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丽果然是天才。
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能熟练地开车。
只要她不害怕。
开车上路也没啥问题。
这个好像也不是问题。
赵丽丽在某些方面胆子大得很。
当初和郑韵学了一点。
就要吵着自己开车。
中午。
两人回到家里。
车是赵丽丽开回来的。
她非常兴奋。
如果不是易飞拦着。
她至少得开到福利院向易姑姑显摆下。
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易飞开始做饭。
赵丽丽少有的在一旁打下手。
虽然她干什么都手忙脚乱,总是帮倒忙,也忙的不亦乐乎。
赵丽丽时不时偷瞄易飞一眼。
他脸上的稚气已然退去。
刚毅的线条开始呈现。
身高应该超过一米七了吧。
明显比换了拖鞋的自己高了不少。
赵丽丽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
这样的日子,要是一直持续下去,她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可是易飞又不是真正的十五岁。
却每天姑姑长姑姑短的叫自己。
他也许真的把自己当姑姑了吧。
尽管只有两个人。
易飞还是炒了六个热菜,还拌了两个凉菜。
他也在想。
如果姑姑乐意的话,他愿意一辈子都给她做饭。
两个各自有心事的人。
都没有说话。
只是时不时偷偷打量对方一眼。
黄真诚今天回去的比较早。
孙普辉告诉他,明天一早,公司有车送他们去余家岭。
让他早点回去准备下。
这一走,再回来恐怕就是春节了。
黄真诚骑着自己的破自行车路过青山诊所时。
考虑了再三。
还是走了进去。
他满脸微笑地和冯神医打了招呼。
冯神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柜台后面的毛毛只是看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倒是易小燕又是给他让座,又是给他倒水。
黄真诚坐下来说:“毛毛,我明天一早就去余家岭了,短时间可能不回来了,你要好好的。”
毛毛"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才说道:"你去了余家岭,要听孙大哥的话,好好干活。
她说不上对黄真诚什么感情。
又陌生又觉得亲切。
她知道哥不喜欢这个人。
冷妈妈也不喜欢他。
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
可他仍旧是自己的父亲。
这世上,她唯一具有血脉关系的人。
黄真诚坐了一会,起身告辞。
毛毛轻声说:“你等一下。
说完,起身去了后院。
不大一会,她从后院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精致的塑料袋。
塑料袋上最显眼是一只白鹭。
黄真城知道这只白鹭是丽飞的标志。
毛毛把塑料袋递给他,“余家岭在山里,天气冷,这件棉袄你拿去穿吧。
黄真诚有点手足无措。
他没有想到,毛毛会送他衣服。
除了和冷颖珊生活那几年,她时不时的给他买东西。
还没有人送他东西。
他接过塑料袋,呐呐地说不出话。
“毛毛从小节俭,连根五分钱的冰棍都不舍得买,这件羽绒服可是她花了五百多块钱买的。”
冯青山淡淡地说:“怕丽飞的人认出她,她今天一早特意跑到城东南最远的商场买的。”
离青山诊所最近的丽飞专卖店在丽飞商业街。
可李小国、郑韵他们今天都在那里。
他们怎么可能收毛毛的钱。
黄真诚手哆嗦了下,似乎手里的塑料袋有千斤重。
“毛毛,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他执意要把塑料袋给毛毛,“你去商场退了,我不缺衣服穿。“他知道。
毛毛在诊所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
这件衣服要花她半年的工资了。
毛毛眼睛看着别处,“买好的东西怎么能退,你回家收拾收拾吧,我听哥说,余家岭基地是丽飞生物技术公司今年重点投资项目,而且是个长期投资的项目,你去了不要给公司惹麻烦,真要还和以前一样,就一辈子呆在那里吧。
尽管哥昨天说,可以让这个人留在临东。
但哥让他去余家岭,总是不错的。
