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凝办完事,又出了牧场,正式命罗士信拜门。
时至今日,张宣凝的声势已经不逊于四大门阀之主,顿时,飞马牧场立刻派人迎接,五百骑也得以进入牧场。
迎接的人是飞马牧场的大管家商震,五十上下,鼻子平直,上唇的弧形曲线和略微上翘的下唇颇具魅力,显示出他有很强的个性和自信。
就举手投足之间,就看知道此人武功已臻一流高手的境界,难怪飞马牧场到现在还能够超越斗争之外,但是罗士信冷笑,如果二军对阵,擒杀此人如杀一狗耳,毕竟将军和高手完全是二回事。
而且,就算是单人对抗,虽然同在一流境界,也有把握在二刻时间内杀了此人。
这种自信是千锤百炼,杀人无数而得来的,同样的力量,在完全不同的技巧、心态、经验下,发挥的作用是完全不同的。
到了内堡,五百骑给予安置,五十高手跟随罗士信进入内堡,被迎入主殿,这是由三十余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
依屋舍而建的一道九曲回廊,沿途园林美景层出不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
见得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就在门口,作为场主的商秀?给予迎接。
但是就算这样,罗士信已经很不舒服了,在他想来,在牧场外。
商秀?就应该迎接,到了内堡外,更应该迎接,现在却仅仅在殿室外迎接,简直是大过失礼。
想到这里,他不由闪过寒光,姑且不论忠诚,就凭着现在张宣凝是他的君,这样待遇等于也在同时贬低于他。
不过他也听得谈话,知道此女已经内定为主公之妃,倒也没有发作。
“总管前来,秀?有失远迎,只是家规如此,不得不为之,还请恕罪。”
门口的商秀?落下阶来,迎接的说着——飞马牧场避世而立,就不能对单个势力太热情。
到了面前。
两人眼前同时一亮。
这是一个美丽地少女,与所见得的人不同的是,她虽然有着美丽的容貌,但是很明显,肌肤是经常晒得太阳,因此有着小麦色,但是就是这样,却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而她那对美眸深邃难测,同样显示了近于一流高手的境界。
她盈盈来到。
微微行礼,然后又大方地说着:“还请总管入内。”
张宣凝说着:“商小姐实在多礼了。”
虽然大局已定,但是能够多一份柔情,对未来还是有相当好处的,心知此时必是表现的时候,当下回顾四周。
从容微笑的说着:“商小姐何必多礼,我直见得,就见院子假山奇石的安排,腊梅、芭蕉、紫藤、桂花配置的巧妙,无不宛若一幅立体的图画竖立于窗前,令人玩味不尽,便知小姐的高明,让我大开眼界。”
“总管真是太夸奖了。”
受到夸奖,商秀?却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虽然一闪就过。
但是却隐瞒不了特别注意她地诸人,显是想起了鲁妙子了。
商秀?带路而行,却不时上下打量了他们,这完全不符合规矩,但是却让大家都感觉到此女保持着天真和率情。
张宣凝此时,只有十八岁,身穿礼服,翩翩少年,温润如玉。
但是不经意之间,有着洞察世情。
雍容睿智的气质,而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一种深不可测,不可一世的气度,而这二种气质融和在一起,只有一个感觉——英姿焕发!顿时,商秀?就感到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一种慑人魅力,首先就产生了一些好感。
毕竟她虽然掌控牧场,但是由于家规,不出远门,可以说是养在深闺,哪见到如此英武卓越的少年男子,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少女,爱慕君子是她的天性。
张宣凝把一切落到眼中,知道第一时间,她产生了好感,世界上当然不太可能有一见钟情的神话,至少他是不太相信,但是这已经是非常良好的开端了。
迎入了正厅,总管商震,以及梁治、柳宗道、陶叔盛、吴兆汝四大执事都到场迎接,简单介绍后,这时已经是中午,就请张宣凝以及罗士信入座。
张宣凝一扫过园中诸人,就知道四大执事都是二流高手,心中一叹,却记起陶叔盛是可以收买的内奸,顿时心中就有数。
既然别人可以收买他,自己也可以收买他,这种小人甚是自己大利。
但是转眼一看,却看见一个少年,顿时吃了一惊。
