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复兴截教的勃勃野心(1 / 1)

脱困的鹤凌云羞愤交加,看到闻瑞那张欠揍的丑脸,就想冲上去踢他两脚。

可是转念一想,刚才那厮提醒过,她身上穿的衣裙被做过手脚,贸然出手踢不到他不说,还会被蛛丝捆成粽子,结局只能是自取其辱,还要被他再度讥讽嘲笑一番。

就算鹤凌云发了疯不顾一切都要撕了闻瑞,也先要把衣裙都脱掉才能对他造成威胁,那场面知道的是少女受辱挟怒出手教训坏蛋,不知道的还以为痴女情难自禁把持不住投怀送抱呢!

鹤凌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若是有幸脱困,回去一定好好检查检查,就是饿死、从彩云峰山崖上跳下去,也不会再使用金灵宗制造的东西了!

压下怒气之后,鹤凌云又是一阵后怕,闻师兄提的前两个方案,无论哪一个施加在自己身上,后果都恐怖得不敢想象,尤其是第二个方案,真是太吓鹤了。

尽管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一个画面:

褪去少女青涩的鹤凌云乖顺地趴伏在奸诈师兄脚下,满面桃红咬着嘴唇痴望着他,眼中尽是渴求鞭挞的迷离,怀里还抱着两只叽喳乱叫的小鹤雏……

人妻鹤那曾经的孤高志向,仙路求索,高洁优雅尽皆烟消云散,将最华丽的羽衣压在衣柜最底层,素手调羹汤,含羞待君尝,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鹤凌云崩溃地揪着乌黑秀发,表情扭曲地拼命甩头,试图把脑中的精神污染画面甩出去。

最最恐怖的是,闻瑞将她制服绑在金属椅上的时候,想要实现这个方案,动个念头就真的能实现,比吃饭喝水都简单。

那一刻几乎是鹤凌云命运的拐点,未来命运画卷完完全全把控在闻瑞掌心,任他修改描摹,她却无法抵御、无法挣扎、窒息而无奈,只能欣然接受,接受之后甚至会沉溺其中,认为那才是最适合自己命运路线,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越是细想,鹤凌云越是感到彻骨深寒,越是明白眼前这个境界低微但却杀得别人心服口服,死了还要说谢谢的家伙有多么恐怖。

鹤凌云花了好久才平复心境,闻瑞似乎也知道她在与心魔抗争,很是有耐心地坐在一旁喝着小酒等待。

少女双手用力拍打脸颊,强打精神道:“我明白了,你的确没必要骗我……我相信你会对我说实话。”

“咦,这就信了?”闻瑞反倒讶然道:“就不怀疑一下我是出于增加情趣的恶趣味,想陪你多玩一会吗?”

“你!”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闻瑞连忙对再度暴怒的鹤凌云虚推着手讪笑道:“缓解一下你紧张的心情而已,师兄错了还不行么,我真的要说实话,你要信我呀。”

鹤凌云翻了个白眼,但经他这么一闹,心情的确放松了不少,不再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待闻瑞了。

闻瑞敛去笑意,目光澄澈地盯着鹤凌云的眼睛,肃容正色道:“言归正传,我这几百年来一切所作所为,最终目标都是为了复兴截教,仅此而已。”

“诶,你说什么?”

鹤凌云怀疑自己听错了。

“复兴截教!”

“复兴什么?”

“截教!”

“什么截教?”

“复兴!复兴截教!”

