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生活是现实世界最好的动力。
田梦继续着她的忙碌,不为公司,不为沉达明,也不为任何人,只为了她自己。这是个机会。
不管将来怎样,她始终坚信:把握眼前才能展望未来,也许,只是也许,她将用自己的方式面对新生活。笑了笑,她把头再次埋进了厚厚的文件堆。
未雨绸缪快乐地向她打了个招呼,田梦累了半天了,也想让自己休息一下。
“嗨~~!”她高兴地回应,“很久没看到你了。”对着屏幕,田梦忽然有种重逢的喜悦。
“最近还好吧?”未雨绸缪依然是关心的口气,一两年的网友了,有种特别的亲昵。
“一般吧,你呢?好久没看到你了,躲哪里去泡妹妹了?”田梦一副顽皮模样。
“呵呵,再也不敢了,因为我恋爱了!”对方兴奋的回答让田梦的心里起了化学变化,那种感觉很奇怪,就象是被人从心底剥落了什么,隐隐约约透着不快。
田梦于是只轻轻“嗯”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未雨绸缪转开了话题,“你呢?和你的阳光帅哥相处融洽吗?”
“还好啦,就那样了,慢慢观察吧”田梦在键盘上敲出这样几个字后,心情却沉重了不少。
“呵呵,还要折磨别人吗?”未雨绸缪发来这样一句话外加一张笑脸。
“哪里的话,”田梦立刻反驳,“我主张顺其自然。”
“哈哈,那我就静候候佳音喽。”未寸绸缪的心情显然是快乐的,恋爱中的人啊~~!
“我要忙去了。”田梦心头缓缓掠过一片乌云,她不由自主的被这种感觉驱使,关掉QQ,她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鬼使神差地,肖可的脚又站在这里,站在装饰得象一棵大树的门口,他怔住了,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又来到了“阿德”!
脑海里忽然是一片空白,如同生命过往的片段剪接时遗留下的盲点。肖可感觉时间仿佛已在这一刻驻留,站在“阿德”门口,脚下也似有千斤沉,徘徊在进与不进的边缘。
“咦,怎么愣在那里不进来?”叶清洲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不起,”叶清洲喝了一口酒,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肖可,“我把你吓到了?”
“……”肖可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得低下头,从鼻孔里闷出一声:“还好。”
有叶清洲在旁边的时候,肖可总觉得置身梦境,心里也随之产生出一种患得患失的感受,令他不敢深入去想,犹如一个正做着美梦的人在似醒非醒之间不愿立刻睁开眼睛一样。
“在想什么?”叶清洲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有些好奇,又有几分研究的意味。
“我在想……”肖可回过神来,慌忙掩饰地喝了一口咖啡,“一些问题。”
“比如……?”
“比如……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话一出口,肖可愣住了,他有些惊异于自己的大胆。
“我?……”叶清洲忽然吃吃地笑起来,肖可从未看过她这样的表情,那略带幽怨的笑容,如一弘清水中央荡出阵阵涟漪,在肖可的心里掀起莫名的旖旎。
“我不过是个平常的女人,”叶清洲轻啜一小口酒,用怅然的口气说,“我渴望有一个永远爱我的人,渴望有一点永远够用的钱,还有一群永远知心的朋友,我要的并不多。”她低下头,再昂起头,望着咖啡屋内装饰得象树荫的屋顶,“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肖可不禁语塞。这个女子,想要的并不多,她要的,不过只是“幸福”而已。幸福?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硬要在幸福前面强加个期限,只怕世上谁也得不到。在肖可看来,幸福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就象小时候盼望许久终于得到了一本故事书,就象若干年前自己心怡的某个漂亮的女同学对着自己羞涩的回头一笑,就象徐志志摩笔下那场偶然的邂垢,仅此而已。
“其实你已经很幸福。”他揣摸了一阵,终于得下如此结论。
“是吧?”她点点头,给肖可一个有点凄然的笑,“我是幸福,我现在的生活好多人得不到。我不应该太贪心……”她拿起酒瓶狠狠地喝了几口。
她在笑,笑得有点疯,肖可却分明在她眼中看见点点晶莹,那让肖可感觉彻骨的光亮。
“我的幸福只是表象!”叶清洲已经喝完了自己手上的酒,又起身拿了一瓶,刚想再喝,却被肖可伸手夺下来,“你不能再喝了。”他说。
叶清洲看着他,“很久没人对我这样说话了。”她说,抬起头,直直的盯着肖可:“你现在的样子,好象当年的阿德。”
“……”肖可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女子,因为酒精作用,苍白的脸颊泛起朵朵桃花,眼波流转间无意中透露别样风情,他只觉得自己血脉加快,心跳加速,埋头饮下一口原味咖啡,那种特有的苦涩感流遍全身,令他精神随之一振。
“或者,”他说出这句话:“我觉得--爱情象沙。当你越想抓紧时,它反而会消逝得更快。不如放手,也许能更长久地留在掌心里。”
叶清洲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我的症结所在,或者我真的该学会放手。”她顿了顿,忽然说,“你喜欢我吗?”
