臣昨夜梦见了过世多年的奶奶,抱怨儿臣好久都不去看她,不知道怀孕期间做这样的梦是凶是吉?儿臣越想越担心,就想求母后恩准儿臣回一趟太尉府娘家,去给奶奶上上香,请求她保佑儿臣腹中的胎儿。
母后您看可好?”皇后一听,一脸凝重地问我:“真的梦见你奶奶抱怨你了?”我猛点头。
在座的其他妃嫔中立刻有人说:“这是老人生气了,要赶紧去烧香还愿,安抚亡灵,不然,怕对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不利。”
皇后最紧张孩子了,自然是满口答应让我回去。
太子趁机表示要跟着去,好照顾怀孕的我,这理由也很充分,皇后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走出清辉殿的大门,太子高兴得恨不得像小鸟那样飞起来,手模仿着鸟的姿势不停地扇啊扇,嘴里喊着:“哦,又可以出去玩了,真是太好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我为了满足你的玩心,连我死去的奶奶都利用上了,我还真是不孝啊。”
回去后一定要给奶奶多上几注香,不然真的惹她老人家生气了就糟了。
他说:“没关系啊,我们去给你奶奶扫墓吧,我还没到山上玩过呢,肯定很好玩。”
“你少得寸进尺,上街玩了还不够,还想上山。
我奶奶的墓在乡下老家,离京城远着呢。”
他有点泄气,但马上又眼睛亮亮地说:“那我们去庙里给你奶奶念经好不好?或者去道观请道士做做法事也不错。”
“得了吧你,尽想出去玩了。
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哪儿也不能带你去玩了,只能在太尉府家里坐着,陪我爹娘说说话。”
他缩了缩鼻子,装出哭腔对我说:“那我去干嘛?你跟你爹娘说话的时候,我在边上坐着就像个傻瓜。”
我心说:您本来就是傻瓜嘛。
最后,我们在他一路的新建议、新设想和我的不断否决中回到了太尉府。
见我回去,父母自然是高兴的,但我看他们的神色总有点怪怪的,好像满腹心思,却又无从说起。
我索性把母亲拉到内室盘问,母亲叹了一口气说:“你刚进来的时候,就没发现你妹妹体态有些异常?”“体态异常?您这是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只怕就是……”“娘,小午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不可能,她就逾墙偷……偷欢,怀……怀上了吧?”由于实在太出乎意料,我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母亲居然再次冲我点了点头!不是吧?我刚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承欢膝下,就让我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我怀上了那是大喜事,可小午,一个未婚的姑娘怀上了,这……这可怎么办?难怪父母一脸愁云,连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