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老婆……你听见我说话了没?干什么呢?”
蔚蓝怔了怔,眨了眨眼,放下电话,回头,就看见纪南刚沐浴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围着浴袍,很是惬意地从浴室里面走出来。
“你说什么?”
“……我说,李尚盛请咱们吃饭,本来没那么着急,过几天也行,只是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我不想耽误了过年,这个年,我可还想跟战友们聚一聚呢,所以今天去最好。”
就在三天前,蔚蓝和纪南带着天赐,晓晓上街游玩,没想到运气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一不小心撞破了件儿拐卖案件,被拐的那孩子的父母,正是白云商厦的总经理李尚盛夫妇,这两口子正为丢了宝贝儿子着急得火冒三丈呢,结果刚报了案,还没一个钟头,孩子就给找着了,李尚盛夫妇自然是欣喜若狂,说什么无论如何也要请纪南他们吃顿饭,以表谢意。这种事儿,反正也无所谓,纪南也没必要推辞。
“你带天赐和晓去吧,我不想去。”
纪南挑挑眉,这才发现媳有点儿不对劲儿,走过来看着蔚蓝有些呆滞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刚才不还好好的?”纪南看了眼根本没有放好的电话,伸手正了正位置,有些了然,“刚才是谁来的电话?”
过了好半天,蔚蓝才抬头,脸色煞白:道:“尹浩然来电话,说是要把时迁……时迁的遗体……送回国,让他好落叶归根……”蔚蓝的双手死死地搅在一起看着都快变青了,她却毫无所感,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时迁去世了,当时也没觉得怎么痛不欲生,现在也没有,只是心里五味杂陈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纪南怔住,也不知道该说什。
大年三十,处处都是张灯彩整个北京城充满节日的喜庆。
尹浩然地别里也是红灯高照。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气氛很是热烈。只是屋子里冷得让蔚蓝几乎被冻僵了。
尹浩然送来厚厚地大衣让纪南和蔚蓝穿好。脸上带着温温地笑意:“我请了最好地遗体化妆师给那孩子化妆。所有地药物都用得是最好地只是。他毕竟去了算能留下他几个月。总不能让他一辈子留下来陪伴我……”
听着尹浩然地细语蓝和纪南一时都不想说话。
尹浩然却没有显得特别悲伤。只是有些惆怅:“他走地很安详。只是临去之前坚决要求一定要回国……我真不明白。留在美国陪我不好吗?他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他一生中最美丽地时光都留给这个国家了生为其生。死为其死不够吗?”
尹浩然地声音很低。不过。纪南还是听到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这位一直在美国受教育地年轻人解释。落叶归根对一个曾经地军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地事情。那些死去了地。静静地躺在一同战斗过地战友中间。便不会寂寞。
蔚蓝转身。轻轻地走进那间堆积了数不清地冰块地房间。
一个看起来头发略有些花白,却很难说清楚具体年纪的军人静静地站在床边,他肩膀上挂着大校军衔,看起来很英武,此刻却显得有些寂寥,尹风吊儿郎当地站在他的身旁,嘴里衔着一根烟。
蔚蓝的视线轻轻地掠过那张大大双人床,时迁就躺在上面,他的面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身很漂亮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虽然没有肩章领章,可是,依旧显得很英武。
蔚蓝脚步迟,最后还是退后了一步,没有走过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真地看到时迁近在眼前,心里却怎么也不肯凑近一些,去认认真真地看看他,这一刻,蔚蓝的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尹浩然真是好本事,居然有能耐把人带回国来,一会儿脑子里又浮现出电视上那些搂着逝去的亲人痛哭失声的画面,可是自己,却连想靠近都举不起脚步,似乎只要近了,那个人就真真正正地消失了,其实,蔚蓝一直觉得,时迁并没有死去,总有一天,他会幻化成各种各样的人物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许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也许是一个艳丽无双的大美女,也许是一个英俊威武的年轻人……