叶清洲忽然冒出这样出其不意的话,令肖可大吃一惊,血液“腾”地冲上了他的大脑皮层,令他整个脸刷地红了。
“呃?……”他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叶清洲的表情是那样专注,不象是在开玩笑,肖可张了张嘴,吱唔着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瞧我,是不是醉了?”沉默半晌,叶清洲打破尴尬局面,格格地笑起来,“逗你玩呢,别往心里去。”
肖可的心再次紧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穆小凡困惑地看着秦东,因为秦东对她说,他准备离婚,而她已经直接影响到他家庭的平和。
“莫名其妙!”她跳起来,“我一没有要过你的钱,二没有跟你睡过觉,所以,我既不是你养的二奶,也不是你包的情妇,我怎么可能影响到你的家庭!”
“但是,”秦东平静的看着她,“你忘了一点,你拿走了我的爱情!”
“我?!”穆小凡瞪大眼睛,“可是,我不爱你!!”
穆小凡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多少有点心慌,这并不是她所预料得到的局面。
“可是,你也并不讨厌我。”秦东抿一口茶,淡淡地回应,“而且,你不能阻止我爱你。”
穆小凡目瞪口呆,好半天,她才用力眨眨眼睛,转转眼珠子,“开玩笑……”她歪着头,瞥一眼秦东。
“我没开玩笑。”秦东肯定地点点头,回答得很认真:“没错,的确是:我——爱——你。”
穆小凡伸出手,抵在秦东面前,“慢着,让我想想再说……”她蹙着眉,愁眉苦脸的说;然后一脸傻相地盯着秦东,“我从来不和已婚男人扯在一起,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有老婆的男人。”她咬着手指,喃喃自言,“这事,我怎么觉得就这么奇怪呢?”
秦东疼爱的盯着这个小妮子,“你——讨厌我吗?”他探究地问。
“讨厌?”穆小凡侧着头想了想,“应该还不算吧!”
“那还是啊,你应该是喜欢我的。”秦东自信满满地笑笑。
“何以见得?”穆小凡懵头懵脑的问,她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你自己说的啊,不爱我,也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
“好象有道理……”穆小凡此刻的心情其实很乱,对秦东的感觉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怪怪的,而现在,把一切摊开来说,似乎……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一旦有了这个认知,穆小凡立刻条件反射地四肢发凉:“说到底,我还是和别人的老公搅到一起……”她一副要哭出来的架势。
秦东没见她哭过,此时穆小凡的样子倒真的吓了他一跳,连忙安慰她:“别着急,不一定是别人的老公,”他坐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顶多是个离婚人士。”
穆小凡耷拉着脑袋,向秦东的反方向移了移,认真的看着秦东,“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更不想当一个坏女人。”
秦东点点头,“这我能肯定,你的确不坏,”他拿起紫砂茶杯对着灯光看了看,“相反,你很可爱。”
“你这人简直没治了!”穆小凡晕头转向地站起来,嘟着一张嘴:“看样子没法和你勾通了。”说着拿起包便准备离开。
“慢着,”秦东一下子拽住她的胳膊,“我是认真的,”他吸了口气,“考虑考虑吧?”
肖可心不在焉地走着,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每次从“阿德”出来,自己总有一种近乎梦游的征兆。诚然,叶清洲真实的存在着,并不是他在小说中杜撰出来的梦中情人,“阿德”也是真实的存在着的,不是爱丽丝的仙境。
叶清洲那双半嗔半怨的眼眸不停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令肖可想挥挥不去,想抓,又抓不牢。而她的话也象一条无形的绳索,看似无物,可是不经意间,心口上就会冷不防被狠劲地拉上一把。
郁闷地呼出口气,肖可开始认同有人认为世界上最好的**就是酒精的言语,此刻的他,真的想喝个酩酊大醉,暂时忘记那些令自己快乐或者无奈的纷扰。
穆小凡唱着歌,摇摇摆摆走在马路上。跟秦东在一块的时候她滴酒未沾,可才跟他一分开,她便冲向一家不知名的小酒吧,不为别的,只想赶走不必要的烦恼。
没有任何起因、经过、结果,她莫名其妙地卷入一桩离婚案。而当男主角兴致勃勃的表白时,她却吓得跑掉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她自己骂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穆小凡仙女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不折不扣地当回了乌龟。
脸上的红潮还没褪去,穆小凡木然地站在冬天寒冷的街上瑟瑟发抖。对于秦东,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清,大概犹如鸡肋般的感觉吧?或者,是一种漫性毒药,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吞噬自己的心。