得他注意,那个少年却从容上前:“徐子陵拜见香主不见了。”
“想不到扬州一别,子陵倒真正长大了,见得子陵,我真是心中欢喜啊,子陵离开扬州,就在这里定居吗?真是让我好想。”
张宣凝连忙上前,拉着手说:“怎么,知道我在会稽城,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不敢,现在香主已经是一方总管,位高权重,怎么是我可以高攀的?”“你我兄弟一场,何必说这种话呢,子陵你离开扬州,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让我好找一番呢!”说着,张宣凝已经洞察了他地虚实,比自己同年的徐子陵,已经露出他独有的风度,儒雅潇洒,自有一种慑人的魅力,而且武功也接近了第一流境界,仅比自己少上一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修炼的。
他应该没有原本的长生诀,也没有以战养战地途径,不过,他比原本书中学武甚早。
应该赶上末班车,所以倒也不是不可能。
徐子陵抽回了手,有些漠然的说着:“我曾经遇到了东溟夫人,后来又知道寇仲去了,因此流浪全国,这才转到这里来。”
说到寇仲已经去了,他露出了黯然的神色,并且直望着张宣凝。
张宣凝也露出黯然地神色,叹息的说:“我当年最看好你和寇仲了。
只是寇仲命薄,竟然被隋兵杀了,这真是叫时也命也,不过,他泉下有知,见得你现在,也会高兴。”
如是假话,必有蛛丝马迹,但是张宣凝叹息的说来。
却真当寇仲和自己是兄弟,并且寇仲是死于隋兵之手了。
“原来你叫徐子陵,怎么昨天给我的名字叫徐晶呢?”听到这里,商秀?盯着他们,露出深思的神色,又有些不满的说着,顿了一顿,又说:“原来你们认识?”“恩,原本我在竹花帮中当香主时,他和寇仲本是乞丐。
不过天资聪明,因此入得我香中,虽是上下,但是实是以兄弟相称,自我杀了隋兵而逃亡后,三年不见了。
想不到现在就见得了,真是不胜欢喜。”
张宣凝笑说着说。
商震连忙请各人入座,又安排了徐子陵在张宣凝旁边,并且也跟着说着:“天下大乱,子陵能够周游全国,真是不容易。”
“恩,天下大乱,秩序破坏,首当其冲的总是平民百姓,别地不说。
就像现在私铸钱大行其道,便对老百姓的生计造成极大地破坏,原本一千钱重二斤,现在私铸钱一千钱竟不到一斤,甚至铁片、皮纸都冒充当铜钱使用,米价现在是五年前三倍,这情况若继续下去,真不知会如何了局。”
徐子陵黯然的说着。
罗士信这时才插入说着:“天下大乱,因此要得明主。
只要有明主能够一统天下,自可革除弊端。
大下太平。”
说到这里,商秀?却不置可否,也不接话,淡淡笑着说:“这些大事,不是我们可以说的,大家入座吧!”张宣凝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因此洒然一笑,举杯庆贺,说得一些闲话,问得一些零星事,虽然闲话之中,徐子陵口风相对比较紧,但是却也知道他昨天才来这里,也不过见得了商秀?一面。
心中暗中松了一口气,此人命数不可思议,如果自己再来得迟一点,说不定就可以让他影响得了商秀?,使天下大局发生改变。
此人不可能自己成一番大事,但是说不定就可以为人成事。
再想到了他先见得了东溟派的东溟夫人单美仙和东溟公主单琬晶,也不知道有什么影响了,心中不由一紧,他什么也不怕,就怕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强运,因为这完全不按照常理来论断。
但是权衡了一下,却知道此人离第一流境界只差丝毫,自己如要杀他,以他的小强运,只怕反而成全了此人,并且为自己竖立了一个小强敌人。
毕竟这时,世界上谁也不可能知道张宣凝亲自杀得寇仲,除非自己心虚,露出马脚来,只要自己坦白的把他当成以前地兄弟,不杀也不太过重视,这虽有怀疑但是挂念旧情,并且还有卫贞贞因素牵制的小强,就难以真正成为自己地敌人。
心中已有决断,他就挥洒自如,让在场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其的确魅力惊人。
等酒过三巡,张宣凝就坦然说着:“这次我来,就是为了向商小姐买马,以为军中所用,虽然我连取六郡,六郡中也有一些马匹,但是多是劣马,战马很少,如是郡内交通所用,还可,上战场却是不足。”
听着这个,徐子陵顿时露出一丝阴郁。
说到正事,商秀?就正襟危坐,眸光中闪过光芒:“总管大人要买马,当然可以,不过必须按照我们牧场规矩来,不能拖欠,也不会无缘故的打折。”
“这个当然,规矩,不会让场主卷入战争的漩涡里,我以真金白银马,那就谁都不能说场主半句闲话。”