反而是纪南,叹了口气,走过去帮
了整衣领,梳了梳头发,笑着道:“你现在都没娶老了那边,别忘了找个好的,虽然蔚蓝这样的你大概是没福气了,可是,总不能差得太多,以后有了媳妇,别忘了托个梦,告诉我们知道。”
蔚蓝抬头,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滚了下来,她是相信灵魂的,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时迁的灵魂是不是就在这个房间里,偷偷地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伤心难过,而他在一边得意洋洋地笑着,怎么可以让他如意,蔚蓝不肯哭,绝不哭,硬生生地把泪水吞回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尹浩然根本不曾设灵堂,也许潜意识里,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就这么去了,蔚蓝想了想,还是苦笑道:“设了吧,让这家伙和大伙儿见见面。”
蔚蓝这一次,是一点儿都没有害怕麻烦,亲自挑选了一张时迁的照片,作为遗照,又去采买了香烛纸钱,挑了一个自己觉得特别顺眼的骨灰盒。
等到晚上,按说守灵的应该是时迁的亲人,只是,除了他父母露了一面,就急匆匆又走了,只知道大概是家里出了些事故,时迁其他的亲人都没有到场,只有尹浩然一个,精神恍惚地留在灵堂里,蔚蓝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也留下来相伴,不过,家里还有孩子,纪南就先回去了。这并不是说时迁的家人多么无情冷漠,实际上,时迁作为尹家主家的第二子,是很受宠爱的,只是他常年不回家,年幼的都快不认得他了,家里又出了事故,年老的走不开,所以,时迁的灵堂,一开始才稍嫌寂寞了些,以后,那些人得到消息,大概会过来的,但是,蔚蓝想,也许,在时迁的心里面,根本不想让一堆从来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到此看望他吧。
夜晚,看不到月,只有灯烛闪烁,蔚蓝怀里揣着暖手袋,望着时迁的遗像,不知道怎么地,她总觉得,时迁的目光似乎总是围绕着自己,不由得想起去年的大年初一,天还没有亮,那个家伙就开开心心地打电话过来骚扰,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吵醒,当时的他,活泼俏皮,让人恨又让人爱,可是如今,那个开朗的,总是喜欢恶作剧,喜欢化妆成各色人物哄自己开心的男孩子,已经陷入长眠。
墙壁上挂着一张手工制的长弓,很精致,是时迁在美国的时候亲手做了,准备送给蔚蓝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上弦,那个孩子便去了,尹浩然找人上了弓弦,这次回国,顺便带了回来,蔚蓝望着那张弓,想了半天,才记得有一次通电话,告诉时迁说,他们家后面的大青山上,有许多野兽,自己想要寻一把合用的弓箭,偶尔也可以上山打打野物,当时,蔚蓝也不过说说罢了,毕竟,她臂力不大,开弓射箭,对她来说稍微复杂了些,却没想到,时迁却把这句玩笑话放在了心上,如今,弓已成,人却不在了。
窗外,冷风吹得树木摇摆,蔚蓝借着火,翻阅手中的书本,今日,蔚蓝看的是时迁收藏的两部兵书,一部《孙子兵法》,另外一部没有封皮,也不知道是什么书,不过,看着很具古韵,又是时迁藏了的,应该是本好书才是。
读了会儿书,蔚蓝便铺开宣,提笔作画,毫不迟,寥寥数笔,便将时迁的容貌画下。
一直停灵到正月十五,虽尹浩然犹豫再三,时迁火化的日子还是来了。
蔚蓝穿了身黑色的礼服,胸前佩戴了一朵小小的白花,略略地上了妆,跟着灵车到了火葬场。
这一次,时迁的父母来了,蔚蓝远远地望着,只觉得他的那一双父母,虽然表面看起来并不怎样哀伤,只是目光深沉,步伐僵硬,想来,天底下哪里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他们必定也是悲痛的。
尹风没和蔚蓝站在一起,他和时迁曾经的战友们,一个个地走过去给时迁献上一朵小白花,不少身着军装,伟岸笔挺的男人双目含泪,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每一次战友死去,恐怕都是心如刀割。
蔚蓝叹了口气,她站在最外围,不肯上前,却没想到,与她一样想法的还有那位似乎叫荆卿的大校,那个人默默地站在远离时迁的地方,面无表情,周身的气氛,让人觉得很郑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