一番毫无意义的对答过后,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过了许久,鹤凌云率先打破沉默,她面无表情地叹口气道:“算了,你随便吧。复兴吧,赶紧的,累了。”

闻瑞无奈摊手道:“你看,不说实话吧,你就瞎猜瞎折腾,说实话你又不信。要不咱们还是回到方案一,大家相逢何必曾相识,相忘于江湖算球。”

鹤少女听他这么说,又低头想了想,来到之前地面升起的金属椅旁边,大胆地坐了下去,扭扭身子调整到舒服的坐姿,两条长腿交叠,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很是优雅地歪头一笑:

“小妹只是开个玩笑,师兄勿怪。师兄志向高远,小妹愿闻其详,还请师兄为小妹解惑。”

闻瑞挑了挑眉,沉声道:“五百年前,万仙大阵一战落幕,阐、人、西方三教大获全胜,截教万仙百不存一,几近覆灭。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截教的终结,但我认为这只是一个开始。”

“封神榜敕封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拥立天庭纠察人间善恶,检举三界功行。阐、人、西方三教众圣以为他们开启了无限盛世,三界长治久安,天道秩序永续。”

“但我确信,那个时间节点,恰恰是三教盛极而衰,走向漫长衰落的开始,期间或有佛教暂起,但不出三千年,漫天神佛就会风光不再、信仰崩塌,甚至统统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就是那当今那端坐天庭御座无上至尊的玉皇大帝,将来最大的作用也只是印在废纸上烧给死人糊弄鬼去!”

“怎么可能……”

刚刚才略挽回点面子的鹤凌云小嘴微张,被闻瑞狂悖无边的论断惊得失态道:

“玉帝陛下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已修行2亿2680万年。三千年对他来说不过疏忽一瞬,怎么可能三千年后就变得无人敬仰,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三千年对于2亿多岁之人来说,只是寿命的百万分之一,换算成凡人的时间概念,也就两三分钟。

这就好像三分钟之前,你还是刚刚兼并了所有竞争对手称霸全球市场的公司总裁全球首富,三分钟之后就沦为街头乞丐,从美梦中醒来去搬砖都没有这么快。

“活得久有什么了不起,单细胞生命修行到多细胞生命都要花几亿年,前两亿多年玉帝或许都在忙着修炼出细胞分裂的本命神通呢。”

闻瑞不屑道:“天道无恒常,世道变化快又有什么奇怪的,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一旦发生,那便是‘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我虽不清楚玉帝几亿年前修行有多刻苦,但知道三千年后他改任天地银行行长了,而且是个非常不称职的行长,滥发钞票以至于贬值得如不津巴布韦币。”

闻瑞语气无比笃定,就好像他曾亲身经历过,唬得二百多岁的小鹤女一愣一愣。

“你在黎山仙宗接受的师长教诲,只怕是已经开始‘去截教化’了,甚至视截教思想为洪水猛兽讳莫如深,休克疗法、全盘阐化、全盘西方教化、截教失败论、灭亡论……黎山老母简直大错特错啊,她是在欺师灭祖,是在亲手埋葬截教!”

闻瑞痛心疾首道:“但只要我金灵宗截教旗帜不倒,截教道统就会传承下去,截教精神必将再放光芒!”

“不许你说圣母娘娘的坏话!”鹤凌云厉声叱道:“她老人家的教诲也没有错啊,教我们一心向善、多积功德、默诵黄庭、静悟正道、远离纷争、远避邪祟……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闻瑞也不反驳,反而问道:“毕竟现在黎山仙宗还是截教宗门,那你来说说,我们截教最根本教义是什么,是黎山圣母说的那些东西吗?”

“呃……”

鹤凌云言语一滞,小声道:“我在藏书楼读到过,教义“截”,是指洞悉天道的意思。另一含义指截取一线生机,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这遁去的一,就是截教所要截取的一线生机。因此本教讲究有教无类,凡有向道之心皆可入教,为万物截取一线生机。”

这些东西黎山圣母可没有教授,若不是鹤凌云平时爱泡在藏书阁读书,还真不一定知晓。黎山圣母所教的那些东西,西方教或者阐教教义中或许存在,截教根本教义却未提及。

鹤凌云结合截教基本教义再看闻瑞所作所为,结交妖王倒也没那么离经叛道,通天教主还真就不在乎门下弟子是善是恶,当年截教门徒鱼龙混杂、五花八门、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也正因如此饱受阐教、人教、西方教诟病。

闻瑞眼睛一亮,颔首道:“不错不错,那你可知为何当年阐教、人教又当又立,还弄出个所谓的叛教弟子申公豹来玩无间道,往死里坑我们截教吗?可不仅仅是要多塞给我们几个封神名额那么简单哟。”

鹤凌云弱弱地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截教门徒不守清规戒律,妄动嗔念逆天而行,自食恶果吗?”

