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不要那么意气用事,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好意指导你呢?”
“李野,再考虑一下吧!大河出版社是我们省最好的出版社了,你这么硬气......会得罪人的。”
“李野,要不你先把稿子给我们看看,老师们一起帮你出出主意,找找哪里有不足的地方........”
县二中的校长办公室内,几位老师轮番劝解李野,希望他改变决定,同意大河出版社的出版意向。
在他们看来,李野这小子就是矫情,就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一口气也不愿吃的中二孩子。
但是李野的态度却异常坚定,小爷我写小说是求发财的,不是求指导的。
于是李野不冷不热的道:“常校长,罗老师,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我已经决定转投其他出版社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
常校长看了看李野,微微点头:“好吧,你先回去想一想,这种机会很难得,不要草率的放弃。”
等李野出了门,常校长才对几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道:“这孩子心志坚定,你们就别往里掺和了,我通知他的家里人,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太可惜了。”
“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几个老师长吁短叹的散去,所以都没看见常校长眼眸内一闪而过的讥讽。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粮食局的电话。
“我找李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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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发接到县二中的电话,还琢磨着不是刚刚给了一批平价粮吗?怎么又来?
结果没说两句,他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把屁股底下的椅子都给撅倒了。
“你说啥欸?你再说一遍!”
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李忠发大大的嗓门,惊动了粮食局里的许多同事。
大家悄悄的凑过来,小心的往李忠发的办公室里瞅。
办公室刚好没关门,大家看到平日里威严镇定的李局长,脸色就跟开了染坊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惊疑不定,极尽变化之能事。
“你放心常校长,你们老师都是文化人,皮孩子不好动手管教.......我今天亲自修理他,他还反了天了。”
“明白明白,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是我孙子,我必须让他懂得什么是谦虚.......”
粮食局的人远远的听见李忠发的话,互相之间眼神交流,仿佛都猜到了什么秘密。
小半年前,李忠发的孙子被一个大学生给退了婚,大家很是八卦了一阵子。
现在看来,那个金玉其外的帅小伙,可能又犯了什么事儿。
不过大家刚想到这儿,就听见了李忠发肆意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局长抽了什么风。
李忠发畅快的笑了好一阵子,才拨通了化肥厂的电话。
“我找李开建......我是谁?我是他爹。”
“开建啊!你马上去县二中,把那小子给我提溜回家......为什么?那小子翅膀硬了,我得给他捋捋毛。”
放下电话的李开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老爹是玩的什么鹰。
不过李野“翅膀硬了”,他这个当爹的是深有感触的,
李野前些天从省城买回来五双新式皮靴,家里的女人一人一双,单单没有他李开建和李忠发的份儿。
李忠发骂了一句“白疼了这个兔崽子”,结果却遭到了老婆子的激烈抨击,一大把年纪了差点儿下不来台。
今天既然有这个“捋毛”的机会,那肯定要让那兔崽子长长记性。
李开建感觉自己腰间的皮质武装带,已经饥渴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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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之后,李野和李大勇被李开建提溜到了李家院子。
然后李忠发介绍了前因后果,再然后......李野、李大勇两人,就被大眼瞪小眼的李家老小参观,好似省城动物园里的猴子。
李开建的皮质武装带,不出意外的落在了自家老娘,也就是李野的奶奶手里。
随后李开建的屁股上,就被老娘狠狠的抽了两下。
就你这夯货,也有能耐打我孙子?
堂堂退伍兵、车间主任,幽幽的看着李野,左瞅右瞅,怎么看都是自家宝贝儿子,可他怎么就突然间抖起来呢?
前几天他拿回家一大把钱,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但今天你说啥?
写小说?
还拒绝了人家出版社的出版意向.......
你是成精了吗?
“咳哼~”
李忠发很有派头的咳嗽一声,然后道:“李野,爷爷知道你能耐了,不过这社会上啊,不是只有能耐就能吃得开的,还得有脑子......”
“咱家小野哪里没脑子了?我看你们爷俩才没脑子呢!”
严肃的发言被李家老奶奶打断了,惹得李忠发很是无语。
于是李忠发只好长话短说:“小野,一时的低头不是怂汉,人家是把关的,你是投稿的,
人家说你两句又不掉块油皮,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就完了,再说人家不是随后就打了电话回来,同意给你出版了吗?”
李野叹了口气,道:“爷爷,我也想顺顺利利的出版,好赚点儿稿费,但是他们的姿态太高了,我觉得还是换一家出版社的好。”
“什么叫换一家?”李忠发有些气急的道:“你以为出版社是地里的萝卜,你相中哪个就拔哪个啊?
你搂住整个清水县数数,这些年有谁能出版一本小说?报纸上发表巴掌大的豆腐块都显摆好几天呢!”
李野讪讪的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纸片子。
“我当然不会去拔地里的萝卜,不过那萝卜,自己会跑到我怀里来啊!”
“........”
李忠发听不懂李野的话,但他认得李野手里的纸片子是什么。
那是“电报纸”,是八十年代最快捷的一种文字信息传递载体。
李野把电报纸递给了李忠发,后者赶紧让老伴儿给他拿老花镜。
我社已接受您的投稿,兹派编辑董跃进赴贵处洽谈出版事宜.......
电报上只有寥寥两行字,但李忠发却翻来覆去仔细的读了数遍,琢磨着其中的含义。
“嘶,”李忠发吸了口气,问:“小野你这是啥时候接到的电报?”
李野道:“就快放学的时候,我刚拿了电报,就被我爹抡着皮带逮回来了。”
“啪~”
李忠发一拍桌子,对着李开建就骂:“谁让你动皮带的?四十多的人了,怎么还跟流氓混混似的不着调.......”
李开建张嘴结舌,满肚子的委屈发不出来。
不是你要给李野捋捋毛吗?现在怎么换了捋我了?这些年我不是早就认怂了吗?有了孙子忘了儿,咱不带这么绝情的好不好?
李开建是不敢惹李忠发的,他只好转头黑着脸问李野:“给我解释解释,这封电报怎么回事?”
李野解释道:“这是岛城蓝海出版社给我的电报,他们接受了我的投稿,并且已经派人往我们清水县来,跟我谈出版的事儿,这和省城出版社的区别,您能理解吗?”
李开建能不理解吗?
一个是端着架子,让李野带着稿子上门看人家脸色,
一个是直接派人,到李家的地盘来跟李野谈价码。
这里面的区别大了。
看着小得意的李野,李开建终于忍不住的问:“你到底是开了什么窍,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
李野知道最终还是绕不过去,沉默数秒后道:“这事儿李大勇知道,我那次突然病了,连续发烧烧了两天.......等起来之后就不一样了。”
李开建忙问:“怎么不一样了?”
李野邪魅一笑,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啥啥香,脑子灵光,以前看八遍都记不住的课文、试题,现在看一遍就能记个大概......”
李家的老老少少,就跟听故事一样,随着李野的叙述浮想联翩,感受到了一个妖孽的脱胎重生。
李大勇也赶紧附和着说道:“师爷、开建叔,真是这样的,自从那天李野好了之后,他就神了......
我们前些天都在做师爷您给李野弄来的题,那些题比老师出的题还好,我们都不会做,只有李野会做,然后他就给我们讲.......”
李大勇巴拉巴拉一通说,李忠发先是迷茫,然后认真了起来。
“题?什么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