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其本。(《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万事万物都有着它的矛盾两重性,万物之灵长的人尤是如此。彼消此长之间,推动着事物的变化和发展,过极必反,只有在一定的范围内保持二者的平衡,阴阳的平衡,才是自然界正常发展或人体健康的基础。
就在宋强出车祸死去一年后的一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宋子和关了平安堂的门,吃过晚饭后正准备休息,忽听外面响起了刹车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宋子和知道一定是来了患了急症的病人,否则不会这么晚的来敲平安堂的门,这种情况时常有的,算不得什么意外。
待宋子和开了门看时,不由一怔。门外站了一对年轻的夫妇,看那穿戴气质俱是不俗,显然不是出自平常人家。那女的怀中抱了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面呈焦虑,当是这个孩子病了。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小汽车,是高档进口的那种。八十年代,能开上这种车的人,自是大有来历的。
“您是宋大夫罢?我们的孩子在路上病了,一直昏迷不醒,途经两家医院都不敢收的。后来有人介绍了您,专治疑难杂症。恳请您老救他一命罢,这孩子才三岁多一点啊!”那男子焦急道。
“进来我看了再说!”宋子和忙将那对夫妇让进了平安堂。
待那女人将孩子放在了诊室的**,宋子和上前仔细查看时,却是一怔。那孩子六脉平和,呼吸均匀,全无病象,只是那昏迷不醒如在熟睡一般。好奇怪的病症,又好面善的孩子!宋子和心中自是一动。这个陌生的孩子,若是那幼时的宋强,可爱之极。想到这里,宋子和心中不禁一痛。
“这孩子什么时候又如何发的病?”宋子和眉头一皱道。
“三个小时之前,这孩子好像感受了风寒,吃了两枚梨子后,便自沉睡不醒。”那男子忙上前应道。
“哪来的梨子?还有吗?”宋子和道。
“路上买的,仅此两枚,都叫孩子吃了。”男子说道。
“这孩子中毒了!”宋子和肯定地说道。
“中毒!?”那对夫妇相顾失色。
“不过勿要担心,没有生命危险的,只是这毒性好似一种轻度的**,令孩子暂时性昏迷而已,无大碍的。梨子上如何能产生这种**性质的毒,当是古怪!”宋子和迷惑不解道。
那男子的脸色暗里变了一下。
“你们二人请到外室等候一下,我要给这孩子施针,半小时左右也就醒来了。”宋子和说道。
那对夫妇听了,面呈复杂神色,谢了声,退了出去。男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女人,女人犹豫了一下,随那男子走出了门外。
“年哥,真的要这么做吗?”女人含着眼中的泪水道。
“苗妹!”男子深感谦意地道:“事情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反悔了,这么做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只是让浩儿受苦了。”
“对不起!”男子叹然一声,拥了拥那女人,愧疚道:“只是令你们母子……”
女人忍不住抽泣起来。
那男子刚毅的神色也自有些感伤,望着朦胧的夜空,似有所思。
诊室内,宋子和择了几处醒脑开窍的穴位给那小男孩下了针。小男孩并无大碍,只是不知何故中了轻微的**,用针激一下经穴,稍后便会醒的。
此时外面传来了汽车启动的声音,随即疾驰而去。
“咦?人怎么走了?”宋子和闻之一怔,忙出来看时,已失那对夫妇所在,人车俱无,果是离开了。
那对夫妇没有招呼一声,就自行离去,令宋子和迷惑不已,站在平安堂门口望了一会,摇了摇头回到了室内,以为那对夫妇可能去买什么东西了,一会应该回来的。
屋中的桌子上多了一个包裹,显是那对夫妇留下的。宋了和望之一怔,隐感不妙。忙上前打开看时,里面是几套小男孩的衣服,上面竟然还压着一叠厚厚的钞票,应有万元之数。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大数目,相当于一个万元户了。钱钞中夹了一张纸签,宋子和抖开看时,那上面写着:
宋大夫:
我夫妻现有紧急之事去办,孩子体病,不便携带同行,还请暂时照顾些时日,日后必有重谢!
“敢情是将这孩子留下了!”宋子和看罢一惊。
这对夫妇来得蹊跷,扔下孩子留有万元现金,显是事先计划好的。遇到了什么事,如此匆匆离去,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管了?发生这般意外,自令宋子和惑疑不已。
且说宋子和疑惑之余,回身再看那孩子时,那小男孩已经醒了,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安静得很,不似一般的孩子换了陌生的环境见了陌生的人便放声啼哭。
宋子和望着小男孩那双深遂而明亮的大眼睛,一时间呆怔住了。这个孩子的神情竟然给他带来了一种无比的亲切感。想那儿子宋强不死,过几年也自会给他生出一个如这个孩子一般的孙子来。
那小男孩朝着宋子和忽地咧嘴一笑,如见了亲人般,灿烂得很。这一笑,自令宋子和心神一荡,几不能持,伸手握了小男孩肉乎乎的小手,亲切地笑道:“你认识我吗?我却觉得你很熟悉呢!”
“爷爷!”小男孩怯怯地叫了一声,幼稚之声夹带着几分底气充沛的洪亮。
“乖!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宋子和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眼角自有些湿润,这孩子要是自己的孙子该有多好。
“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宋子和和蔼地道。
“浩浩!”小男孩应了一声,一翻身坐了起来,四下寻找着什么,显是在找自己的父母。
“你的爸爸妈妈有事先走了,过几天就会来接你的,你和爷爷一块住几天好吗?”宋子和忙说道,怕这浩浩一哭闹起来,还真是不好办。
“妈妈!”浩浩委曲地叫了一声,望了宋子和一眼,忍着眼中的泪水硬是没有哭出来。
宋子和见状,心中大奇,好一个特别的孩子,竟然在陌生人面前忍住不哭,性格坚韧可见一斑。忙寻了一个物件与他来玩,又端来了一盘糖果,以引开他思念父母的注意力。
小孩子家,有了吃的玩的便自欢畅起来。宋子和心中一松,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好照顾。
不过待哄了浩浩睡去,宋子和坐在那里不由得犯起愁来,孩子太小了,白日里自己还要接诊病人,无暇照顾浩浩的。他的父母何以丢下这个年幼的孩子不顾,私下去了,当是遇到了什么急事,能做出这般举动?素未谋面,萍水相逢,此举当是出乎常理。
宋子和隐感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一叹,只有麻烦些时日,待那对夫妇来将孩子接走就是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宋子和寻了邻居一个人称王婶的中年妇女,托请她白天照顾浩浩,只说是一个远房亲戚,因有急事,逼不得已将孩子送来寄住些日子。宋子和平日里为人和善,医术又高,邻里都自敬他,刚一说出自家的意思,那王婶便满口应允,随将浩浩接到自己家去了。
如此过了五六日,并不见那对夫妇来接孩子,宋子和不由慌了起来。那对夫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此长久下去,怎生是好!
又自过了半个月,那对夫妇仍旧音信皆无,怕是不来了呢。宋子和后悔未将那辆汽车的车牌号记住,否则也有个寻找的线索。问那浩浩父母名谁,家住哪里,茫茫然摇头不知,太小了,还不知这些事情。浩浩这些日子倒也乖巧,不哭不闹,想父母想得急了,便静静地坐在一旁不理人,只是强忍着不哭。让人看了也自觉得可怜,却又不得不佩服小小年纪的坚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