张宣凝眸子直望着商秀洵,认真的说着。
虽然他早有心要把她收下,但是这是以后称王,并且势力蔓延到牧场附近才可这样,现在,还是老实的先买马匹吧。
反正出的钱,日后都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看徐子陵。
商秀洵略耸杏肩,稍避开张宣凝的目光,“噗哧”娇笑,宛如鲜花胜放,目光回到前方:“既然总管已经有此认识,那我们自然可以买卖,不知道总管要买多少呢?”说着。
商秀?却是暗恨自己。
昨天她见得那个骗子徐子陵,今日又见得了张宣凝,连她都不明白为什么知道徐子陵用假名时竟然略生气,这时又避开了张宣凝地目光,或者是她太孤独吧!那并非身边有多少人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她是上任场主的独生女,自幼便被栽培作继承人,家规森严,从小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管治下人就若呼吸般自然。
稍有冒犯,就有大罪。
这种感觉以前似乎很自然,但是这几年来,却使她时常感觉到遗憾,牧场又很少见外人,而最近只有这这二个例外。
只从他们瞧自己的眼神,便知他们只当自己是一个女人。
这激起了她心中地涟漪,既新鲜又与别不同。
但是,如果相比较,还是张宣凝更胜一等。
这不是个人的仪表,阅历,还有风度的问题,更因为一个男人,手掌百万军民时产生地从容自信的风度。
这种魅力,是女人本能上就难以匹敌的。
这是远古对强者的渴望,深雕在血脉之中。
“还请商小姐说个价格。”
“恩,战马五十两白银一匹,如是满五百,可降低到四十五两白银一匹。”
真的好贵,张宣凝心中苦笑,不过,表情还是不动声色,想了想,徐徐的说着:“那我买三千匹。
又是什么价格呢?”在场的人都是一呆,全牧场不过三万匹,但是这里有许多是小马和老马,真正训练成战匹地,不过一万匹而已,一下子要三千,的确是大生意。
商秀?吃了一惊,顿了一顿,才说着:“如是三千。
可以以四十两一匹来算,不过按照牧场规矩。
无法拖欠,也不收银票,必须真金白银来换,总管是不是有这样多银子呢?”这地确很合理,三千匹,哪怕是四十两一匹,就是十二万两银子,这样多钱,差不多半个郡库全部交上去了吧?张宣凝笑着:“既然我提出要买,自然有银子兑现了,我今天就要回去,不如商小姐带着数百马匹,与我同行,一旦到了郡中,就自然交易,我此时,也不会为了这几百匹而反悔吧?一旦交易成功,等贵场运回银子,再运来新马不迟,这样大家都放心。”
“总管的方法不错,不过场主要主持大事,还是由小人来运输马匹好了。”
说话的,却是总管商震,第一次交易,他不愿意让自己场主入得张宣凝之手,不然的话,就可要挟而一网打尽了。
“这样也可以。
不过,这次还有一人要跟我回去。”
张宣凝点头认可,顿了一顿,他又笑着说着:“鲁妙子本是我父我祖的旧臣,这次又会跟我回我去。”
这话一出,本来笑吟吟的商秀?,顿时脸色苍白,酒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怎么,商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张宣凝故作惊讶的说着,心中却是大喜,哼,你这丫头,看你怎么办?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其实心中把他当成父亲吗?说不定还有点恋父情结呢!“没事,我只是惊讶你怎么知道那个老头在我牧场。”
“我祖是杨素,鲁妙子自然是我家臣,知道消息又有什么大不了地事情呢?”张宣凝好整余暇的说着。
这话一出,人人色变。
商秀?娇躯微颤,美目深注地瞧了他好半晌后,才说着:“原来总管是杨素之孙,真是想不到,这笔生意甚大,还是我亲自带马匹吧!”众人都有点对她突然改变摸不着头脑,虽然贵宾在场,不好公然反对,但是还是立刻有人说着:“场主,这不好吧,还是要从长计意。”
商秀?不悦地说着:“这是大事,有什么不可以,还有,你们不放心,就多点人来嘛,反正这次我要去的。”
张宣凝哈哈一笑,说着:“既然商小姐下此决心,那我们下午就动身。”
说完,又对着徐子陵,说着:“子陵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呢?可以遇到好些以前的兄弟呢!”徐子陵默然半刻,才说着:“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上吧!”张宣凝心中冷笑。