“哼!”

闻瑞冷哼道:“阐教阐教,阐释天道,代天行道!他们说我们截教悖逆天道、自食恶果也就是他们说说而已,毕竟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但你身为截教弟子,他们敢说你也敢信啊?”

“诶?”鹤凌云瞪大双眼,错愕道:“难道不是这么回事?”

“我们截教截取的天道片段洞悉,不加修饰,不掺私货,不做阐解。或许只窥见天道之毫厘,却是一条条反复验算过,证明过的‘定理’‘公式’‘法则’‘真相’,是无数隐藏在表象下‘遁去的一’。”

“散播的天道火种虽支离破碎,但众生拾柴。待到文明升阶,凡人之躯尽皆比肩神明,这便是科技改变旧世界权利架构,人定胜天,神佛辟易!届时,那些靠着机缘、仙缘、古缘上位占得先机得以俯视众生原初神佛们又该如何自处?”

“凡人求子拜菩萨,来个试管婴儿技术,菩萨就失业了。”

“凡人血肉苦弱,来个赛博改造机械飞升,佛祖就放假了。”

“惧怕天雷,插个避雷针呗,多少伏特的神雷能击穿拉法第笼?”

“凡人遭遇干旱,水利工程、人工降雨,乃至全球气候操控,何须血祭河伯,跪拜龙王?”

“地震海啸诸多天灾皆可预警,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天道无情人有情。”

“当天道一切不可说、非常道之秘密被逐一截取并揭开,可控核聚变、人工合成淀粉蛋白质、室温超导、AI智能、戴森球、人工太阳、人工黑洞、掌控星系物质能量、掌控宇宙物质能量、超越光速、时空隧道、超越维度……”

“这些技术与修仙相结合,又会产生多么大文明推动力?那就不是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了,我截教当年万仙来朝的盛况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全民基因飞升、天下大同、众生皆仙、亿圣来朝!那才是真正的截教大兴!”

“待到宇宙熵增和热寂的学问被众生参透,熵增可逆转,热寂可重燃,万物的一线生机便是宇宙的重生!”

“我就想问一句,那个时代的凡人若打出一张三级文明层次的二向箔,修行了两亿年的玉皇大帝他接得住么?怕不是只会被打成纸片人糊弄鬼去!达到七级文明的众生,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换做你是既得利益集团掌控一切的漫天神佛,能放任截教继续存在?道统之争就是生死之争,我们截教截到了阐教、人教和西方教的大动脉,才会沦为众矢之的惨遭联合绞杀!”

“无数平行宇宙中的三界众生都曾有一个晋升高级修真文明冲破有限宇宙中央曲线实现多元宇宙文明升阶的宝贵机会,但封神这道大过滤器横亘在每个宇宙之中,一次次将其泯灭。”

“我闻瑞,本洪荒宇宙最后一个真正的截教徒,一切所作所为的最终目标,便是复兴截教,为众生截取那一线生机。如果你足够聪明,自会体悟我之用心良苦。如果你不够聪明,大可去出卖我、告发我,只可惜众仙众圣不会信你,他们不会相信一介区区凡人、蝼蚁般的存在,能掀起席卷洪荒宇宙的滚滚大潮。”

鹤凌云整个鹤又傻了,她其实听不太明白,但却知道闻师兄说的东西非常非常厉害,以至于被他睥睨无限时空、无限宇宙的气概所慑,以女性和灵鸟的双重直觉,感到他说的这些难以理解的东西,好像真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