毛毛不想替他说情。
黄真诚嘴唇哆嗦了半天,“毛毛,那我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他转身脚步踉跄地出了诊所。
连跟冯神医招呼都忘了打。
毛毛隔着窗户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冯青山叹了口气,“不想让他走,就跟你哥说说。
他也瞧不上黄真诚。
可他是毛毛的亲生父亲。
毛毛摇摇头,"没有想不想的,毕竟没有他,也就没有我,如果他能变好,以后就当多了个亲戚,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一件衣服也算了却我们之间的恩怨。”
冯青山没有说话。
也是个倔丫头。
明明都认了他。
却还说出这样的话。
易小燕眨巴下眼睛,“姐,我觉得叔叔很好啊,哥为什么非得让他去余家岭啊。
她不明白。
哥似乎很讨厌黄叔叔。
她听冷阿姨说哥把他发配到余家岭是最好的选择。
易小燕快学完了小学的语文。
知道发配的意思。
毛毛轻轻摇摇头,"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黄真诚骑车到家里。
他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又放声大笑一阵毛毛虽然说话还是冷冰冰的。
心里却还是认了他。
他哭了一会,笑了一会,打开塑料袋穿上那件羽绒服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衣服样式很好看。
轻便又暖和。
他脱下来,小心地叠好,放进塑料袋里。
把袋子放进衣柜里。
自己哪里配穿这样好的衣服,哪里配穿女儿给买的衣服。
她出生一个周。
就把她扔到了福利院门口。
这些年,他偷偷地注视着她长大。
她身体很弱,很胆小,寸步不离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男孩。
黄真诚曾目睹女儿被别的孩子欺负。
可他并没有上前阻止。
眼看着那个小男孩浑是伤仍死死护着妹妹。
自己真不是人。
黄真诚下了楼。
到不远的小卖部买了香烛、纸钱。
骑车去了城外的墓地。
他想走之前去看看毛毛的妈妈。
十几年了,他从来没去看过。
毛毛前两天,也问过妈妈埋在哪。
黄真诚没有说,他不想让毛毛伤心。
墓地比较偏。
黄真诚骑了快一小时才到地方,天已经黑了。
他凭着记忆,摸黑找到毛毛妈妈的墓地。
墓地的石牌已经断为两截,周围长满了荒草。
黄真诚双膝跪倒在地。
他点燃带来的香烛、纸钱,“桂香啊,十多年了,我来看你了,我对不起你,把咱们的女儿给扔了,现在,她终于又认我了。”
他絮絮叨叨,把这些年自己做的混蛋事一件件说了一遍。
“我要走了,离开临东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带毛毛来看你。“黄真诚最后说道:“不是我再次抛弃咱们女儿,十多年,我把自己给丢了,我要去找回自己,找到了,我就回来了,找不到,我就永远呆在余家岭了。”
黄真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他匆匆收抬好自己的衣物。
从衣柜里拿出那件羽绒服看了会,又放进衣柜。
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一番。
骑上自行车去了诊所。
青山诊所还亮着灯。
隔着窗户看到冯神医坐在诊桌前看书。
他轻轻推开诊所的门。
冯青山抬头看是黄真诚,“毛毛在后院她房间里看电视,冷颖珊去省城了,你去后院吧。”
黄真诚说道:“我就不见她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上次把钥匙给毛毛,易总又给了我,我思来想去,除了那套房子,我啥也没有,冯神医,你把钥匙交给毛毛,我晚上去蔬菜基地凑和一晚,此去余家岭,我短时间不会回来,就算以后能回来,我一个人,哪都能住。
"你过年不回来?
“过年了,让其它人回来,我在那看着。
“胡说八道。”
冯青山拧着眉,“过年是团圆的节日,你不回来陪毛毛过年?
黄真诚想了想,“那我过年前再回。”
冯青山接着看书,不再说话。
黄真诚向后院看了一眼。
辞别冯青山,骑车向蔬菜基地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