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吴厂突然请我们四个储干去他家里吃饭,说来了这么久了,还没去过他家,刚好周末去他家吃晚饭。
我们都对吴厂的邀请有点受宠若惊,厂长请我们吃饭多“荣耀”的事啊,别人想去都没机会,我们还有请的,只是乐归乐,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这次吴厂要作最终决定,而我们去他家吃饭就是一次最最重要的考验,
我苦思冥想,带点什么礼物去好呢?听同事们说,吴厂的儿子八岁了,在上三年级,我忽然觉醒,给小孩捎点礼物去,我奔向商场,挑了套英语学习用具,买了两套夏装衣服,夏天来了用得着,咬咬牙,总共花去三百块,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送礼”。有点心虚,心慌慌的,跟作贼似的,我想起以前在家里,到了逢年过节时,老爹单位上的叔叔们大包小包的往我家送,他们那会的滋味我全然了解了,真他妈不怎么好受。
出商场时,在门口碰到李健,他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鼓鼓的。
“买什么呢?”我问他,眼睛向袋口瞄,我看到一条中华烟,正牌的,商场里的价格是420,还看到了一瓶酒,没有看到名字,但外壳的模样我似曾相识,对,我爸的下属曾送过一瓶给他,老爹说,这酒不便宜呀,200多呢。
我一下子懵了,问他:“你买这个干什么。”
他轻松一笑,说:“自己用啊,我是男人,用得着。”
我嘟囔:“自己用也不要那么奢侈呀。”
他耸耸肩:“给自己买的肯定是最好的,你呢,买了什么。”
“没什么。”我下意识的将袋子捏紧,不让他“有机可乘”。“给姐姐的小孩捎件衣裳,这不工作了嘛,表示一下心意。”
“姐姐。”他蹙紧了眉:“你有姐姐吗,我好像听你说过你是独女。”
“表的,表姐。”我立刻纠正。
“哦。”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我勉强挤出点笑容,望着他傻笑。
自从上班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礼拜一至礼拜六我每天都准时起床,到了礼拜天我就睡到十二点才起来,吃完中饭又接着睡,我恨不得把前六天的睡眠全补回来。这个礼拜天我又睡到十二点,泡了杯方便面充饥,然后开始洗洗梳梳,翻出最漂亮的衣服穿上,有了厂服后都很少穿自己的衣服了,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感觉真不错,镜子里的人儿长的还是挺标致的。突然,我转念一想,我怎么能打扮的这么漂亮,等会吴太太见了还不吐血,八岁孩子的妈了,想必已人老珠黄,看到我如此年轻如此漂亮。不自卑死,妒嫉死才怪。再说,让她知道自己老公手下有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下属,还不得整天提心吊胆,搞不好茶不思,饭不想,天天跑来公司“查岗”。那都没意思,很快,我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翻箱倒柜找了件咖啡色衬衣套在身上,往镜子前照了照,光彩明显被挤下去了,土气,但扼杀不了我的气质,那是与生俱来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提着大包小包往吴厂家赶去。
按铃,开门的是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谁,我甜甜的喊:“吴太太好。”
屋里传来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那几个小子已经早到了。
“快,请进。”吴太太热情的接过我手里的东西,递来一双拖鞋。
“来了就是嘛,还提什么东西。”吴太太笑的灿烂。
“一点小意思,给孩子的。”我边换鞋边说。
吴厂他们在一间房子里玩麻将,没人注意到我。
吴太太将东西搁在茶几上,招呼我坐,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客厅一角的酒柜上摆着两样东西,就是那天在商场瞧见李健提在手上的,真是用心良苦,我惊讶,但不得不承认他出手阔绰,我那大包小包才300块,人家一小包就将近700,人比人气死人,这回栽他手上了。
我起身进到房间去,他们玩的正起兴,谭鸿明仍旧坐在旁边学习,买马,代替他的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小伙子。
“小宁来了。”吴厂见到我抬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嗯。”我笑着点头。
其他几个小子看都没看我,全然当我不存在。李健嘴巴上叼着一支烟,十个鹰爪子利索的摸着麻将,那拽样,跟个痞子似的。
我瞧了一会儿,转身进厨房帮吴太太择菜了,吴太太比我想像中要好多了,三十好几的女人,皮肤保持的很光滑,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身材也很好,完全没有别人说的女人一生孩子身材就走样的迹象。她告诉我,她以前是学舞蹈的,还是芭蕾,我惊叹,怪不得身材那么好。
她要我称她夏姐姐,她姓夏,我乐呵呵答应。天天掉下个夏姐姐,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正愁着我没个哥哥或姐姐照应呢,这下正着了我意。
吴厂那8岁的儿子满屋子跑来跑去,像只小小泥鳅。
“阿姨,阿姨。”他扯着我的衣角喊“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我应声,拉着他去客厅。
“阿姨,我有这个。”小孩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在我面前晃。
“哦,真漂亮,这是什么?”我逗他。
“红包,这里有很多钱,是谭叔叔给我买糖吃的。”小孩天真的说。
真好,小李买酒买烟,小谭直接送红包,小杨呢,不得而知,我在客厅里扫视,没有发现踪迹。
那顿饭我没吃出味来,夏姐姐做菜的手艺那可是一流,但不知怎的,就是心里沉,好像有东西睹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