“秦东,……你这个大灰狼。”穆小凡仰起头,向后用力甩甩头发,嬉皮笑脸的向前迈出一步,却没能掌握好重心,一下子跌坐在地下。
“好疼……”她皱了皱眉,揉揉摔疼屁股和腿,一边想站起来,身子却变得很软,再也站不起来。穆小凡索性坐在地上,目光茫然,呆呆地盯着前方,半晌,才嘤嘤地哭出声来。
终于到家了!田梦冲进门,一下子倒进沙发里。
工作虽忙碌,但是有收获。眼下,这忙碌的日子就要告一段落了,她有些兴奋,又有点担心。想到自己准备了这许多日子的联谊会就要付诸于行动,田梦有一种朦胧的成就感。
屋子里没有动静,穆小凡和肖可都不在。田梦感觉自己好久没见到他们两同时存在了。都学会奋斗了,她在心里感叹一句,这年月,人们努力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生活是为了什么?她一时想不出来,只得望着空气笑了笑。
陈修远好象并不如想象中的记仇,一定要把她炒掉,这些天倒是收敛了不少,很少看他再在自己的办公室出现,其实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一点淡淡的惆怅钻进田梦心里,旧时那个陪伴她摘取玫瑰的小海已随记忆一去不复返,再也无法找回。
而沉达明这几日也不知所踪,似乎也很忙,田梦也没见过他几面,倒是他每天会不时发来一些个滑稽的短消息,博田梦在枯燥的工作中莞尔一笑。
肖可小心地绕过那堆东西,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走。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呜咽”,他停下向后看了看,那堆东西稍微动了一下,肖可吓了一跳,扶了扶眼镜,确定前面蹲在地下的是个人而不是狗或者猫。
“呜咽”还在继续,肖可不由退到那个人跟前。
那个人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弯,看不清楚模样,从头发的长度上判断,应该是个女人,而且年纪不太大。这个女人哼哼着,嘴里发出类似小猫叫的声音。
肖可俯下身,把脑袋凑过去,一股酒气迎面扑来,令他皱了皱眉,心想:原来是个买醉的女人。叹了口气,他探起身,准备走人。
那个女人察觉有人,动了一下,抬起头来。肖可瞥了一眼,漫不经心转过头去,忽然发觉有点异常,再扭头一看,对方赫然是穆小凡。
“小凡?”肖可吃惊地走回穆小凡的身边,“你怎么了?”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穆小凡木然的盯着他,眼里的泪还没干。她忽地拉着肖可的手,扑到他的怀里,把头埋进他的大衣里,“不要走开……”她喃喃自语。
肖可只觉得她的手很凉,冷得彻骨,不禁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一些,“我不走,”他温柔地说,“我们这就回家。”
终于到家了!肖可打开门,费力地将已经睡熟的穆小凡放在沙发上。十二月的天气,肖可却汗流满面。
田梦惊愕的抬头,“你们这是……”她好奇的看着肖可。
“不关我的事,”肖可无辜地耸耸肩,连忙辩解,“我在路上把她捡回来的。”
田梦起身来到穆小凡的面前,此时她沉沉的睡着,脸颊上的酒痕尚未散去,粉扑扑的很是可人,只是脸上一块一块脏脏的印迹,田梦望了望肖可,这……应该是泪痕?
“别问我,我不知道。”肖可一摆手坐下,大大地喘了口粗气。
“该不会是……失恋了吧?”田梦大胆猜测。
肖可簌地抬起头,吃惊地盯着田梦:“不会吧?没听她说起过……”他不由得住了口。联系自己看到穆小凡坐在地上哭的那一幕,肖可的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唉,怎么搞的,这是?”田梦叹口气,穆小凡蜷曲在沙发上,样子很象一只迷了路的小花猫。
肖可也盯着穆小凡的脸,“给她擦擦吧……”他起身到浴室拿来一条湿毛巾,递到田梦手里。
穆小凡轻轻地翻了个身,嘴里还在哼哼叽叽地嘟嚷着什么,田梦和肖可同时把耳朵凑近。
“大灰狼??”肖田二人同时异口同声地重复。
“嘻嘻~~~”穆小凡咧开嘴笑起来,“我才不当小白兔……永远不当。”她依然没有睁眼。
肖可摸摸脑袋,田梦耸耸肩,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
穆小凡睁开眼睛,窗户外面漆黑一片。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是在哪儿啊?”她自言自语的说。向上撑了撑身子,却发现头疼得快要炸开了,禁不住“哎哟”一声叫出来。
凌晨一点半,穆小凡靠着床坐着,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陷入一团乱麻中。
两点一刻,肖可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象吃了兴奋剂。失眠,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比之酒精的折磨更让人难受,他有点迁怒于咖啡因。睁开眼睛,脑子里不知怎么竟出现穆小凡的身影,那张带着醉意的小花脸,还有那挂在腮边的泪珠以及可怜巴巴的眸。闭上眼睛,乌黑的眼珠闪着晶莹的光,幻化成一张苍白而瘦削的面孔,那是梨花带雨的叶清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